阅雪听风

26 第二十五章


时间倒回到夏阅血被困在九天困妖阵之前。
    夏阅血环视了一周沉默的众人,讽刺的笑了,“怎么,都不认识我了?”
    也难怪别人不敢说话,与夏阅雪相比,同样的五官,在夏阅血一身黑底镶红纹的长袍下显得俊美贵气,仿佛不似人间来客,却应是被人供奉在天上的帝王。
    那双暗红色的双眸仿佛能直视人心,当她看过来的时候,除了夏惔慊以外,没有人敢跟她对视。
    “叔叔。”夏阅血噙起一丝特殊的笑意,“好久不见,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说?我可是对您......万分想念啊。”
    不过夏惔慊的回答并不是那么友好,“九天困妖阵。”他微笑着说道。
    “我一直很奇怪,”夏阅血不慌不忙的说道,“为什么你们每次见到我都是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眯起眼睛笑了,“因为这双眼睛,还是这身妖气,亦或只是你们单纯的不敢面对我而已?”
    就在她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像是约好了一样所有人动了起来。
    夏阅血身形闪动架开了黄小叽的剑脚下使力躲过了迎面而来的弯刀同时长袖一卷卸下了席姬的武器然后——
    站在了夜听风的面前。
    夜听风比以往还要面无表情。
    “连你也站在他们那一边么?”夏阅血冷冷的说道,“别忘了,即使是妖心,我仍旧是夏阅雪。”
    夜听风的回答,是一把插在地上的剑,以及布好的九天困妖阵。
    “真是可悲.......”夏阅血任由阵法困住自己,摇头冷笑道,“表象而已,竟能也把你们迷惑至此。”
    然后她便被关进了九天困妖阵。
    /
    阅雪阁里面一片沉寂,就在几天之前,他们联手将夏阅血逼入了九天困妖阵之中。
    “大人,公子他......”席姬忧虑的说道。
    “不准提他!”夏惔慊一反常态,他冷冷的说道,“除非她变回去,否则永远别想出来。”
    “万一......”
    “有什么万一的!”夏惔慊挑眉,“她早已是渡劫期后期,辟谷更不用说,就是把她关在里面关百年都没有关系。”
    “......”
    “而且我顺手把大圣遗音扔了进去。”夏惔慊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可以不用担心她会无聊了。”
    而且他们也不会无聊了。
    红色的裂缝不断的出现在各种地方,散发出不祥的妖气,没有了夏阅雪坐镇的阅雪阁和听风楼也渐渐被妖气弥漫。
    黄小叽和昴小白因为本身是妖怪不觉得什么,但是夜听风已经受不住了。
    他跑到湖心亭那里听了一夜的琴。
    正好那天晚上下起了雨,他打着伞,遥望着湖心亭中的身影。心想,这也真的是‘听风听雨听大圣遗音’了。
    只是下一句又是什么意思呢?
    听了一夜的雨声和琴声之后,他决定回石墓。
    夏阅血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夜听风不喜欢她,虽然她后来猜对了,但是两者的原因不一样。
    因为夜听风,他是一块石头,他分不清大多数人类的感情,也没有什么人类的想法,他用来分辨夏阅雪的根据便是夏阅雪的那身灵力。
    之所以不是夏阅血,只是因为初见的时候是夏阅雪而已。
    如果不是夏阅雪执意要出来,恐怕夜听风一步也不会离开石墓,现在他失去了与夏阅雪的联系,他想回去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让他留恋之处了。
    只是自从那日之后,那一夜的琴声和着雨声一直在他脑海中回响,即使他回到了石墓,这声音也挥之不去。
    灵力凝结成的身体应该一点痛感都感觉不到的,但是自从他插下了那把作为阵眼的剑以后,胸口的钝痛便从未停止。
    为什么呢?他想道,这种感觉又是什么?
    只是,一直都没有答案。
    /
    夏阅血出来之后并没有急着去做什么事,她只是先悠闲的将那个小孩送了回去,然后便在街上不慌不忙的逛了起来。
    几天不见,杭州的大街小巷并没有多大变化,一般来说,离都城越远,屏障就越厚,所以杭州的百姓一直都是最为轻松自在的。
    夏阅血十分享受这样的气氛,好不容易以这种形象走在街上,她还想多玩一会。
    她与夏阅雪本是同一个人,夏阅雪喜欢的东西,她也喜欢,夏阅雪喜欢的人,她也喜欢。
    同理,夏阅雪想做的事情,她也想做,两者之间唯一的区别只是在于行为方式和思考模式的不同而已。
    夏阅血的方式更为直接明了,而夏阅雪却总是要委婉一些。
    对于夏阅血的存在,有的人接受,有的人却一直都接受不了,比如说夏惔慊。比如说任独行。
    “丫头,从那里面出来了?”任独行笑眯眯的和夏阅血并肩走着,说道。
    “啊,师兄啊。”夏阅血一点形象都没有的吃着一串糖葫芦,边吃边说道,“你身上的咒印呢?”
