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之无尽囚生

47 第46章:特莱顿公爵


金座王走在金命树的灰烬中,他停在一棵被拦腰炸断的残树前。这是一棵千年古树,树干粗壮,三个成年人一起大概都没法抱拢。而现在的它树桩歪倒向一旁,一半的树根裸|露在外,断面处是巨大的空洞。金座王不能确定它是否已彻底死去,风吹来,掀起的尘土围绕残树打着转,他久久地注视着,有那么一刻他发觉眼前的古树变了形状,他欣喜地眨了眼睛,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认识到所谓的改变只不过是他眼中模糊的微波折射而成。此时他已再无心思留在这里,转回身便上了飞船。
    踏上宫殿的长廊,王宫卫兵上前禀告说佐尔公爵求见。金座王扯下手套扔给身后的侍从,他心里暗忖,所有事都已遂了他们心愿,如今仍旧在步步紧逼,总有一天他要除掉这些贪得无厌的野心家。
    金座王大踏步地走进议事堂,佐尔正在里面等他。消沉的气氛并没有因佐尔表面上的谦恭而得到缓解,金座王见到他满面春风的样子更加气闷难解。
    “您刚刚去过种植园了?”佐尔坐下后问道。
    金座王抿了口茶,毫不掩饰自己的烦闷情绪,他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金命树生长千年,”佐尔抬抬眼皮,接着说,“它们是世间灵物,现在遭此一劫,实在可惜可怜。王,您是希望恢复种植园的吧?”
    “无法实现的事谈不上希望。”金座王别着头说。
    “并不是无法实现的,我有信心恢复金命树的种植,只要您能够支持我。”佐尔交叉双手不急不缓地说。
    “我不懂公爵的意思。”金座王微微侧头,下意识地转动手上的戒指。
    他的确不清楚佐尔的真正意图,勃兰特昨天还在星球会议上坚决反对恢复种植园,催促他尽快发行纸币,短短一天时间勃兰特的亲信就来跟他说恢复种植园。他倒要听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佐尔笑着说,“是勃兰特将军的想法。”
    金座王微微颤动的嘴唇紧抿着,他强行控制气息压抑住胸中的怒火。勃兰特任意践踏王座的尊严,把他随意地玩弄于鼓掌之中,操纵星际议会如同小儿游戏般肆意妄为、毫不收敛。
    “哦?”金座王提高声调,“这一月来他支持纸币发行的态度可是够坚决的。”
    “说起来,”佐尔漫不经心地说,“我对于将军的想法也不甚了解,或许是因为我研究出快速种植金命树的方法,他才会改变立场的吧。”
    金座王濒临崩溃的神经连续受到佐尔的刺激。他下令逮捕驱逐示威暴徒已是逼之绝境之举,就如他的秘书所言,“一味退让,退无可退,要么解决敌人,要么解决自己。”他很懦弱地先给了自己一刀,可结果敌人反而愈发猖狂。
    “奥,还有这一回事?公爵何时研究出的种植方法?”金座王问。
    “呵呵,也没有多久。”佐尔说,“金命树是我恒王星的支柱,不能就这样任其毁灭殆尽吧!这段时间以来,民众对您决心发行纸币的决定大都怀有不满,更有趁机作乱的暴徒妄图撼动您的王权统治。我不可置之不理呀!于是我潜心研究,十日前终得成功。”
    金座王紧紧抓着座椅扶手,开口说,“任何暴徒都必有背后势力支持!”
    “王您推测的正是,勃兰特将军也持同样观点,他正在调查幕后黑手。”佐尔正说着,手中的茶杯突然脱了手,清脆的一声掉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瞬间碎成几片。一旁的侍者赶忙上前收拾干净。金座王身后端坐的秘书皱起眉头,他不悦地催促侍者换杯茶水端上来。
    “请王恕罪,小人无心惊吓到您。只是昨日,我与勃兰特将军商议神庙祭祀的安保工作,休息得太晚了,才导致手上没什么力气。”佐尔说完佯装擦拭一下额头。
    “怎会怪罪于你,实该感谢公爵才是。你与将军一直以来为了星球振兴不辞辛劳,兢兢业业,现今又要恢复种植园,星球有公爵在当是民众之福啊。”金座王笑着说。
    **
    勃兰特的飞船刚刚起飞。说起来,他是不大情愿亲自到王宫听命的,此次过去只是做做忠臣的样子而已。只是他岂知此时此刻佐尔正离开王宫。
    此行于勃兰特来说仅是作秀,而于金座王来说却是生死赌注。
    “擒贼擒王。”金座王完全赞成秘书的话。
    **
    奂美接过茉莉递给她的小宝石。
    “他是怎么说的?”奂美说着把宝石放在眼前细细观察。
    “你是指这礼物还是别的事?”茉莉问。
    “别的,当然你也可以跟我说说这小东西。”奂美笑着转头对茉莉说。
    “他说会考虑我的话,还叮嘱我不要跟家人说起。”茉莉说。
    这时走廊里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两个人出了房门,见几个仆人手中拎着皮箱正往外走。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要去哪里?”茉莉拦住一个女仆问。
    “我刚刚辞了工作,现在要回家去。”女仆说。
    “为什么啊?”
