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笔丹心

“素笔？丹心？真真儿有趣得紧！”
    小姑娘提着裙角一蹦一跳，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丹青的面前。待那稚气未脱的俏脸一扬，眉梢一展，虽说身段未成，但也分明是个美人胚子了。不待丹青开口相问，小姑娘倒是上上下下先将他打量了一番，扬眉道：“一支素笔写沧华，这话说的就是墨公子。你嘛——给他做做小厮还差不多，不够格不够格。”
    好一个出口不饶人！丹青甩了甩眼，决定不再理她。
    “至于这位姐姐……”
    小姑娘微微探身，丹青顺着她的目光往前，见在隔了自己二十来步的地方，黄衣女子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容貌姣好竟也非人间俗品，在梨花雨的衬托下更是别有一番韵味，远胜了平日街头见的那些庸脂俗粉，不禁心想这等姿色，怕只有公子笔下的画像才可比拟了罢！
    黄衣女子上前几步，先是向丹青欠身道了歉，又万福道：“敢问小姑娘姓名。”
    “杳杳。”小姑娘叉了腰，一脸得意道，“我叫凤杳杳。方才你们都认错哩！素笔丹心什么样儿，问我就行了！”
    她接着又胡吹自己是素笔丹心的入室高徒，被丹青嗤之以鼻，凤杳杳一时气从中来，指着丹青鼻尖大骂道：“你是哪里来的混小子，胆敢质疑我的话！你若不信，咱俩去玉京找素笔师父对峙可好？”
    丹青寻思去就去，莫非自己还怕了这小妮子不成？可一语还未出口，余光便瞥见身侧黄衣女子一脸难堪，心中登时软了一块，到了喉间的话儿也就被压了回去，一不留神还呛了个满面通红，猫着腰再说不上什么辩驳的话来了。
    “姑娘莫恼，我信姑娘便是。”
    黄衣女子莞尔一笑，右手从袖底取出一两碎银，暗暗塞入凤杳杳手里，“小女子名唤媖娴，因为一些私事特来府上拜见尊师，不巧遇到她正在小睡。我见这谷底风景秀丽，本欲携了婢子到处转转的，未想竟失了路。不知凤姑娘能否行个方便，引我去正厅等待？”
    “还是姐姐说话中听。杳杳在这谷里呆了小半年，就算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路，姐姐言重了。”说完凤杳杳瞅了瞅那银子，倒像是见多了似的反退了回去，“隽心谷虽离玉京不近，穿的用的却也是金银不差，姐姐若真有心思，不如——换几支糖串子来给我吃罢！”
    媖娴不知这姑娘口里是玩笑还是另有深意，半羞半愧，不得已暗暗佩服起她的两位师父来。丹青却只觉凤杳杳此人刁蛮极其，生性淡泊的公子断不会教出这样的徒儿，贸然跟着她指不定会被带到什么人马绝迹之处，届时天地不灵，真真是性命堪忧——
    头上一声鸦鸣，丹青抬头却见凤杳杳已领着主仆三人向着梨花深处行去了，又恐自己被扔下，方才咬了咬牙，紧赶慢赶地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