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夭夭

  “禁，那天分别后，就没再见过你，我怕你出事了……我好担心你，幸好你没事。”她喜极而泣，紧紧地搂住我。
  “对不起，沐沫姐，让你担心了。那天后我有急事就先回法国去了，我没有你们的手机号，也不知道夭夭姐就是我亲姐姐，所以一直没联系你们。”
  “没关系，没事就好，”她抬起头，泪眼朦胧，突然扑进文新竹怀里抽咽道，“竹哥哥，那天你和小语、淡哥哥、煦哥哥他们掉下了悬崖，我好害怕……我报了警，警察找了几天几夜，陶叔叔他们还请了最有名的侦探，可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我以为……你们死了，我好怕，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文新竹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沫沫，没事了，别怕，我们回来了，以后都不丢下你了。”
  我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在文新竹的安抚下，沫沫很快就停止了抽噎，“不说这伤心的了，禁，当初怪不得你不认识小语，却画出了她的样子，这就是所谓的姐妹连心呢！”她亲昵地拉着我的手，抿着嘴笑起来，转而又挽上了文新竹的手，问，“是吧，竹哥哥？”
  “嗯，沫沫又变漂亮了。”
  刚才我也没留心，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沐沫的确变了，说不上哪里变了，嘴唇更红润饱满了，还是肌肤更细腻白皙了，但反正就是感觉比以前漂亮了。
  对我来说，沐沫变漂亮了不是重点，我更好奇她是怎么收服明天惜的。
  “沐沫姐，她是？”我指指明天惜。
  “她啊，叫明天惜，是来拜托我带她去见小语的，她想认小语做老大。”她看了一眼唯唯喏喏的明天惜，咯咯地笑起来。
  “是吗？”认我做老大？当初为了冷淡他们三个还特地来警告我，现在就来认老大了？这世界也变得太快了吧？
  “是啊！是啊！自从第一次见到老大的英姿后，我对老大的崇拜之情就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从此老大的身影就游荡在我的脑海里，让我茶不思，饭不想……（省略1200字）”听见我问，明天惜带着谄媚的笑迎上来，眼中满是崇敬与向往，“还请小禁老大在老大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让老大收了我，这辈子我就生是老大的人，死是老大的鬼了。”
  她莫不是情书写多了？这话我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又不是嫁给我！不，不是我了，是我姐。我看她好像很真诚，但心里就是闷闷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小禁，你怎么穿成这样呢？这件衬衫还是以前我陪竹哥哥一起去买的。”
  “衣服湿了，没换的，现在正在买。”早就知道她和他们三个有我所不知道的过去，谁叫她比我先认识他们呢？所以我不介意，我不介意，我一点也不介意！
  “沫沫也一起吧，你眼光好，挑的衣服一定很适合她。”文新竹道。
  “竹，别麻烦沐沫姐了，沐沫姐还要带明天惜去我姐那呢！”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表现得那是一个娇憨可爱。
  “呵呵，竹哥哥，不了，小禁说得对。你们慢慢挑，我带她先走了。”
  看着她们渐渐远去，我使劲踢了文新竹一脚。
  “怎么了？”
  “哼！你们一个沫沫，一个竹哥哥的，喊得很亲密嘛！”
  “你吃醋了？”文新竹双眼微眯，满含笑的春水。
  “少臭美了！”我扔下他，大步往前走，“你还要不要给我买衣服了？”
  “当然要！”他跟上来，牵起我的手。
  我挣了挣，没甩开，只好放弃。
  “夭夭，沫沫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她就像我妹妹一样。而且，沫沫从小喜欢的就是然煦，现在然煦和那个颜语订婚了，她怕是很难过吧，我们应该顺着点她……夭夭？”
  听到“然煦”“颜语”“订婚”这些字，我的胸口一阵莫名的憋闷，仿佛忘了伤口的患者被人告知伤口未愈，并已恶化一般——痛袭心扉。不清楚他到底在说些什么，脑中回响的只有“然煦和颜语订婚了”这几个字。
  “夭夭？”
  “嗯？”
  “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啊！”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真的没什么？”
  “什么‘蒸的’‘煮的’啊？哇！小天使，你看那件！”我眼前一亮，赶紧指给他看。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在如此繁华的商业区里只能算是很小的一家店铺的橱窗里挂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样式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布料看着特别柔软，上面印着朵朵樱花，那樱花不是常见的粉，而是深蓝色的，有一种异于常物的美，如妖之精灵，细细碎碎绽放着诡异的蓝。