    “小姐,您还不知道吧?宫中传来消息,大公子因为行刺金座王被捕了!我们都是穷苦出身,实在不想因为在您府上工作而牵连到家人。”
    “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了,您去看看午间新闻吧。”仆人说完便急匆匆地下了楼。
    茉莉感觉一阵头晕心慌,她重心不稳险些跌倒。
    “哥哥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要去问问二哥。”茉莉说。
    “不要慌张,或许只是误会。”奂美扶着茉莉说。
    茉莉得知埃文在父亲房间便急忙上楼去找,刚到门口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争吵声。
    “这不是小事!”
    “父亲,我知道这事情不小,可是一时半会儿金座王也不会拿大哥怎么样的,您不清楚现在军队中的情况。”
    “什么情况?!不论什么情况难道能赦免他的罪过吗?”
    “父亲您别动气,我这就去宫中见金座王。”
    “吼吼!王现在会见你?天方夜谭!”
    “那我先出去打听一下。”
    埃文推开门出来见到门外的奂美和茉莉。茉莉一脸惊恐的神色,她没有与埃文多说什么就进了父亲的房间。
    奂美跟着埃文下楼,转到僻静的楼梯口。
    “这是佐尔的计划吗?”奂美低声问,“可是现在已经失败了,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是失败,恰恰相反,这是胜利的第一步。”埃文说。
    “你们把勃兰特套进去了?你们想过他的安危吗?想过这家人吗?”奂美像是突然悟出了什么,她接着说,“难道……你们不会是想一石二鸟吧?以此除掉勃兰特?”
    “奂美。”埃文注视着她说,“相信我好吗,我不会让大家有事的。”
    “会发生兵变吗?”
    埃文笑了,他伸手去拉奂美的手,柔声说:“晚上我们去看戏剧,你的心情或许会好一些。”
    奂美抽回手,不解地看着一脸笑容的埃文。
    **
    飞艇穿过宁静乌黑的夜空,落在王都繁星剧院顶层。埃文与奂美从飞艇中走下来,夜风送来几只迷路的飞虫,它们奔命似的直冲高空,身上的荧光闪烁个不停,仿佛是最紧急的求救信号。
    剧场中座无虚席,埃文与奂美坐在二层的贵宾包厢中。两人都穿了便服,容貌上也做了些改扮,如果不是熟识,几乎是没人能够认得出他们身份的。
    “这是首演。”埃文对奂美说,“而且王都中其他剧院也会在同一时间上演此剧。”
    “剧名是什么?”奂美问。
    “特莱顿公爵。”
    很快,舞台的帷幕拉开了。
    剧情很清楚,讲的是特莱顿公爵与他家人的事。公爵是个多疑的人,他每天做的是便是怀疑家人和儿子,其中他最不放心的便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怀疑儿子偷他的钱,怀疑他毒死他的爱犬,怀疑他给自己食物中下毒。而实际上这些都是特莱顿公爵胡思乱想,它们中没有一件是真实的,他的儿子其实是孝顺而善良的人。戏剧高|潮处,公爵因为过度恐惧而亲手杀死了儿子。
    或许因为演员演技高超,情绪渲染到位,乃至谢幕之时,剧场里的观众全部起立鼓掌,很多观众因为同情剧中角色而留下了眼泪。
    “多么可怜啊!”埃文说。
    “如果不考虑政治诉求,我认为这的确是部感人的戏剧。”奂美边鼓掌边说。
    “特莱顿的孩子那么爱他的父亲,而他的父亲却全然不知,甚至还去怀疑他。”埃文说。
    “他为什么不和特莱顿公爵好好谈一谈呢?告诉父亲,他是多么爱他,那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是啊,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两个人随着人流走出剧场,来到依然喧闹的街头。
    “你上次问我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理想。”埃文说。
    奂美停住脚步,欣喜地看着埃文。“你的理想是什么?”奂美问。
    “其实,以前我并没有想过。”埃文不自然地笑了,“你问了,我才很认真地去想了,然后我就想清楚了。”
    “是什么?”
    “我的理想便是做回自己,听一听自己心里的话。”埃文抬起头望着前方的路灯说。
    他们渐行渐远,夜幕逐渐淹没了两人的话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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