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天色朦胧呈出暗淡蓝色，四人如约踏上登山旅程，山上温度不似山下温和，略微刺骨。寒风扑面而来，顾颜紧了紧上衣继续前行，她与身后三人隔着距离，一人只身固执的向上爬坡，小脸被冻得惨白。
    “喂！等一下，沫沫走不动了。”
    顾颜被喊的身体微微一震，停在一边的大石旁，迎着风吹的阻力勉强站稳，她回头见他在尹沫沫身边鞍前马后，一声“喂”喊得没了感情，尹沫沫娇气惯了，自然受不了户外运动，爬到半山腰已是精疲力尽，顾颜笑着垂头，看自己豆青布鞋踏出泥渍，她以为白三辰是不会照顾人的人，看来，是她没领略到。
    “累了吧，给你。”
    横空递来的水驱逐她身边的落寞，顾颜接过小声道谢。傲风喝了口清水，微笑看向她。
    “想要追上你，有些吃力。”
    顾颜但笑不语，只顾仰头喝水，傲风的一语双关简单易懂，却不好回答。
    山路的磕绊，将她心爱的白裙□□不堪，她无暇顾及，攀顶的决心高涨，落在后面看到不想看的，克制不住悲悯，丢脸的只会是自己。
    山的顶端没有想象中美好，郁郁葱葱间均是绿化植被，满满绿色十分惬意，爽朗空气惹来尹沫沫高声惊呼，稚气声音回荡在山涧。顾颜俯视周围群山，天空聚集阴云，凉爽风中夹杂尘土气味，吹走她内心繁乱，滴答小雨应景奏起，顾颜仰头感受湿润气息，密布阴云彰显心情。
    “下山吧，可能有暴雨。”
    顾颜转头望着说话的傲风，顺意点头，眼角瞥见白三辰扯下外套搭在尹沫沫身上，小心嘱咐。顾颜痴痴望着，摆脱不掉内心不甘，二十七岁，不是孩子，为何频繁失态，思及此，她掩饰掉眸里悲戚，走在下山的路上。
    怀抱着内心的复杂情绪，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山上雾气凝重，将她白色淹没其中，雨水转眼便有倾盆之势，路况出现滑坡，白三辰护着尹沫沫，提防她失足。
    “小白，我们快些，顾颜在前面呢。”
    尹沫沫对白三辰示意，甩开他的庇护，大着步子向前，泥泞山路崎岖难行，石子湿滑顺着山坡滚动。尹沫沫不见脚下虚浮石子，脚底忽然踩空。一声惊呼，侧身跟着滚下斜坡。白三辰上前施力抓紧，不及滑坡速度，手抓一空。
    “沫沫！”
    白三辰着急呐喊，迅速追去，雨后山坡泥泞陡峭，竟也跟着滚了下去。
    “我去看看，你先下山找人。”
    闻声的顾颜迅速回头，愣在原地半饷，回过神，对几米开外傲风撇下话，头也不回的冲进斜坡处的树林，脚下雨水形成石流在斜坡肆虐滚动，山野间的树杈刮伤她的衣摆，速度太快连同小腿被划开道道血痕，顾颜拼命冲下斜坡，辨不清方向，石子跟着她的震动滑滚起来，禁不住足她摔落在半山腰，她低头瞧着腿上传来的隐隐刺痛，发现脚踝刮出大片血迹，咬咬牙，撑起身，忍着痛，继续前行。
    “沫沫，你没事吧。”
    白三辰关心语气响起，顾颜四处需找声音来源，发现来自另一方向，几步辗转，望着远处一对碧人，白三辰将尹沫沫小心拥在怀中，仔细检查她的伤势。
    “疼的厉害，小白。”
    尹沫沫小脸挣扎着痛苦，被关怀后越发委屈，紧抱着白三辰撒娇。
    “不疼了，乖。”
    说罢，他吻上尹沫沫前额。尹沫沫娇羞怪嗔，白三辰嬉笑，抱起负伤的尹沫沫从平坦路面向山下走去。
    人影从顾颜视线消失，她如白衣鬼魅，湿透的黑发凝固成绺，眼底幽深泫然欲泣，经不住心中痛苦，终是跌在一旁。
    “放过我吧！”
    “轰隆”闷雷发出咆哮，同她歇斯底里的尖锐叫唤回荡山涧，她仰视阴云天空，淅沥雨水缤纷坠落，雾雨朦朦，如同细小针尖不停落入她身上，扎的她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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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颜呢？”
    傲风见白三辰和尹沫沫安然回来，却不见顾颜身影，忙着询问。白三辰先是一愣，转而愤怒起来。
    “她早该回来，不是她走的急，沫沫才不会滑下山，知道做错事，倒是不见了。”
    “摔下去时，她一同跟了下去，我追她半天也找不到人，才着忙回来叫人，看你们回来，以为她会一起回来。怎么？你们没看到她？”
    “没有看到啊。”
