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夭夭

像那阳光，在漫长的雨季里，不过昙花一现，再过一会，大雨如注，还不是又重新哗哗地下起来。”
  我低喃道：“可是，下雨不是也很美吗？”
  “是啊，很美！这本来就是奢求，若不能被他注视，我的美又有什么意义？”
  “他？”我仰起头，刹那间我看到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如樱花般柔嫩的肌肤，秀美的五官在我的眼前陡然绽放。暗不能藏住光，漆黑的夜空便不能掩盖星辰的闪烁，瞧那一颗颗像月光下的泪珠似的。
  临近七夕，那条星光化为流萤点缀而成的银河将越来越清晰。
  “我和织女是好朋友。偷下凡那天我们一起遇见他，一起爱上他。可是，他爱上的却是他先看见的走在我前面的织女，从此，他再也不愿移开眼，看任何女子一眼……即使就像飞蛾扑火一样……人类精神和肉体都脆弱到无法承受神、仙纯粹的美。仙凡明明不可能在一起，他们这么固执又是为了什么？愚蠢的……大概还有我吧？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爱他。得到却注定失去，当初我应该阻止他们的，本来一开始就不该发生……”她说着说着，蹲下身子，手环抱着我，及腰的长发微微颤动，有苦涩的眼泪掉进了我的眼里，支离破碎。
  我想要安慰她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张张慌慌地乱扯一通，“在正确的时间遇见正确的人，是一种幸福；在正确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是一种悲哀；在错误的时间遇见正确的人，是一种无奈；在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是一种折磨。鹊巧姐姐，我明白的，我都明白，你们只是……”说得这么清楚，还不明白“他”就是牛郎的人是傻瓜！
  
  第四十七章 英雄美人
  “人不是鸟，怎会了解鸟的忧愁；鸟不是鱼，怎会了解鱼的快乐；鱼不是人，怎会了解人的荒唐；人不是鸟，怎会了解鸟的自由；鸟不是鱼，怎会了解鱼的深沉；鱼不是人，怎会了解人的幼稚？”她打断我的话，忽然转变哀伤的语调，脸上略略浮起笑意，继续道，“你不是我，怎会了解我？”
  “鹊……鹊巧姐姐，你没事吧？”
  她咋笑起来了呢？可千万别精神失常了！
  鹊巧笑得花枝招展的，“禁小姐，烦你担忧了，我没事。”
  “那牛郎……”
  她打断我，“牛郎？关他什么事？禁小姐，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他吧？刚才只是和你开了个玩笑。我怎么会喜欢牛郎呢？他和织女才是天生一对，地下无双。”
  是地下无双，这不他们都在天上呢！
  “……嗯。”只是玩笑吗？那她眉宇间多出的苦涩又是什么呢？
  “呵呵，美人不淫是泥美人，英雄不邪乃死英雄。他连死英雄都算不上，而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美人。不信？给他们搭鹊桥的大部分都是追求我的雄喜鹊！”
  “鹊巧姐姐，你这样想就对了，不能只在一棵树上掉死。那牛郎又憨又傻，还一没钱二没权三没貌的，值不得你喜欢。何况，那男人不都认为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吗？这牛郎说不定还偷偷想着你呢！男人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大可以忘记牛郎，多交……”腹诽：牛郎啊，我不是故意诋毁你的，这不为了劝鸟吗？你可别怪我啊！
  “禁小姐，我说过了，我不喜欢牛郎，牛郎和织女是天生一对！”她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我，瞪起了眼睛，带了点恶狠狠的表情，那一双光亮的眸子里凭添了几分凉色，就像远远吹过来的寒冷极风。
  （夭：我哭！她这是第三次打断我话了，还要不要人活呀！呜呜～）
  “是是是，你不喜欢他……（你爱他）”我唯唯喏喏。
  “对了，禁小姐，你来找我做什么？”
  “哎呀，忘了正事了！”我抛了个白眼过去，“不是你叫我弄好透来问你吗？”
  “哦，是的。那禁小姐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一开口便冲着我最关心的问题，“透他是怎么回事？”
  从第一次见他起，他虽总是面色苍白，还经常一阵猛咳，但从未到吐血这么严重的地步。
  幸好白书说他没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然我认识他的日子不算长，但是不知为什么。他简单的一个动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平静没有起伏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心魂一直飘来荡去没有归依的我，马上便踏实了。
