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洛神花茶飘出袅袅甜香，搭配茉莉和素馨花，装在透明玻璃茶壶中，深红色浸泡，荣曜秋菊，顾颜端出茶点，摆在书屋中央的木头矮桌上，潘美伸手将出炉的曲奇饼干塞进嘴巴，闭着眼睛品尝美妙的味道，书屋电视机在角落叽里咕噜的放映，顾颜斟满花茶递到潘美面前，潘美接过浅尝后发出赞叹，凑近闻着其中芬香气味。顾颜坐在羊毛地毯中央，垂眸翻阅书页，书中散发墨香，手指在字里行间中游窜。
    “潘大很喜欢冲浪？”
    “你有看到？是不是很帅？”
    潘美停下动作，冲顾颜兴奋眨眼，顾颜抬眸瞧她，点了点头。
    “所以一同回来的。”
    “不错嘛，对了，金融新闻开始了。”
    潘美瞧瞧时钟，抓起手边遥控器随意换台，顾颜看她。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喜欢看这些。”
    “因为我们家再做大生意，我当然要关注喽。”
    顾颜看潘美急切的转头，盯着她的后脑勺无奈摇摇头。
    “【丰臣】集团的小开耶，据说总公司在你家那边，姐洁你快看啦。”
    潘美惊叫呼声引得顾颜侧目，顾颜跟着望向角落嗡嗡作响的电视机，定格的画面让她无法转睛。
    英俊的男人站在火红logo前，为了新开发的合作案剪彩，目光笃定幽深与并肩的人一同拍手鼓掌，他脸上神情愉悦，嘴边噙着和善笑容，修长双手有节奏拍响，墨兰西装在灯光下有细微的绿闪过，他镇定的应对花样百出的媒体，深邃的眼眸中有亮丽神色，镁光灯环绕，理所当然他是其中的主角，唇齿讲述间依旧自信沉稳，神采飞扬的姿态更加光鲜。
    那里才是他真正的世界，一个没有她的世界。
    顾颜盯着电视呆滞，对潘美的哄闹置若罔闻，回过神，她平静低下头，对着宋体四号的书页发呆，视线渐渐模糊，文字跟着凹凸不平，她抿紧嘴唇，将头垂的更低，眼泪滴落在书面，湿了的纸张皱皱巴巴，顾颜慌忙扔下书转身躲进卫生间。
    “姐洁，快跟我说啊。”
    潘美急切开口将视线移回顾颜，扭头却只见摊开的书在地面，潘美摸过地上的书，不经意发现有些湿润，她抬头吃惊望着里厅方向。
    顾颜瞧着镜子中的自己，一副仓惶的泪容，多久没有见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他一眼，可还是不由人的，就算躲在这里，他也会用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倒是，他过的好，就好。
    清水盛满台盆，她呼气栽入，凉意凝结，胸腔的空气慢慢抽离，发丝漂浮在水面，大脑一片空白，屏气快要耗尽氧气，顾颜迅速抬头，大口大口的呼吸，发梢带出水渍，她冲着镜子微微笑，感受到呼吸畅快，最近心慌憋气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姐洁，你怎么了？”
    顾颜回眸发现门外凝滞的潘美，她看到她的样子，面上出现担心，顾颜冲她轻笑。
    “洗个脸，不碍事。”
    潘美会意点点头，又恢复兴高采烈，冲着电视对顾颜嚷嚷。
    “他可是你们那里首屈一指的富豪小开，姐洁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顾颜瞧都不瞧电视，只对着潘美抱歉的笑。
    “我不怎么了解家乡的商业市场。”
    “不是吧！他家经营的煤矿，通信，房地产有相当举足轻重的地位，凡是挣钱项目均有涉及的，这个剪彩的是上任不久的三儿子。”
    顾颜一边听着潘美的介绍，一边笑着自己的痴傻，原来，白三辰的家底何止殷实，简直富庶，难怪当年会有贪图富贵的流言出现，那时她的样子，也该是那样。
    “不过说来奇怪，他可是第一次露面。”
    顾颜在心底冷嘲，潘美的娇嗔让她抬眸，她看着屏幕中的白三辰，是她阻拦了他的事业，高门大户而立之年的他，怎么会众所不知。顾颜轻叹，是她太过妄想，还以为一切总是如同想象中简单，再遇到他身边的淑人君子时，她就该觉悟，他不是她所能轻易触及。
    她扶着额角轻轻按摩，心乱如麻的烦操感强烈，她总想着他，想曾经，想过去，只是再也无缘见他西装革履的样子，心里难免遗憾，他那样粗线条的男人，谁为他系好领带，谁等他宿醉而归，谁给他亲昵安慰，细心照顾？这一切，离她终于远了。
    七年，该过去了，不是说好了，也允诺自己要正常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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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宴在夜深时将近结束，白三辰扯了扯系在脖间的宝蓝领带，手中香槟酒攻击着他的胃部，一阵阵抽搐，疼的他冷汗直流，他咬牙急切取出西服内兜的药片，顺着清香型酒一并咽下。若不是进了该死的公司，也犯不着被大哥整成这副德行，他狼狈喘着粗气，试图缓解疼痛，明知道他的身体，还不顾他死活将他拖来应酬，居然是说这些年他习惯在外朝九晚五，更懂应付。
