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爱你

    试片会后，就进入《欲壑难填》的首映准备工作了。
    首映式的盛大记者招待会和酒会就定在本市召开,然后主创演职人员会到全国主要城市巡回宣传。所幸,首映式及影片的宣传工作全盘由明煌公司的专业公关宣传人员接手，林锦山工作室的人员只要配合就好。除了林锦山这个导演事无巨细都要跟着处理之外,辛黛反而倒是清闲了不少。
    黎聿辰工作繁忙,并没有频繁出现。只是有个周五的傍晚,他买好一大堆的菜，开着车出现在辛馨的幼儿园门外。三个人回到辛黛家里,辛黛做饭,黎聿辰陪辛馨搭积木。晚餐后,黎聿辰帮忙洗碗。喝了一杯咖啡后他便礼貌地告辞了。面对这种情况，辛黛松了一口气。黎聿辰也许正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和自己做回普通朋友而已。
    辛馨不在家的晚上，她便静下心来构思自己的新。那是男女主角因为一盘鸭唇而相识、相知、相恋的爱情，是老套的繁华都市里一对痴男怨女的爱恨。可是女主角鲜活的样貌都已经在辛黛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了，她决定要好好构思，拾笔重新开始写。如果可以，再改编成剧本。
    日子就这样安静地流淌，转眼月余，《欲壑难填》终于赶在春节前的档期上映。
    首映当晚，全体演职员出席了首映，电影放映完毕后，又有记者招待会。待记者招待会结束后，全体演职员、明煌公司高层、各界受邀名流、媒体记者全部移师帝皇酒店顶楼的宴会大厅，一场衣香鬓影的酒会兼舞会拉开帷幕。
    林锦山工作室的人员无一缺席，全体出席了这一系列的活动。活动之前两天，林锦山就放了全体女职员半天假，叫她们去买酒会要穿的衣服，费用全额报销。于是，几个女人兴高采烈地在商场里一直转到打烊，就连李大姐都买了一套时髦又贴身的蓝色连衣裙。
    辛黛很少在大商场里买衣服，也弄不清楚到底什么合适什么流行。最后还是其他几个女人逼她穿上一件黑色刺绣改良旗袍，一穿之下，几个女人立刻就决定买下，根本就没听辛黛的意见。辛黛见那衣服侧面的开叉并不是很高，领子也不低，连袖子也是长袖，欣然同意。只是看到价格时暗暗咋舌，不过和其它女同事的衣服比，也算给林锦山省了钱了。
    酒会开始后，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政商两界名流加影视圈大碗举杯言欢，谋杀了记者数不尽的菲林。
    不久，灯光缓缓暗了下来，记者离席，三三两两的人便开始相携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
    林锦山是当晚的主角，一直没得清静，始终被人群围绕着。有钱的老板若有如无地试探他下一部片子计划，也想投资电影来分一杯羹。年轻的女演员们莺声燕舞地贴过来，个别人已经暗示只要给个角色，就可以爬上他的床。林锦山心里厌烦着，嘴里却只能客气地应酬，眼角余光在人群中下意思地寻找。
    远远地，铺着雪白桌布的长餐台旁，有个身影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女人穿着黑色改良式长袖旗袍，银白色刺绣滚边，小立领，高贵而简洁。她的身子骨不丰满也不纤弱，静静站在那里，骨肉匀停如闲花照水。她乌黑的发全部盘在脑后用一朵白玉兰花夹固定，干净的五官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人前。光洁的额头，乌黑的眼睛，挺翘的鼻头，红润的双唇，虽然不是艳冠群芳的美，但是却细细流淌着温柔安定、馨香玉润，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的魅力来。
    林锦山想尽办法挣脱开身边围绕的人，向那女人走去。
    此时，辛黛正手持一杯红酒，唇角噙着一抹轻笑，靠着桌边，专心地听着李大姐的八卦。
    “你看到没，那个搂着高子菲一起跳舞那个外国人，是她的男朋友，听说是外国著名娱乐公司的大股东，超级有钱。”
