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你在我心里，算什么？”
    顾颜在他心里算什么？白三辰不懂，这也是他一直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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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颜。”
    路灯下细雨迷蒙，昏黄灯光洒在地面，雨水粼粼映出晃动重影，他修长身形站在夜色里，拦住她回家的路。
    “傲风？”
    顾颜微微惊讶，看清闪出暗影的人是他，略微松口气，露出一贯的笑容，客套的对着面前的男人轻笑，滴答的雨水将傲风头发染湿，徒添俊朗。
    “我跟着三辰的车，所以...”
    “你一直都在他车后？有什么事吗？”
    顾颜吃惊望着眼前儒雅的他，感慨万端，他这样的用心，竟让顾颜紧张起，突然害怕他开口说些什么。
    “愿意嫁给我吗？”
    他温柔的眼神全是认真与坚定，掌中丝绒小盒精装的钻戒在灯光下绽放出光彩，亮丽钻石僵住顾颜脸上笑意，顾颜缓缓仰头，看他眸中水汪着真诚，她停顿在傲风面前，脸上固化着难耐，无以名状的伤感却从心底涌上，朦胧光线笼罩，哗啦雨声逐渐放大，他同她在雨下对视良久，顾颜挫败垂眸，瞧见他米色衬衫已经湿透。
    “对不起，傲风。”
    酸涩的感受凝华，心中的温度变得冰冷，顾颜踉跄后退，转身向黑暗奔跑。
    “告诉我，为什么？”
    傲风冲着顾颜背影咆哮而去，怒吼振动的声音让她驻足，溅起晶莹水花飞跃出弧度，顾颜停在水泊中踌躇不前，有泪划过，她紧捂住嘴角，身后是他受伤表情，不过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到，顾颜目光如电看着前方，不愿意回头再去伤害傲风的心意。
    “我爱的人是白三辰。”
    她踏着雨水慌乱跑远，孱羸背影消失在黑暗尽头，傲风收回注视，将掌心中的戒指小心放进衣兜，凌乱的碎发湿漉，水渍开始滴落，他点起香烟，雨滴沁湿烟纸，抽的用力。
    顾母闻声望了眼紧闭的浴室门，扭头继续看着电视，热水冲淡她的疲惫，顾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想更多，还要让她如何？
    “妈，帮我收拾行李，我要走。”
    顾母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淡淡的吹了吹，扬眉对上顾颜黯淡的眸子。
    “走？去哪？”
    “去海南，我不要在这里待下去了。”
    母亲看她一眼，轻笑着继续看电视，不理喻顾颜发疯的想法。
    “妈，我说的是真的。”
    “你给我闭嘴。”
    顾颜俯下身央求着母亲，被呵斥的一愣，看清母亲眼里的盛怒，试着说服。
    “妈，这里真的容不下我，让我走吧，理解我好吗？”
    “我不理解你？不理解你，我就不会放任你三年跟那个该千刀万剐的臭小子在一起。”
    顾母板起脸训斥，激动的将水杯抬起，重重的摔在桌面，水波跟着不停晃动，表达着内心不满。
    “我什么时候生出这么有本事的女儿，为个男人，还打算逃到天涯海角来躲。”
    “妈，原谅我。”
    顾颜扔下话，转身回房，乒乒乓乓的声音传入顾母耳中，顾母愤然起身，拍打着顾颜的房门。
    “顾颜你今天敢走出家门，你我就断绝关系。”
    顾颜迟钝住，还是拉开抽屉利落收拾行李，对母亲的言语置若罔闻。离开，是全世界赐她最大的仁慈，无论如何，她真的需要一个疗伤的避难所。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听我的话？”
    顾母看着顾颜将行李拖出门外，失了分寸，愤怒的惊吼。
    “妈，你让我离开好不好，我无法面对这里的所有。”
    “那你为了他，就真要独自去到那么远？”
    “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呀。”
    顾颜泪水横肆，水光荡漾在愁苦面容，顺着脸颊悄然落下，母亲缓缓悲恸松开拽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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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南，三亚凤凰机场。
