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如今他想起那回忆，却不知该哭该笑，曾经是他用尽手段去赶走她身边的青睐，也是他故意撒饵让她上钩，得到时便是理所当然，他就是要让她爱他，就算尝遍他给她的所有痛苦，看到她依旧的不离不弃，才足够让他安心，让他彻底任性。
    白三辰舔过嘴唇，苦笑着吸烟。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去圈养他不喜爱的金丝雀？从遇见她的第一时间，他对她的好感如何浓郁，他怎能忘记，是他将她留在身边，他清楚不过，他总是不经意给她希望，撩拨她的意志，任性霸道掌控她的人生，一切，他都明白。时间推移过七年，想起七年前树荫下顾颜明亮的眼睛，白三辰始终念念不忘，
    那个干净美丽的女孩，迈着碎步悄无声息的走近，停在据他不过一米外的阳光下，旁人推动他示意着，他茫然转脸，落入她唇红齿白的笑靥中，和煦的风卷起顾颜白色连衣裙，轻轻荡漾起的涟漪，在他心中扩散，他转过身去面对，有阳光穿透嫩绿树叶，撒成金色大地环绕在她与他周围，白三辰还是一副郎当模样，开口的衬衫露出胸膛，手插兜倚在一旁看顾颜眼中逞强镇定的样子，顾颜抬眸望进白三辰推敲的眼里，旁人见状早已四散而去，她才小心翼翼开口。
    “我们能做朋友吗？”
    白三辰拧眉执起笑意，觉着眼前的顾颜十分有趣，他忽然的俯身贴近她，见她脸上闪过恐慌，缓缓温柔开口，蛊惑的语气像陈年的酒，使人醉心。
    “为什么要与我做朋友？”
    顾颜垂眸，响在耳边的话语让大脑瞬间空白，她轻咬唇瓣，想着不尴尬的理由，白三辰瞧她，不自觉笑意满盈，他呼出的热气碰洒在她脸颊，顾颜顿时一窒，慢慢抬头对上白三辰的双眼。
    “因为我喜欢你。”
    顾颜小心的呼吸，身体隐隐颤抖，真诚的眸子里倒映白三辰僵住的脸庞，他失神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内心燃起的激动竟让自己吃惊，是因为太久没享受如此纯情的爱意吗？
    “喜欢坏人是会伤心的。”
    “我不害怕。”
    顾颜急切的回答，生怕被他误解，白三辰轻笑着，很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忽然凑近她绯红脸颊，双唇触过她绵柔皮肤，印下痕迹，顾颜吃惊着瞪大双眸，看他下巴竖起的青色胡茬。
    来不及发问他已匆匆掠过身旁，顾颜望着他的背影呆滞在原地，一脸不解。
    白三辰快步走远，满脑想着如此纯净的她怎会对声名狼藉的他着迷，她突然的接近对他而言更是不言而喻的波澜，她单纯善良，优秀大方，与他所接触过的异性完全两个概念，越是这样他越好奇，她所说的喜欢究竟意味着什么？
    总以为这场不期而遇是她的兴起，白三辰讨厌事情不被掌控的感觉，然而，她多少个日月春秋的毅然陪伴，让他失望了，她不只是说说而已。渐渐他了解了她顽疾般的固执，顺水推舟，他欲盖弥彰的试探随着任性开始，更换女友的频率随之加快，盎然欣赏她承受着不该承受，确信她怎样也赶不走后，也发现她心中盘踞的分量越大，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甘败给她的感情，于是变本加厉成了名词，同时他却不肯失去她。
    无意的醉酒后，他抱着清醒的态度，剥夺了她的珍贵，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的占有欲让他左右为难，但还是依着性子，让她留在身边，充当自己都不确定的角色，将房门的备用钥匙摆在她面前时，他也是很期待与她共同生活的模样，理智却不允许内心的蠢动显露，旁人看的是她对待顾颜的冷酷，而心底藏着的情愫，他告诫自己不能释放。可顾颜的骄傲在于，即便对他倾入全部的爱，受伤时却从不向他埋怨哭泣，始终还是在她清冷的性子中迷失，可她却将他已熟知的温柔一并撤走，在他不知进退的情况下，在他接受她的离开下。