    “和唐凌一起跳舞的那个小妹妹，就是穿着超短裙快露出屁股那个，是明煌公司正在力捧的新秀，周媚儿。别看她年纪小，交际手段可是十分老道。”
    “柳庭，看到没，那个柳庭，就他最欢实，一支舞也没落下，怀里全是漂亮又年轻的小姐。他还真不愧自称全明煌最帅的花花公子。”
    “扑哧，”辛黛笑了出来，“花花公子还有自称的？不都是别人封的吗？”
    “嘿嘿，花花公子是别人封他的，可是最帅却是他自己封的。要知道，黎总在很多女职员眼中才是最帅的，所以他只能在花花公子里当老大。他说，要想胜过黎总，只能走花花公子这条捷径了。”
    “你们怎么知道黎总不是花花公子？”辛黛心不在焉地问。
    “当然不是，你什么时候看到黎总身边有女人？连秘书都是男的。黎总可是全公司女性的梦中情人，英俊、多金，私生活严谨。幸亏他生性低调，这种场合从来不出席。要不然，要成全中国女人心目中的梦中情人了。”李大姐垂涎三尺地说。
    辛黛忍不住睨了李大姐一眼笑她说：“快擦擦吧，口水要流出来了。”
    “小丫头片子，还笑话我。”李大姐上前拧着辛黛的脸颊，辛黛边笑边躲边讨饶。
    正闹着，一曲既终，舞池里的人散开，一首缓慢的华尔兹又渐渐响起。
    “辛黛。”低润地一声轻喊传来。辛黛侧头，发现林锦山正英挺地走向自己。
    “林导？怎么，能脱身了？”辛黛先是惊讶，然后瞄了瞄场边那些莺莺燕燕，捉狭地笑。
    李大姐凑趣，捏着嗓音故意嗲嗲地学某位女演员的腔调说：“林导，我仰慕你很久了，这酒店里就有房间，能不能给个机会我单独和您谈谈？”
    林锦山莞尔，看着辛黛毫无芥蒂的样子又一阵失落，抬手在辛黛额头轻敲一下，说：“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辛黛耸耸肩，俏皮地说：“我哪敢，那可是我和李大姐刚刚路过你身边的时候，亲耳听到的。”
    “好了，别闹了，陪我跳个舞吧。”林锦山正色。
    辛黛咋咋舌，瞄了一下四周说：“跟你跳舞？我可不想等会被一群女人给吃了。”
    林锦山揉了揉额角，无奈地说：“跳一支吧，让我安静一会，等会她们又围过来，我头好疼。”
    “好吧。”辛黛笑，朝着林锦山伸出自己的手。
    林锦山满面笑意，揽着辛黛进了舞池。
    李大姐看着一对璧人，若有所思地窃笑，然后又找别人窃窃私语去了。
    “可惜，你是主角，不能提前离场。”辛黛跟着林锦山的脚步翩翩起舞，进退间裙摆微摇，得心应手。
    “舞跳得不错。”林锦山夸奖。
    “那是你带的好。”辛黛谦虚。
    “既然我不能提前离场，你就陪我跳到结束吧。”林锦山开玩笑。
    辛黛立刻苦着一张脸，说：“林大导演，你行行好吧，我这还踩着高跟鞋呢。您要是明天打算看我有命上班，就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林锦山抖着肩膀乐不可支，“辛黛，我终于知道辛馨那伶牙俐齿的样子像谁了，像你！”
    “辛馨又怎么了？”辛黛问。
    “星期天的时候她和宇轩在院子里玩，玩着玩着吵起架来，宇轩大声地说了什么，然后辛馨就说‘宇轩，你大声说话可以，但是不能把口水飞到我脸上来，会传染艾滋病的。’”
    辛黛撑不住，扑哧一下笑得额头点在林锦山肩膀上，然后抬脸看着林锦山说：“真不好意思，辛馨现在不知道从哪学了好多话回来，有时候把我都说得一愣一愣的。”
    林锦山脸色温柔，点点头继续说：“可苦了我们宇轩了，三更半夜爬起来两次问我，‘爸爸，什么叫艾滋病？我会传染给辛馨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让辛馨以后别乱说话。”辛黛连忙道歉。
    “没关系，我们宇轩，从来没大声的吼过呢。难得和辛馨在一起的时候，有个小孩子正常的样子了。我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特别有意思。”林锦山脸上的笑意沉沉，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对了，周末去泡温泉吧，周六早上我来接你们。”