  风拂过，闭上眼仿佛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樱花独特的气息，感受到花瓣纷至沓来落在脸上、掌心中，透着沁凉。
  文新竹笑道：“夭夭眼光真好，那件蓝色的连衣裙的确是绚丽非常，不过对你来说是不是太大了？好像沫沫穿正好。”
  我眼神暗了暗，转而又恢复常色，笑道：“谁说这件了？我让你看的是旁边那套。蓝色缎带丝质背心加软呢短裤，配我的金属系扣罗马凉鞋肯定很好看，像我这样时尚的一个小美眉，才不会喜欢那么淑女的裙子！”
  “好，就那套，在我眼里夭夭穿什么都好看。你去换吧，我去付款。”
  ……
  “换好了，我们回去吧！”我走出来正好看见文新竹和柜台小姐有说有笑的。
  “夭夭果真穿什么都好看。”文新竹眼里闪过惊艳的光。
  “对呢，哥哥这么帅，妹妹长大了也一定是个大美人。”那柜台小姐笑着附和道。
  第六十三章 妖异的蝴蝶
  “她可不是我妹妹，而是我女……”
  “吕妹！我姓吕，他喜欢叫我吕妹！”我赶紧接过话，手拉拉他的衣服，低声道，“走了！”
  我第一句话刚出口，他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待我要确认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常态，用平淡的声音对柜台小姐道：“记得那个地址，七月七日前送来。”
  我狐疑地想，他让送什么东西呢？想得入神，被他什么时候拉走的都不知道。
  回去的路上，他自顾自地开车，一句话也不说。我心里有事，也没有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良久，他闷闷地开口：“你不准备对你刚才的话做个解释吗？”
  “嗯？什么话？”我漫不经心地问。
  “你答应了我做你的男朋友，刚才为什么要说是我妹妹？”
  “我本来就是你妹妹。”我在心里补充道：从身材年龄来看。
  轰轰烈烈的大雨突然铺天盖地地浇下来，车子像是被卷在水中。（羽：下雨应景呀！）
  他一脚踩下刹车，车溅起来的水飞出老远。他猛地转过身，气得脸胀得通红：“夭夭！你难道又想反悔？！”
  看见他那个样子，我仍是毫不在意地道：“什么又啊？难道我以前也反悔过什么？”
  “陶夭夭！”
  “小天使，好啦，别生气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快开车吧，雨下得越来越大了。”他脾气最好（夭：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其实我认为冷淡脾气才是最好。），我是最不用担心他会和我吵起来的，而且就算他生气了，只要说一句话或送一件礼物就能哄他开心了。
  他放轻语气：“夭夭，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啊！你不相信我？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轻易反悔。除非有一天，你厌倦了，你想离开了……我才会放手，只是……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是九岁的样子，与你男女朋友相称总是不好……”我略带请求地询问道，“在外我们就兄妹相称好不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先这样吧！”
  我看他虽答应了，但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心里寻思着怎么逗他开心，或者是想个能较好解决我和他关系的方法。
  ……
  第二天。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间花棚，听说“陶夭夭”什么都很顺从爸妈，唯独这间花棚她绝不退步，不肯让任何人进去。
  刚才我看见她进去了，若我正面要求进去，她应该不会答应，这间花棚也没什么遮蔽物，偷看很容易被发现。
  “小夭，进来吧。”当我思索时，“陶夭夭”的声音从花棚里传了出来，淡淡的口吻，没有一点起伏。
  我轻轻推开门进去，她正在给花棚里的花浇水。
  花全种的郁金香。
  从喷壶里洒的红色水滴如漫天细雨一样落下，掉入花芯，凝结在花叶上，如一颗颗红色玛瑙一般闪烁着清晨的光辉，晃动几下之后，滑落下来没入了湿润的泥土之中。
  我静静地注视着她，她的样子很专注，日光透过花棚的玻璃照在她的肌肤上透着水嫩的白皙，卷翘的睫毛挂着泪痕，反射出余目的星光。
  “你哭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像两个相熟的朋友打着招呼那样自然。
  “嗯，”她老老实实地承认，停了一会道，“我不是陶夭夭。”
  “我知道。”我走过去，伸手想拉她，一只蝴蝶却飞来停留在我的手上，深蓝色的翅膀，蝶粉上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对称的褐色蝶斑就像是镶嵌在两边的宝石。
  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蝴蝶，我小心地看着它，轻轻地呼吸，怕把它给吓飞。
  “漂亮吗？”
  “嗯……疼！”手上突然一阵刺痛，我定睛看去，那只蝴蝶把口器插进了我的皮肤，我能感觉到血液顺着口器缓缓向蝴蝶的翅膀涌去，那褐色的蝶斑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红，妖艳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