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笔丹心

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不是不想亲自跑到他的面前去将他的心思诘问清楚，不是不怀疑那个一袭碧衣的公子，怀疑他儒雅风流的表象背后有如何的胸次城府。
    只是这一瞬，她更希望相信他。
    比相信自己，还要相信他。
    即使满盘皆输也心甘情愿。
    青芜摇头道：“不可能，我与他之间的情分，远比你想象的要深。无论事情到如何境地，我都会选择相信他。”
    “但是方才你也犹豫了半刻，不是么？”
    山水冷笑，手中寒光倏然暴涨，定睛看去，竟是一把长剑！
    白月下玄衣偏飞，举剑的男子如同嗜血而狂的困兽：“也罢，我也很想看看，公子若是知道你死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青芜本以为自己会怕，但事情到头却心安地像一潭镜湖水面。会是什么要的表情——她自己也想知道。
    凌厉的剑气袭面而来，青芜抱了必死之心，却迟迟未等到那致命的一痛。她缓缓睁开双眼，却见玄衣的男子一脸惊异，手里长剑停在离自己喉头一寸之处，生生前进不了半分。
    青芜回身瞧去，惟见得那一袭天水化碧，似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般，无声地伫立在溶溶的月色下，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端的皆是绝代风华。
    她抚心自叹好险，长剑若是再快半刻，只怕自己此时已一剑穿喉。
    只是没能看到那人脸上是何种表情，心底莫名有些遗憾。
    “山水，你何苦如此待我。”
    随着那人走近，玄衣男子收起了剑锋，却依然冷笑道：“想不到公子还是如此举棋不定……连雪只望那日对公子说的话，公子仍能铭记在心。”
    风华闭眼，极轻地叹了口气：“是不是无论我怎样做，你都不会罢手？”
    “若公子骨里流淌的不是昭国明氏的血，连雪也不会这样。”山水转瞬紧紧盯住青芜，青芜一个激灵退后一步，却被身后的风华牢牢扣住手臂。
    方想开口，却听得那头山水道：“公子，你——好自为之罢！”
    说着，他便同树林中的影子化作一道，凭空不见了。
    “风华……”青芜盯着那个忽然消散的人影，正要发问，双肩却是被一股暖流包围，耳边气流浮动，隐隐辩出那个人的声音来。
    “别问，什么都别问。白日见到了你的眼神，我已经知晓一切……对不起，我来晚了。”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话语，风华却说得万分艰难，他本是极内敛的男子，如同一池看不出深浅的碧水，什么大喜大悲的话都不应从他的口中说出，更何况十年的漂泊流浪，快让他自己也淡忘了，自己，原来也是会哭会笑的。
    “感谢你，相信我。”
    纵然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他唯一能说的，却只有六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