    “不忙吗？不是要去各个城市巡回宣传？”辛黛问。
    “最近一直忙，我觉得很累，想安静地和家人呆在一起。正好宇轩一直吵着要和辛馨一起去泡温泉，所以我就安排在这个周末了，至于那些宣传活动，我就不参加了。”林锦山皱皱眉。
    辛黛看了看林锦山清矍的眉心，微笑着摇头说：“新片宣传会导演不参加，会有多少流言蜚语传出来啊。”
    林锦山眉目一沉，故作不高兴地说：“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辛黛笑，“只要你走得开。”
    远远地，两个英挺的男人并肩立在一起，看着舞池。
    “两个旧情人，都在别的男人怀里。啧啧啧，你心里滋味如何？”柳庭用肩膀顶了顶身边一直默默喝酒的黎聿辰。
    黎聿辰深刻的五官上交替闪过彩色光晕，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挺立着，喝干杯中酒，没理会柳庭的话。
    “哇，辛黛实在是太适合穿旗袍了。平常她穿得衣服太宽松了，好身材都浪费了，性感啊，性感啊......”柳庭看着舞池中的辛黛咋舌，似乎要流出口水来了。
    那五彩光晕深处翩然起舞着的辛黛，腰很细，腿很长，一双美腿随着舞步的进退在黑色旗袍的开叉间若隐若现，引人遐思。从侧面望去，她的胸前柔和地隆起，黑色旗袍滚边上的银白色刺绣沿着她美好的胸线一直引进腋下，令人浮想联翩。她依在林锦山的臂弯里，微仰着头，巧笑倩兮。
    仿佛觉得刺眼，黎聿辰迅速收回目光。
    可是恬噪的柳庭并不饶过他的耳朵：“不是不愿意出席这些场合吗？怎么半路又跑来了？忍不住想见谁？”
    黎聿辰斜斜睨了柳庭一眼，淡淡地说：“某人连续追了无数个电话让我来，我能不来吗？”
    “我怕你不来，小美人就成林锦山的了。”柳庭用肩膀又碰了碰黎聿辰，努着嘴说，“你看辛黛笑得多开心，我看她早晚会跑了。”
    “我的事，你就别瞎操心了。”黎聿辰有点不耐烦，心烦气躁地扯扯领带，“这种场合，我就是不喜欢，下次别拉我来。”
    “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当你兄弟，才这么替你着急。你说这些年，你守身如玉，不就是等辛黛回来吗？现在人在你眼前了，怎么又踯躅不前了？”柳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摸样
    黎聿辰的脸色僵了，瞪着柳庭说：“我都不知道这些年，我就是为了等辛黛，你倒知道了？”
    “对，我就是知道。”柳庭笃定地点点头。
    “别开玩笑了。”黎聿辰的心弦猛颤，转身至侍者手里又拿一杯酒。
    “别喝了，你快看，那个李察怎么把高子菲给抛开，奔着我们辛黛去了？”柳庭惊讶的声音响起。
    黎聿辰眼色一暗，也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此时，辛黛也正无措地被李察揽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刚刚一曲结束，林锦山不肯放开辛黛，硬要拉她再跳一曲。那是一首英文的经典老歌《changing partner 》,高子菲和李察不知怎么就在近前，李察突然向辛黛弯腰行了一礼，然后侧头和林锦山一笑说了句：“交换舞伴，把漂亮的小姐借给我跳支舞吧。”
    突来的情况令林锦山、辛黛和高子菲都愣住了，待辛黛明白过来，李察已扯她到臂弯里。而高子菲脸色迅速调整过来，也含笑向林锦山伸出了胳膊。林锦山无奈，看了辛黛一眼，只好上前揽住高子菲。
    “小姐叫什么？我还从来没看过你这么漂亮的中国女人。”李察用中文说。
    辛黛有些局促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礼貌地答：“我叫辛黛，李察先生的汉语说得真好。”
    “你知道我叫李察？”李察眼里亮起惊喜的光芒，笑逐颜开地说：“太好了，美丽的小姐知道我的名字，说明你早就注意到我了是吗？”