    尹沫沫呆滞出声，瞧见白三辰瞬间变化的脸，声音怯怯。白三辰意识到不对，却不敢妄自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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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雨呼啦落下，雨水顺着发梢滴答不停，顾颜坐在原地，白色裙子沾染杂乱色彩，她平静着内心絮乱，争取不到的，罢了，握不住的，扬了。刺进小腿的树杈穿透皮囊，她抓住一端咬牙拔出，瞬间伤口血肉模糊，她起身向民宿行走，步履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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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房间出来的白三辰，点燃香烟，吸过几口，摔在地上，二话不说转身向屋外奔去。
    “小白。”
    尹沫沫回神紧张叫唤，焦急踱步的傲风停在原地，望着他冲向雨中背影，脸上升起恐慌与痛苦，他暗自握拳，发誓，对她与他，他只退让这一次。
    低温高温形成雾气，弥漫山脚，顾颜吃力的行走，小腿发出的疼痛渡出一层薄汗，寒气逼人的温度，她身上忍受着冷热交加的酷刑，行走在泥泞路面，裙角被卷起褐色泥点，蹒跚着碎步，寒冷让她想念某个人热切的胸膛，她云里雾里的走，辨别不清四周，隐约按着山路，走向平坦，一瘸一拐，晃荡着身形。
    雨水浇灌，他疯狂的奔跑在其中，四处搜索她的身影，多少次，不曾泛起的危机感，总是因为她存在这。他早该想到她木讷的性格，会跟着他冲下去，她有多在乎他，他为何忘了。白三辰按着下山的路，一路寻找，时间分分秒秒走过，气温下降越快，想起她瘦弱身子，他不自觉心急，雾气横生，阻挡着眼前一切。
    走多了，势必会出现幻觉，顾颜站在原地，看着远处不清晰的暗影，迟疑着这人的身形，为何与那人如此相像，雾霾如同仙境，让她产生幻觉，白三辰走近她面前，她轻轻荡起笑容，笑着自己的臆想，他拥她入怀，雨水倾盆浇醒她，顾颜仍旧不相信的看向他的脸庞，扶过他湿润却温热的侧脸，熟悉的触碰唤醒她，白三辰是真的来了。
    “谢谢你。”
    “多事。”
    顾颜目光一滞，抿紧下唇，白三辰冷着脸，托她到树下，他打开外套，将瑟瑟发抖的顾颜包进怀里，脱掉她湿透上衣，白三辰用力包裹，防止雨水渗入，她光洁皮肤贴紧他温暖胸膛，取出准备好的干燥衣物套在她身上，顾颜出神愣怔，呆呆凝视他的侧脸，泪水悄然滑下。白三辰蹲下身子，摸索着她受伤脚踝，眼底全是心疼，替她套上长裤，退下沾满泥土和血迹的布裙，他起身将她上衣拉紧，自顾点起香烟，在一旁唑着。
    顾颜垂头看着肥大衣物温暖稍缓，雨水渐小，他与她沉默不语，同站在树下，望着消退的雾气，映出荒野两旁的庄稼，翠绿枝叶上欲滴的雨珠。
    “离开他。”
    顾颜转头，见烟从他嘴边飘过，他冷硬的侧脸如此自私，始终将打一巴掌给颗栆的方针贯彻到底，她轻笑，率先走入小雨中。白三辰几步跟上，拦住她，要将她抱起，顾颜闪躲避开他伸来的手，舔了舔下唇开口。
    “你的好，我要不起。”
    白三辰冷笑，逝掉眼中复杂感情，看着同样固执的顾颜。只能一路跟在她身后，看她逞强瘸拐的背影。
    “你回来了？受伤了？”
    傲风走到顾颜面前握住她双臂，看她潮湿宽大的衣服和瘸拐步伐，再看不远处白三辰正踢踏着泥水，手插兜悠闲走近。
    “有点累，我先回房。”
    顾颜轻易挣脱，自顾向房间走去，狼狈样貌她自己明白。
    顾颜打开背包，取出创可贴，轻轻贴在脚踝的伤口处，奈何伤口太大贴不完整，稍一用力就会引来疼痛，外门传来傲风的砸门声，顾颜犹豫后，瘸着脚去开门。
    对不起，顾颜，我不该丢下你，自己下山。我还以为...”
    她轻笑对上门外他惭愧的双眼。
    “没事，我只是想淋雨。回房吧，我要休息了。”
    湿漉的发梢还滴答着雨水，她打断他的话，露出勉强的笑意。
    “可是......”
    “真的没事，让我休息一下就好。不用太担心我的。”
    敖风拗不过顾颜，作罢点了点头。她将门关上，疲惫的靠在门框边。起码这个男人还懂得表示一丝与他毫不相干的歉意，多么难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