    “还在呢。”任独行耸了耸肩,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
    夏阅血冷着脸一巴掌拍在他身上把咒印给消除了。
    “痛痛痛,”任独行疼的打了个哆嗦,“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师兄的?”
    “我之前就是对你们太好了,才会一个一个站在我叔那边去。”从快速的吃着糖葫芦的嘴中腾出一丝空隙,夏阅血说道。
    “阅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任独行叹道。
    “......”夏阅血停下了吃糖葫芦的动作,沉默了一会,说道,“就像我说的那样,字面意思。”
    她认真的看着任独行说道,“我是真的想要毁掉这个天下。”
    然后她又开始吃起糖葫芦来,再没说过什么话。
    任独行也只是沉默着给她买了一串又一串的糖葫芦。
    “你不问原因?”等走到了巷尾的时候,夏阅血问道。
    “你要去做的事情,从小到大,有谁拦得住?”任独行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不明白你这么做的用意,逼走夜听风,然后再离开他们——”你是想自己一个人做什么事呢?
    “我必须去确认一件事情。”夏阅血说道,“帝都的阵法已经被破解,我不能在维持道心,否则便会引来天劫,目前我以这样的形态倒也挺方便的。嘛,简单说来,就是我会离开一阵子,然后这段时间里嘛.......就看天命吧。除非那个蠢货因为脑子一抽再做出什么傻事来,不过就算他做了,我也管不着了,你要知道,我可是很忙的。而且还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不是吗。”
    “他手里可有妖王的把柄?”任独行问道。
    “妖王的公主在他手上。”夏阅血说道,“嘛,如果他想不开毁了妖王费心多时做出来的成果......我对我舅舅的脾气还是很没信心的。”
    “你说了这些,可知道我要去做什么事了?”任独行笑道。
    “我当然知道。”夏阅血凉凉的说道,“我当然知道说了这些你们就会一股脑去帝都送死,只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她的话也许会委婉些,可是在我眼里,你们就是去送死。先不说你们已经被九转寒暝灯废去了七七八八的修为了,单是地利人和便已经棋差一着,现在天时未到,便是去了也白费。”
    “这不愧是阅血啊。”任独行摸了摸鼻子,强笑道。
    “从来都没有什么阅雪和阅血。”夏阅血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一直是我自己,只是你们一直都以为有两个人而已。”
    任独行愣在了当场,夏阅雪看了看他,一言不发的走了。
    正在夏阅血的身影消失在任独行的视野里的时候,一个紫衣女孩突然出现在任独行的面前。
    “任大哥!”阿萝焦急的向任独行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小姐?我有急事找她!”
    “你找阅雪什么事?她刚走。”任独行问道。
    听到这个消息,阿萝的脸上的焦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掺杂着愤恨,绝望,和悲伤的不明情绪。她捂住脸,“如今我该怎么办......”
    “可是出了什么事了?”任独行问道。
    “我下在族里的蛊突然和我失去联系了,于是我放心不下便去族里看看可是没想到......”阿萝冷冷的说道,“我的族人全被唐琳杀害了!”
    “什么!”任独行震惊道,“谁能把驭灵长老的族人......!”
    “我看过了,暗器,全都是唐琳他们的专属暗器......证据确凿!”阿萝恨恨的说道,然后她换上了一副有点扭曲的笑容,“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小姐在不在也无所谓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么?”她近乎疯狂的笑道,“我在那之后,就灭掉了唐琳所有的族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在笑完之后,身形一顿,捂住脸无声的哭了起来。
    任独行想拍拍她的肩安慰她,但是手还没碰到她,就听到了她冰冷的声音,“别碰我,我身上都是毒。”
    任独行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的毒功在杀了唐琳一族之后已经开始反噬自身,”阿萝站起身,浑身开始冒出紫色的不祥气体。“时日无多,我现在只希望找唐琳做个了断。”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你认为,”阿萝凄凉的笑了,“便是知道了原因,一切便来的及了吗?”
    说完,她又转过脸去,“倒不如说,原因还是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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