    “咳咳咳，”辛黛心里腹诽着，你是高子菲身边的男人，全中国人都知道，“被你们西方人夸奖可不是什么好事，西方人和中国人的审美眼光十分不同，一般西方人看上的中国女人，在中国人的眼中都是十分丑陋的。”
    “怎么会？”李察惊讶地回答，“无论是我们西方人还是你们中国人，都觉得高子菲漂亮，不是吗？”
    辛黛讪讪笑了笑说：“哦，对，高子菲小姐是特例。”
    “辛黛小姐，能和你交个朋友吗？我很喜欢你，如果你想拍电影，我可以带你去好莱坞，保管让你很快成为国际巨星。”李察殷勤地说。
    “嗯，不用了，我不是演员。”辛黛立刻发觉李察这人居心不良，难道高子菲看上的就是这么一个见到女人就恭维的花花公子吗？于是辛黛更加注意拉开与李察的距离。
    可是李察却似乎毫无所觉，一个旋转，反而把辛黛拉得几乎贴上他的身体。
    辛黛脸一红，停下了脚步看着李察。
    李察耸了耸肩，似乎是毫无心机地问：“辛小姐，怎么了？怎么不跳了？”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changing
    partner”
    然后，辛黛被带至一个宽厚的胸膛，迅速旋转开来。
    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已经走到兀自发愣的李察面前，笑着邀请他跳舞。李察看了看抢走自己舞伴的男人，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揽住小姑娘跳了起来。
    “聿辰怎么是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出席这种场合？”辛黛调整脚步，尽量跟上黎聿辰。
    黎聿辰看着辛黛略带着红晕的脸，低低地说“你怎么知道我从来不出席这种场合？希望我来？嗯？”
    浓重的鼻音托着长腔，辛黛心里一颤，故作不在意地说：“只是听人说你的八卦，说你是洁身自好又低调又神秘，这种场合从来不参加。”
    “洁身自好？低调又神秘？原来我在别人心目中是这种印象，看样子还不错。总比柳庭那种花花公子形象好很多。”黎聿辰开着玩笑。
    “可惜，你这次，破例了。”辛黛接口。
    “其实也不是故意不参加这些活动，只是觉得没意思，浪费时间而已。不过今天柳庭告诉我你在这，所以我来看看，结果，还真是要我英雄救美了。”黎聿辰解释。
    “什么英雄救美？我又没遇上什么事。”辛黛摇摇头。
    “还说没有？你刚才推开李察干什么？是不是他让你不舒服了？你不感谢我把你带开？”黎聿辰一连串地问。
    “嗯！”辛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是有点让人不舒服，怪怪的，我在想，他对每个女人都那么殷勤吗？”
    “当然不是，他只对漂亮的女人殷勤。”黎聿辰的话音更显低沉，高大的身躯向辛黛倾倒，嘴唇贴在辛黛的耳朵边上说，“辛黛，你今晚真的很美。”
    辛黛的脸腾地一声红透了，幸亏这曲折磨人的舞曲结束了，她推开黎聿辰，匆匆找了个借口跑开了。
    看看林锦山又被个漂亮的女演员请去跳舞了，而李大姐正和一帮女人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工作室里的其它人也各干各地没有人有想离开的意思，辛黛叹了口气，认命地找地方休息。
    与巨大的宴会厅紧紧相连的，有许多供宾客休息的小型休息间。很多房间里已经有人在攀谈，辛黛选了个没人的进去，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脱掉高跟鞋，她很没气质地揉着脚，心想等下要去拉着李大姐早点走。
    “辛小姐，你一个人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好找。”突然，有人从门口进来，对辛黛说话。
    辛黛抬头，来者居然是李察。
    她连忙说着“不用，不用”，忽觉光着脚很失礼，便低头慌忙去套自己的高跟鞋。
    哪知李察接下来的举动把辛黛吓得不轻，因为他几步迈过来，蹲在辛黛身前，一手拾起一只高跟鞋，一手拉住辛黛的脚腕，帮她把一支脚的鞋子穿好了。