    想着客套恭维的语句从他嘴边流出，白三辰心中便是一阵恶寒，堂堂三少如今也要为五斗米折腰，索性用酒精堵住这些家伙可恶的嘴，好在他的千杯不醉，只是胃要承受更多。他忽然自嘲的笑，想起方才经过的女子，眼神中的勾引流露那么明显，却自持清高不肯委身主动，若是顾颜在场，想来被那些女人看到，肯定又是一场暗战。
    顾颜？！白三辰懊恼的拧眉瞧着杯中的液体，扬手扔在一边，焦黄汁液在空中泼出，一声脆响，破碎玻璃落地，他讨厌想她的感觉。
    白三辰倚在走廊尽头的真皮沙发上，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的霓虹，位于酒店贵宾区的享受总是如此奢华，cheers的舒适度，无疑是顶级，白三辰触过柔软皮质，抬头盯着雕花吊灯出神。
    “白三辰？”
    陌生声音闯入难得寻找到的静谧，他慵懒转头，细瞧来人有几分面熟，想过后却找不出相遇的记忆，白三辰轻轻点头不做理会，男人对他无理的行为颇感无奈。
    “顾颜还好吗？”
    清亮嗓音响起，白三辰微闭的眸瞬间睁开，不善的眼神登时亮起防备，他坐起身看向陌生男人，见他扬唇轻笑，等他下面的回答。
    “不怪你忘记，毕竟好多年了，我是顾颜的学长，林御森。”
    白三辰挑了挑眉，表示明了，重新摔躺回沙发，舒展着身子轻晃修长双腿，放松防备，忽然似想起什么，转念回头望向来人，露出玩味的笑意。
    “原来是你，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
    “我是【丰臣】职员，参加庆功宴，不过最近有辞职的打算。”
    “怎么？不满意现在的工作？我可以考虑你升职。”
    白三辰笑着取出香烟，递到林御森面前，林御森摆手拒绝，白三辰又将烟放回了烟盒。
    “只是听说你上任了，觉得没必要待下去，你如此深厚的背景，怕是顾颜也不知吧。”
    林御森别有用意笑过，转头看向白三辰，白三辰对上他视线跟着不达心底的轻笑。
    “她前不久已经离开了。”
    林御森听后一阵错愕，抿过嘴角敛去笑意又恢复平静，望着窗外夜景，淡漠开口。
    “不过一个少爷玩弄的把戏而已，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女人？你不后悔才是最好。”
    白三辰凝着他阔步离开的背影，心中忽然悲悯，到底为什么，要沦落到让所有人来指责的地步，难道她的离开还不够吗？
    明媚的夏天，在白三辰的记忆中，那个夏天永远是明媚的，顾颜闯进了他的世界，在他不理不睬的情况下，她很坚持着靠近。起初是不在意的，那样无所谓的追求，不过是贪图一个他的样子，所以白三辰更加不屑一顾。
    在言论间，也得知顾颜有对她照顾到宠溺的学长，男人对女人的好，意味着什么他当然明白，也越厌恶那女人，只是偶然间的亲眼目睹，还是慌乱了。他记得那时恰巧的经过，他看到她眼角弯出的弧度，笑容清澈，发出光芒，她身旁的男人亲切唤她‘顾妞’她腼腆的答应，一切看在白三辰眼里，变得热辣，刺疼他眼睛。他清楚知道，那学长眼中的意味，不得不承认，他是有点看不下去了。
    从始至终，白三辰都知道顾颜是什么样的女孩，他懂得顾颜承受不了沾惹上他的后果，也不忍心毁掉她的清澈，不受控制的却是，他更加不能容忍她的美好，落入别人的怀抱。
    校园百年榕树下，白三辰蓝色上衣，嘴角叼烟，眯着眼瞧从远走近的人，白三辰冲来人一笑，随手递上香烟，来人摆摆手。
    “我是白三辰。”
    “林御森。”
    那人简单的自我介绍，眼底是一片嫌恶，白三辰看在眼里并不发作，笑的却轻巧。
    “你喜欢顾颜？”
    白三辰开门见山，入了正题，林御森看他稍愣，垂眸温柔微笑。
    “很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我想她若知道，她当作兄长对待的男人，竟然对她有觊觎的感情，你觉得？”
    白三辰略微拧眉，声调顿挫悦耳，他余光扫向林御森垮下的脸，得意的笑着，心理战而已。
    “想必你也知道她钟意的是谁。”
    林御森如同被踩住尾巴，愤慨看向白三辰，心事竟全被他击中，顾颜的感情他怎会不知，若是世界不大，也许全世界也会知道，白三辰抬眸看他，继续开口。
    “何况，使尽浑身解数，也未必会动摇她，不是吗？”
    “为什么？”
    林御森呆滞问出，林御森失落表情让白三辰释然轻松，他看向别处，一副顽劣模样。
    “如果不腻，就不会放她走。”
    “你会对她好吗？”
    “我知道怎样对待，希望顾颜不会知道这件事，还有‘顾妞’这个词，听得实在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