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笔丹心

众人不知在乱花中行了多久，终于隐隐能瞥的见一角屋檐藏在花树里，又朝那方行了不久，果然在这一栋前止了步。凤杳杳抬手道：“这便是写意居了。”
    丹青仰头，果见了那小屋牌匾上洋洋洒洒刻着三字，体态曼妙轻盈，却是肆意行草，不愧于“写意”之称。
    丹青暗道巧了，公子的画斋似乎也是以“写意”为名，是何用意，只怕呼之欲出。
    “师父醒了，你们谁先？”
    凤杳杳疾步而入，再出来时笑靥不变，指间正绞着肩头秀发，对着媖娴盈盈一笑。
    媖娴回头看了看丹青，侧身让出一条路，道：“公子年小，我理应让着，还是公子先请罢。”
    丹青跟了素笔公子三月，不说足不出户，可到底是识人有限，哪里遇得上这般有气质有教养的姑娘？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半晌才想起来深深一躬，道：“多谢了。”
    丹青眼角偷偷一瞥凤杳杳，见她唇瓣微翘目露不屑，因未等她什么奚落的话说出口，便快步如风进了写意居。
    “哼，算你识相！”凤杳杳嘟囔着，身形一转，便不知又到哪里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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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青一路跟着婢子进了写意居，径直来到了谷主的紫纱低幔前。幔子还未升起，丹青掌心却早已是握出了一手的汗，只把怀里包袱拥得更紧些，怯生生在离幔子十步的地方坐了下来。
    引路的婢子进去传话，良久却不见动静，丹青小心查看，龟帘后的一双眼正巧也缓缓抬起，像拨开了千年的风尘，直直勾入丹青的心底。瞳凝秋水，美目盼兮，这一眼集千万种风情于一，丹青心底像似漏了一拍，险些就失了魂儿。
    帘后女子慵懒地斜倚在贵妃椅中，左手摆弄着一只玲珑碧玉盏，右手捧着一卷诗书，听有人来访也不曾放下，只是将它移开一个角，令丹青只望得见一双眼眉。但看那长眉连娟，微睇绵藐，又怎不是顾盼流转，处处生情？
    这是怎样的女子！丹青搜肠刮肚，竟想不出片只形容她的诗句来，恨只恨自己愚笨，跟了公子多月，此刻仍学不到他的一点皮毛。要是换做了公子，那一定是信手拈来，纵你是世间百媚千红，他也能独取一枝，一挥而就。
    婢子在墙角的五兽错金博山炉里添了一把苏合，袅袅轻烟升起，众香之气渗透脾脏，丹青也幸而寻得灵台一丝清明，逐渐醒转回来。
    “是墨风华叫你来的？”
    女子开口，如春日的泉水淙淙，潺潺流过丹青的心尖。
    “是，公子命我来还书。”丹青将包袱放在几上，解开，露出一个凤首木的匣子，“这里是前些日子公子借去的书卷，请谷主过目。”
    婢子正欲上前开匣检查，青芜摆手止了。她放下手中杯盏，略带调侃道：“嘻，这么多书四个月就看完了？你家公子似乎没认真啊！”
    丹青不敢抬眼，只垂头道：“还有公子做的批语，因为数量过多，知道做眉批夹批笔仙看着头疼，索性统一整理在这札子里了。”
    “哦？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