    辛黛登时吓得猛收回脚，防备地问：“李察先生，你干什么？”
    李察抬头，咧嘴一笑，一种西方人特有的爽朗笑容绽出，让人分不出他出的用意：“为美丽的小姐效劳，我很荣幸。”
    辛黛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一把从他手里扯回另一只高跟鞋说：“不用了，我们中国人是不讲究这一套的。”
    “李察，你在这里干什么？我找你好久！”这时，高子菲从外面进来。辛黛皱眉，这话跟刚才李察进门说的话多相似。
    待看清李察蹲在辛黛面前时，高子菲的脸色急变。
    “辛黛小姐的鞋子掉了，我正帮她穿好。”李察笑意盎然地答。
    “你让李察帮你穿鞋？”高子菲的脸都绿了，质问着辛黛。
    “没有，我可不敢。”辛黛连忙站起来，离开李察面前。
    “李察，辛小姐自己会穿鞋，不用麻烦你的。”高子菲调整一下心情，挤出美艳的笑，上前亲昵地扯着李察的胳膊。
    “辛黛小姐也这么说，可是我很想帮她穿。”李察蓝色的眼球反射着似纯真似狡黠的光芒。
    “你们慢慢聊，我先失陪了。”辛黛转身，决定尽快脱离这是非之地。
    “辛小姐，你去哪？我想和你交个朋友。”李察竟然从后面扯住了辛黛的手腕。
    辛黛皱眉，不知道这个李察究竟是犯了什么毛病，怎么就缠着自己不放了呢？
    “李察先生，我不会随便和人交朋友的，你这么热情，让人很不习惯。”辛黛只得直白地拒绝。
    “哦，对不起，我吓到你了。给，这是我的名片，现在你认识我了。能把你的电话告诉我吗？”李察一点都不放松，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辛黛。
    辛黛礼貌地接过，委婉地说：“对不起，我的名片没带在身上，下次见的话再给你吧。”
    辛黛欲走，李察却上前再次拉住她的胳膊：“辛小姐，不用名片，你把电话给我就行，下个星期百老汇在这里有一场表演，我想邀请辛小姐一起观赏。”
    辛黛头疼地看了看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高子菲，勉强笑着说：“我不喜欢看百老汇歌舞剧，李察先生还是请高小姐看吧。”
    辛黛说这话的意思，一是暗示李察，你的女朋友还在旁边呢。二是暗示高子菲，赶快管管自己的男朋友吧。
    可不知怎么的，高子菲听了辛黛的话脸色却瞬间苍白后又迅速涨得通红，上前两步就抡起了胳膊朝着辛黛就打了过去。
    辛黛怒目圆睁地看着高子菲的动作，下意识地向后闪，身躯一下子贴近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高子菲高高的胳膊被人在半空中拦住，只听一个低沉沉地男声响起：“子菲，别拿辛黛出气。”
    高子菲美丽的大眼睛盯着黎聿辰英俊的五官，半张嘴翕合了几下，半晌流出眼泪来，哽咽着说：“聿辰，她勾引李察。”
    “是吗？”黎聿辰见了高子菲的眼泪，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软了表情，只是冷冷反问了一句。
    “聿辰，我没骗你，辛黛让李察给她穿鞋，我气不过才想打她。”高子菲连忙狡辩。
    黎聿辰的脸色却愈发的冰冷了下来：“子菲，我有眼睛看，你还是管好你的男人吧。”
    说完，黎聿辰揽了辛黛，瞄了瞄高子菲身后好像没事人一样的李察，冷哼一声转身走人。
    高子菲看着黎聿辰决然而去的背影，回想着黎聿辰身上从来都没对她有过的冷意，只觉得心里像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嗖嗖嗖地冒着冷风。
    “子菲，你干嘛打人？太没风度了。”李察待黎聿辰拥着辛黛走远，这才慢条斯理地走到高子菲身边。
    “李察，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向别的女人献殷勤？”高子菲气红了眼。
    “你忘了？”李察慢悠悠地说，“当初我向你献殷勤，就是当着我上任女朋友的面啊。那时，你也没拒绝啊？”
