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笔丹心

“这不太好吧……”青芜垂下眼睫，盯着对面红衣公子正在摆弄酒杯的五根手指，“我只是看过几本闲书而已，若真是说起书来……还是外面的何老先生比较在行，也比我好多了……”
    红衣公子不见愠色，抬手从袖中掏出一物，掂了掂，推到青芜面前：“以姑娘的气质，想必也不是在这鱼龙混杂的小客栈里呆久了的人——这里是一百金，若是有什么困难就此了了便是，剩下的权当是我给姑娘的见面礼。去不去鄄都，姑娘自己定……”
    西南鄄城，便是西祈的都城所在，可大老远从云中跑去鄄城去给人说书……也太说不过去。
    青芜正要拒绝，素笔公子的脸庞顿时如影随形出现在面前。
    是了，唯有经历的更多，才能真正去了解他。此番西行，何不看成是上天给自己的历练？是好是坏，最后都会成为自己流浪途中的一段散曲。
    何况那公子五官周正，眉目分明，一双薄唇微微上翘，也不像是什么恶人。青芜心下一横，道：“既然是公子美意，青儿便收下了。就是不知公子名姓为何？以后道谢起来，也好有个称呼。”
    “在下家中排行第六，你唤我六公子便好。”红衣公子替青芜斟了杯酒，借机细细看了番那青丝粉黛，笑道，“姑娘名唤青儿？唔，是个好名字。”
    青芜无心听得那欢场俗语，见六公子再无他事，匆匆告别出了雅居。她将一百金一分为三，三成分给老板娘当做谢礼，一成分于何老，剩下的全归自己用作西行的路费。
    另一面，小小的雅间里头六公子转了转手中酒杯，懒懒问道：“看清楚了？”
    一旁的灰衣男子回了回神：“确实是安家之物，只是不知为何在她身上……莫非她也是安家人？”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六公子沉吟，“也罢，待我们回去，问过如意就清楚了。”
    “六公子……”
    未待灰衣男子说完，六公子一笑，仿若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道：“你是想问方才她说的那一段是真是假罢！我的回答是——有真有假，正史不可尽信，野史也是一样，但你先祖飞龙将军英勇救驾，被追封为护国将军一事，这是千真万确的。”
    灰衣男子心头一颤，连忙退后一步，弯腰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大礼：“萧铎谢过公子！萧铎，定不会辜负祖先之名！”
    六公子起身，将名叫萧铎的男子扶正了，目露赞许，却只是低声道：“这话也就你我两人说说，记得千万别跟旁人讲了，小心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那些人，就会钻空子。对了，也别跟如意提起这事，不然她又怪我教你乱说话。”
    萧铎肩头一抖，忍住了笑意：“是夫人有先见之明，六公子该自豪才是。”
    “夫人？我才要欲哭无泪！”六公子叹叹，“萧铎，好男儿志在四方，可千万别让女人绊住脚步——尤其是要成为你妻子的女人。”
    萧铎不语，看了看公子半是笑容半是愁容的脸庞，默默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