  面对语气有些急迫的我，鹊巧只是淡淡一笑，“禁小姐应该知道的，透大人只是在绿空间呆的太久了。”
  “太久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在这里呆久了就那样？要是的话，他以前在这里教我时怎么没事？”
  很明显，我对鹊巧的话不相信。
  “透大人怕是在装作没事吧！”她幽幽地叹口气，“自从那件事后，透大人就不能再任意去各个空间，除界楼外的所有空间都会吞噬他的灵力，直至无，死去。”
  “那件事？”其它的空间会吞噬他的灵力吗？那他以前从古镇背回发烧的我，去三国拦住想要救我的翠灵他们，还有每天在绿空间教我，都是在用灵力交换？
  怪不得在三国时他不等我醒就走了，是不想被我看见他虚弱的样子吧；每天教我时脸色越来越苍白，还以为是因为我太笨了被气的；也从来不陪我去其它空间，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不管神仙还是妖精，虽都能飞天遁地，但这不等于可以任意穿越空间。宇宙太广博，有无数性质不同的空间充斥其中，属于一个空间的物体在不做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冒然进入另一个空间，必然会被那个空间不同于自己性质的力量所排斥。就像一杯水，在河里它是水，但若把它放到冰箱，它就会变成冰，把它放在沙漠里，它又可能成为水蒸汽。但不管是在哪里，水的力量若高于把它变成冰或水蒸汽的温度的力量，它就依然是水。人或神、妖也是这样，只要他的灵力高于那个空间排斥他的灵力，空间的不善力量就不会起任何作用。可宇宙的空间力量是不能小觑的，不是谁的力量都能高出它……”她顿了顿，看了我一眼，道，“除了禁小姐你。”
  “这跟那件事有什么关系？”
  “这是前奏呢！大海水太多了，便不会被温度完全变成冰或水蒸汽。禁小姐是维持空间平衡的人，力量来源于各个空间，自是高于也融于单个空间的力量。禁小姐虽不能让人的灵力高于每个空间，但可以给那个人每个空间的一定力量，让他融于那些空间……”
  我听得入神，忍不住插嘴，“那透就是这样了！可你说他现在不能任意来往各个空间。那件事是不是就是我收回了那些力量？为什么呢？”
  “这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每年七夕才来。从很久以前，透大人和禁小姐每年都会在这过七夕，这次我就是来搭鹊桥的。”
  “这几天，我都和透大人在安排七夕的事。今天戌时，透大人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间变得很高兴，匆匆地就要打开空间之门。可之前透大人在这呆得太久，灵力差不多都用来抵御绿空间的排斥力了，又突然想用大量灵力来开空间之门，灵力自然一时续不上来。透大人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出去，变得急躁起来，就想要强行打开空间之门，没多久便吐血晕倒了。我不能打开空间之门，也不会治疗，只好一直守在透大人身边。后来感到有人来了，知道是禁小姐，就下意识地躲了起来。以前，禁小姐是最不喜有女子和透大人在一起的。”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他要强行打开空间之门时，那么虚弱，你应该拦得住他的，为什么不拦呢？”
  戌时，正是我回到界楼的时候，透应该是感应到我回来了。
  “禁小姐，我很久没来这了，很开心呀！透大人那时看起来也很高兴呢！为什么要阻止呢？”
  高兴吗？
  第四十八章 让他的左眼猛击我的右拳
  夜，总是很凉的。
  明星荧荧，两个人的谈话还在继续。
  “而且，禁小姐，我们是不能干预你和透大人的任何事的，哪怕是要我们死。那是对你和透大人的不敬，是会受到诅咒的。”
  “这是谁定的破规矩啊？被我知道我定要和他好好理论一番！他要是不服，就让他用他的左眼猛击我的右拳！”
  鹊巧隐忍着笑，道：“禁小姐，这是万年前，你定的。”
  “咳咳，我定的哦……”我尴尬地挠挠头，笑笑，“那我把它取消好了。”
  “禁小姐，你没了记忆，知道怎么解开诅咒吗？”
  “我记得从我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没失忆啊！”
  她明明是看着我的，眼神却像是透过我看见了很远的地方：“透大人对禁小姐真的很好，以前每年的七夕，透大人都会早早的来找我布置这里，每年都会花很多心思，每年的风景都不一样，可只要禁小姐喜欢，透大人的眼睛就总是笑着的。”
  听她说到这里，我才发觉绿空间里多了许多点着小绿灯的萤火虫；连绵起伏的山坡间多了一条蜿延的小溪，倒映着天上的繁星，就像另一条银河；溪岸上，无数玉白色花朵，绵延而生，在夜色下排列成一条柔和的曲线，看不到头，也望不见尾，洁白的一片，像发着光一样。
  好多的光，让这凉如水的夜，好温暖。
  没有了透血味的掩盖，昙花的清香自然萦绕鼻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嘴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