    “李察，你到底什么意思？”高子菲心里更加冷，又惊又惧，面前的李察完全令人无法掌握。
    “没什么意思，只是你想多了而已。我喜欢美丽的东西，所以我喜欢你，可是，我也喜欢其它美丽的东西。你懂了吗？”李察笑，笑里有股子冷意让高子菲直哆嗦。
    “你，只是找个借口而已对不对？你故意给我难堪，就是让我明白，你，腻了我，是不是？”高子菲咬牙切齿地问。
    “你一向是聪明的女人。”李察耸耸肩。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之前在美国不是不怎么理我了？为什么又要千里迢迢来找我，让我误会，让我为了你放弃......”高子菲口不择言地怒喝，可房间外听到声音探头探脑的人群让她及时收住了声。
    “我有告诉你我来中国，是为了找你吗？只不过，来了不找故人，似乎不太合适，难得你这么热情，呵呵，子菲，多谢你的招待啊。”李察心平气和、云淡风轻地说。
    “你！”高子菲这辈子从没这么挫败这么想哭过，她想把面前这张男人的脸撕碎。
    “子菲，大家还是朋友，你如果需要钱，和我的秘书商量个数额吧。现在这大好时光，怎么样，去跳个舞吧？”李察笑嘻嘻地说。
    “我不去！”高资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崩音。
    李察耸耸肩，看了看外面的舞池，向往地说：“中国有很多美人啊，呵呵，我去跳舞了，白。”
    看着李察高大的身躯消失在门外，高子菲想起当年在美国的某场舞会上，有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人曾经咬牙切齿地告诉她：“高子菲，你别得意。李察就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混蛋，每个跟着她的女人都觉得能抓住他的心，可到最后其实什么也抓不住。我等着看你被抛弃，痛哭流涕的样子……”
    高子菲跌坐在沙发里，用手捂住脸，是的，她在美国已经发现李察不只她一个女人了。可惜，她被李察来中国的举动冲昏了头脑，她以为这一次，她赢定了。
    一阵滔天的悔恨狠狠袭来，当年如果不是心高想去好莱坞发展，当年如果不是怕黎聿辰连累了自己非要和他离婚，那么以黎聿辰今时今日的地位，她高子菲早就站在中国女演员最高的位置上了。根本不用辛苦在好莱坞挣扎，跟本不用没尊严地讨好李察。如果自己能一直好好跟着黎聿辰，他一定会善待自己，就算是自己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一定会给自己摘来。
    抬起头，高子菲抹抹脸上的泪，掏出手包里的化妆盒给自己补妆。边补妆，边暗暗地安慰着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我还有聿辰。这一次，绝对要把聿辰抓在手心里，紧紧的，再不放手。”
    黎聿辰揽着辛黛的肩膀走到宴会厅门口，上上下下认真打量着辛黛，辛黛被他看得心慌，忍不住问：“你看什么？”
    黎聿辰笑了笑，眼里有莫测的光闪过，看着辛黛缓缓地说：“我想先走了，我送你回去吧。”
    辛黛为难地指了指里面说：“我还得和同事们说一下。”
    “你看他们有时间理你吗？”黎聿辰望了望里面。
    辛黛回头看了看人头攒动乱哄哄地会场也一阵头痛，远远一个高大的影子正往这来，似乎是那个李察的样子。
    辛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嘴里说着：“快走，快走。”
    慌忙从侍者手里接过自己的大衣，辛黛三步两步跑出了宴会厅。
    黎聿辰没说话，一抹浅笑噙在唇边，默默跟在她身后。
    坐了电梯到地下室找到车，然后黎聿辰发动车子开上夜晚的街道，两人之间一直没说话。
    终于辛黛忍不住了，瞟了黎聿辰一眼说：“你能不能不要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黎聿辰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至于那么怕吗？你真让他给你穿鞋了？”
