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笔丹心

流年卷 第二十章 愿去无勾留(3)


墨风华离开鄄城的第十日,七月初七,祈四公子怀月的生辰也在等待中如期到来。
    车如流水马如龙,仿若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整个鄄城便换做了红装,熙熙攘攘的人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一路凤箫声动,涌入城南一条名为玉蟾的小巷。
    安如意随父亲腾云将军正行到流虹桥上,见不远处深巷里红衣联袂,将四公子府外围全染成一片赤色,放眼望去,竟像极了烛天火海。本是再喜庆不过的盛况,看在安如意眼里,此时却也成了触目惊心的景。
    鄄城平日里太安寂,如深浅叵测的池潭,以为安稳,下一刻便会有浪头上来教你万劫不复。只是不知今日这颗突然落入小潭的石子,掀起的究竟会是涟漪,还是巨浪。
    人群中忽有一阵躁动,原是东面又来了一支队伍,领头的男子一袭青黑深衣坐在马上,一双虎目如炬,还未开口,便已看得红色人潮纷纷向两边涌去,足见其身份显赫。马后另跟了一青衣少年,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骑在马上却也有隐隐的凌然之气传来。
    待那男子领着贺喜的队伍在公子府门口停下,原来站在门内的管家匆匆迎了上去,躬身打开随从递来的请柬,朗声道:“城东祈三公子、八公子贺——”
    “王妃娘娘到——”
    管家方念完贺喜之人的名姓,遥遥里又传来一阵尖细的叫嚷,玉蟾巷里众人无不一怔,就连骑在马上的那两位公子此时也下了坐骑,随着巷中众人纷纷拜倒。
    安如意伏下后悄悄向玉蟾巷的尽头望了一眼:方才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宫里的潘公公——她儿时常往宫里走动,自然认得。不过相比之下,安如意还是更在意他身后那一顶华贵无比的步舆:黄纱做帐,四角垂苏,一合八人抬架,是仅次于玉京帝后的等级。
    “王妃娘娘携欢沁公主贺四公子生辰大喜!”
    潘公公又是一声,步辇中便走出一位黄衣女子,面露浅笑,只悠悠摆了摆手,却端的是雍容娴雅,仪态大方。众人正沉浸在祈王妃优雅的举止之中,却见得她身后倏然窜出了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生得极是标志水灵,若非猜错,便是她的爱女,欢沁公主了。
    祈王妃年纪不至三十,是祈王的第二位王妃,膝下只生有这一个女儿。除了七公主欢沁外,祈王还另育有五子两女,其中世子华叡、二公主华芳、四公子怀月和六公子少堇是已故的先王妃所生,剩下两位公子和五公主挽风,则分别是祈王的另两位夫人所诞。
    祈王妃一向对这七个孩子视如己出,特别是世子华叡不幸病逝之后,她见宫内甚是冷清,几次向祈王请求让几位公子回宫来住,祈王却总是不置可否。后来华芳和挽风两位公主自愿为大哥护灵,祈王妃便安排她们在世子故居住下了,日日听着东面传来的古佛梵音,心思倒也轻下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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