    光亮从透明玻璃照进，顾颜照旧一身白衣，墨色眼镜挡住眼中忧郁，不知与母亲的争吵经过几个回合，她还是离开了养育她多年的热土。她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性格，下了决心论谁都难改变。
    “顾小姐。”
    顾颜微愣，思绪被拉回，她停下脚步，张望着后方唤她的女子，酱紫色连衣裙服帖在她身段，搭配白色高跟鞋，手边挽着金发老外。顾颜疑惑着反复打量，她摘下墨镜，面前女子与顾颜相视一笑，顾颜尴尬想起，是上次与白三辰吃饭巧遇的关欣，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
    “关小姐？”
    “我们度完蜜月，准备回去，怎么你一个人？”
    顾颜错愕，才几个月不见，她就嫁人了？每个人的活法真是千姿百态。
    “散心。”
    顾颜吞吐，关欣看到她眼中的落寞，会意一笑。
    “小白还是那么不尽人意？”
    “他......一直那样。”
    关欣眸里的善意显而易见，顾颜只当玩笑，一带而过。
    “这是我的电话，有需要我很乐意帮忙。”
    关欣笑着从包里取出名片，递到顾颜手中，顾颜接过收进皮夹。
    “多谢你，那我先行一步，再见。”
    “再见。”
    关欣望着顾颜的背影弯了弯唇，到底是什么样的爱，能把她逼到不知进退，连自尊都放得下？
    告别关欣，顾颜几经询问，终于找了处临近海边的公寓落脚。简单的一室一厅，她吹了吹浮在桌上的灰尘，满意的点点头。海边浪打岸的声音，听的真切。她坐在布衣沙发上，惬意的喝茶。屋内，安静的甚至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她叹，原来没有他，她还是能活下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转而又笑。拎起偏在一旁的包，走出了公寓大门。
    海风吹起她的黑发，裙摆飞扬，她站在沙滩上望着碧蓝的天。呼着新鲜的空气，漫步在沙滩边缘，海水时不时亲吻着她的脚踝，凉丝丝的很舒服。转眼，顾颜踏在青石板上，干净的路面，两侧花草茂密生长，海水湿咸的味道微微袭来，虽然与北方的气候落差很大，但是足够适应。
    她仰头看着远处一座异样建筑，平坦路面无端出现的木屋显得怪异，顾颜好奇打量着，四周花团锦簇形成围圃，将古朴木屋淹没其中，她慢慢靠近，看清外围如树皮的墙面被五彩油漆甩出的各样涂鸦，花花绿绿间透着几分神秘，木板代替鳞次栉比的砖瓦房顶，顾颜移动着目光，踏入门前铺出的石子路面，青苔在石缝中横生，她抬头看清门面上的牌匾，不由念出声响。
    “听涛木屋？！”
    “你在这里做什么？”
    “啊！”
    沉稳声音从耳边闪过，顾颜惊吓着回头，撞进双如海辽阔的眼眸当中，她面红耳赤的后退几步，看清眼前的男人，他黝黑皮肤有汗浸出，阳光打在其中闪过光亮，穿着网状的背心和印有海南风情的短裤，手中抱着蓝色冲浪板，顾颜错愕着将耳边散乱头发掖后，椰树有微光穿越形成细碎，她不经意瞥见他身后的花丛，有蝴蝶翩翩起舞。
    男人越过顾颜身边，冲她闪过戏谑轻笑，顾颜窘迫站在原地垂头，听到动静抬起眉眼，见男人已经消失在木门中，她蹙眉，眼底有些失落，转身瞬间却听见开门的声音。
    “进来吧。”
    顾颜回头，见他抱臂倚在门边，十足的笑意里生出一丝玩味，话语里夹杂着港台腔调。
    “你是哪里人？”
    “北方人。”
    男人张口询问，顾颜抬眸四处浏览着，想不到外表平平的木屋其中竟别有洞天，进门的瞬间险些惊倒，她扫过每面墙壁上满满当当的书籍，暗自咋舌，顾颜走近葱白玉指触及书背，心里考量着书的内容，一一略过，心中升起疑惑。
    “你喜欢看书？”
    “这是间书屋哎，小姐。”
    顾颜彻悟后点点头，凝眉望向男人，总觉得不可思议。男人被看的尴尬，指了指房顶，顺着指使看了上去，她暗呼出声，竟满满全是冲浪板，顾颜仰头张望着由不同颜色冲浪板，排列拼搭出的花瓣形状，兴奋的冲男子笑着。
    “真漂亮！”
    她亮丽神色明艳动人，男人心底忽然闪过一句文绉词语，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莞尔失笑，露出皓齿。
    “我是冲浪教练，书屋是我妹在打理。”
    “你妹？”
    “嗯，我妹，糟了....”
    男人停顿后，转身跑入内厅，瞧他神色焦急，顾颜急步跟在他后，他拉开扇门，浓重黑烟扑面而来，顾颜扬手煽动呛鼻气味，微眯着双眼呛得轻咳。
    “咳咳咳，哥！”
    抽烟机缓缓轰隆响起，屋内烟雾散去部分，顾颜看清男人身上趴着不停咳嗽的少女，脸蛋被熏黑看不出样貌，只剩一双浓眉大眼，黑白分明的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