    辛黛看着黎聿辰笑不可支的样子有些气恼：“李察这人有点不对劲，我根本不认识他，他突然走过来就给我穿了一只鞋，把我吓死了。”
    黎聿辰侧头又是上上下下一阵打量，辛黛拥紧大衣，有点恼火地问：“你到底看什么看啊？”
    “谁让你今晚打扮这么扎眼，外国人就喜欢眉毛弯弯，眼睛长长的女人，他那花心正愁找不到美女呢，你倒好，还脱了鞋子，正好撞枪口上了。”黎聿辰笑着说。
    “就算是我打扮得漂亮了点，可是他也不能见人就这么热情啊，他不是高子菲......”辛黛猛地住嘴。
    黎聿辰皱了皱眉，盯着眼前宽阔的路面，轻轻地说：“他做给高子菲看呢，没想到他找到你身上了。”
    "高子菲和他......"辛黛有些担心可看着黎聿辰俊逸的侧颜。
    黎聿辰凝视了辛黛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不用担心我，人是会变的。”
    辛黛还想再问，可是黎聿辰放在驾驶台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帮我看看是谁？”黎聿辰双手握着方向盘，自然地对辛黛说。
    辛黛拿起他的手机，脸上的笑容便是一僵，慢慢地说：“是高子菲。”
    黎聿辰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
    辛黛手里的电话停了又响，好一会，辛黛忍不住说：“你不接吗？”
    “说什么都猜得到，不想接。”黎聿辰的语气平稳，没什么波动。
    看着手里兀自哇哇作响的手机，辛黛叹了口气说：“接吧，也许真的有事。”
    黎聿辰瞄了辛黛一眼，缓缓将车子在街边停住。辛黛把电话交到黎聿辰手上，侧过头，眼光投向窗外。
    黎聿辰凝视了一会辛黛的侧彦，心不在焉地按下接听键。
    那边不知道都说些什么，辛黛只听得到黎聿辰醇厚的声音答着：
    “喂，是我。”
    “太晚了，我累了。”
    “公事，明天办公室谈吧。”
    “你和许逸定时间，他安排好了会通知我。”
    “好了，不多说了，再见。”
    黎聿辰静静挂了电话，车子安静地再次汇入车流。
    车内十分的安静，刚才的一点惬意全都不见了。
    “想什么？”黎聿辰打破安静。
    “我觉得，你似乎哪里不同了。”辛黛答。
    “我刚刚说过，人是会变得。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我的变化。”黎聿辰低低地说。
    “你变不变，跟我有什么关系？”辛黛直觉地反驳。
    “有时候，人的改变并不那么容易。辛黛，我希望你能给我时间。”黎聿辰说得沉重。
    “人的改变，全看自己的本心，和别人没关。不用说得那么勉强，没有人勉强你。而且，我真的没什么资格给你时间。”辛黛皱眉说。
    黎聿辰没说话，眉间冷又怒，可是他紧紧抓着方向盘，没再接口说什么。
    静了好一会，他似乎平静了下来，转移话题：“周六，带辛馨出来玩吧。”
    “不行。”辛黛答。
    “有安排？”黎聿辰挑眉。
    “答应了林导，带辛馨和宇轩去泡温泉。”辛黛实话实说。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黎聿辰手里的方向盘快掐出水来，他缓缓地问：“你和林锦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不......是。”辛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合适谈论自己和其它男人的事情。
    “他也那么认为吗？现在不是，以后也许会是，对吗？”黎聿辰声音放得更轻，语气更加谨慎。
    辛黛的心一痛，眼光投向窗外，若有所思地说：“今天不知明日事，我是我，他是他，我也不知道他心底怎么想。所以，你问的问题，我答不了你。”
    “辛黛，别那么快做决定。”黎聿辰低低地说。
    “什么决定？我不懂。”辛黛反问，一抹自嘲的笑显现。
    那笑刺痛了黎聿辰的眼睛，黎聿辰转过头，静静地说：“如果你决定忘记辛馨的爸爸接受另一个男人，那么，你不要着急做决定。林锦山或者……我，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
    “林锦山或者你？像上市场买菜一样？对比对比哪个更漂亮，哪个更有营养，哪个吃了不会消化不良？黎聿辰，你一向是这样看待感情的吗？”辛黛盯着黎聿辰的眼睛。
    黎聿辰有些压不住火，气恼地扯了扯脖颈间的领带：“辛黛，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怨气怎么就是消散不了。当年你跟我的时候就明知道我心里一直忘不了高子菲，如果你还计较这个，那么我说了，再给我点时间，我已经再改变了。当年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就没有和任何其他女人有纠缠。可是你呢，竟然怀着别的男人的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辛黛，你公平点，就不能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吗？”
    “公平？”辛黛呵呵呵地冷笑，“你对我，缺乏最基本得信任。”
    “又是这个，你直接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信任你了？”黎聿辰火大地拍了拍方向盘。
    辛黛倔强地抿紧了唇，死活不再开口说话。
    最后，当车子已驶入辛黛的小区，黎聿辰叹了口气，投降地打破沉默：“辛黛，别这样，让我们好好相处。下次，我带你和辛馨出去玩。”
    “就在这停吧，前面不好调头。”辛黛冷着脸说。
    “送你到楼下。”黎聿辰坚持，一直把车开到辛黛楼下，停稳车，看着她蹦下车。
    “辛黛，晚安。”黎聿辰叫住辛黛，夜风扯乱了他的声线，但话音里的疲惫和留恋却还是让人不能忽视。
    辛黛奔跑着的背影一僵，回身对黎聿辰挤出了个难看的微笑，转身消失在大门处。
    黎聿辰看着辛黛的背影，良久良久。然后他长叹一口气，习惯性地伸手进怀里掏出香烟，靠着车门吞云吐雾起来。
    他双眸望天，看着眼前的青烟袅袅，多像某个孤独的灵魂，飘飘荡荡着无处落脚，徒劳的挣扎，最后只能消散在天地间......
    夜，渐渐地深了。
    车边的人一动不动，只有青烟如缕，一丝丝从未间断。
    楼上，三楼某个漆黑的窗边，女人抱膝而坐，前尘往事如过眼云烟，可是楼下的那个人，他为什么还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我得肺炎了，这章断断续续地写了很久，唯恐后面要改，所以前面也不敢更出来。
    从上个周二开始嗓子疼，发展到周一就成了肺炎了。最近几天一直每天耗在医院，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也没力气码字。
    这文不会坑，你们只要想想，斯梦都完结了，站着爱你还会远吗？（嗷嗷嗷，你们别打我。）
    一直到国庆节后，我都一直要打针吃药，这段时间的更新肯定没有保障，要让大家久等了。等病好了，我一定已最快的速度码字，更新。
    以下是辛馨所说话的原始出处：
    看着女儿练钢琴的时候，我对着她狂吼一顿。
    她抬头看着我说：“妈妈，你吼我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把口水飞到我脸上来，会传染艾滋病的，”
    我一愣，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又没有艾滋病。”
    我女儿摇头，不甘心地说：“口水真的会传染艾滋病。”
    我狂吼一句：“弹琴！”
    我女儿认命地开始练琴。
    老公躺在我女儿的床上笑晕了过去。
    以上对话是在我得肺炎之前的，现在我连续说三句话都会喘，没力气吼我家宝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