    摸索着昏暗，白三辰拧开房门，他走近卧室摔在床上，这屋子无论清理多少回，她的样子始终绕不出头脑，酩酊中他无助的大笑，空荡房间回响的仓惶笑声，渐渐转为阵阵低鸣，白三辰抱着顾颜枕过的枕头，气味唤醒他心底的思念，已经消失五十三天，还要等多久才肯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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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亮清晨打破顾颜梦境，空气有些微凉，昨晚梦中模糊的男人十分难受，似乎梦也是被他的痛苦折磨而醒，顾颜摸了摸眼角残留的泪水，诧异一笑，不过梦一场，竟然还伤痛掉泪。她叠起丝被，拢了拢头发，随意扎起马尾，开始一天的习作，最近总是迷迷糊糊的犯困，就算在这大好明媚的光景里，却也是无精打采，顾颜对着镜子轻笑，亮白的肌肤似乎比往常还要好。
    午饭后顾颜收拾碗筷，在水池边想着昨夜梦境，湿滑瓷碗脱落碎地，她急忙捡着碎片，不小心划破手指溢出鲜血，潘大蹙眉跑上前，将她手指含在嘴中，转身吩咐潘美取来绷带，顾颜任由潘大细心缠绕着手指，默不作声，潘大责怪看她一眼，转脸对潘美说。
    “下午她跟我出去。”
    “去哪里？”
    顾颜潘美的异口同声让潘大笑出声。
    “出去散心。”
    潘美冲着潘大挤眉弄眼，嘿嘿笑了几声消失在厨房。
    顾颜站在山顶向下俯视，大半岛屿尽收眼底，天空悬浮雾气，阳光微弱的难得没有暴晒，船只停泊在海面连成片，高楼林立看不清晰，远远望去渺小而生动，如同站在仙境，远处群山只看见阴影，凉爽微风拂面，她眯眸享受风凉吹过，零星花瓣簌簌飘落，飞花若雪，顾颜掖过耳边碎发，转头对上潘大，秀美容颜比樱花绚丽。
    “这里真的好舒服。”
    潘大对上顾颜笑完的眼睛，见她心情变好跟着展颜，顾颜环顾起四周，发现山顶一座奇特雕像，异族服饰的女子倚靠在回首的梅花鹿身旁，铸造石化风雨模糊了眉目，看不清样貌只有分明棱角，顾颜仰头盯着山顶石像端详。
    “那是什么？”
    “鹿回头啊。”
    顾颜恍然大悟，想起‘鹿回头’是这里出名的景物，她蹦跳着加快脚步跑到石像下左右详查，才见梅花鹿后面还有一异族男子，男子与女子将梅花鹿夹在中间形成背靠背的姿势，顾颜好奇的顾盼，手指在石像上扶过，涩涩的触感，她双眼望着顶端的男女，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潘大，他正双手插腰仰头看着石像。
    “他们之间是有故事的。”
    “是吗？说来听听。”
    顾颜笑闹着靠近潘大 ，同他插腰仰头望着石像 ，潘大侧目瞧她 ，顺势将手臂搭在她的肩头 ，响起暗哑音调。
    “石像上的男人称作阿黑，女人唤阿黎，两人皆是黎族祖先，在这片美丽的岛屿相爱后生儿育女繁衍生息，而雷神的心爱坐骑神鹿，却不巧被黎族子孙追逐误杀，雷神容颜大怒将山猪怪放进人间，要惩罚黎族子民的错误，而阿黑与阿黎不舍让他们的后代受苦，费力求情，于是雷神将阿黑贬为凡人重新投胎，而阿黎却重生成神鹿。
    阿黑成年后变成黎族中最英勇的猎人，但他心地善良只肯猎杀猛兽，一次在追逐豺狼的途中，在匆匆一瞥中他得知了神鹿的存在，回到村子后却巧遇山猪怪来袭，凶狠的山猪怪乱杀着村名，而阿黑的奶奶不幸被山猪怪有毒的刀剑伤害，村里的医生告诉阿黑，要治愈奶奶需要找到神鹿，作为药引。
    阿黑很难过，因为他不想伤害神鹿，总觉得神鹿身上与他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可是无奈阿黑还是前往深山森林中寻找神鹿的身影，从肥沃土壤里的蹄印阿黑追寻到神鹿的踪迹，他翻山越岭与神鹿前后追赶九天九夜，翻过九十九座山，几次得手最后还是选择放弃，直到最后一次将神鹿逼到悬崖边缘，阿黑无法逃避，拉弓要射杀神鹿，却在最后关头将靶子转了方向，此刻，神鹿突然变成妙龄少女，阿黑见到神鹿变出的少女后，前世记忆汹涌闪过，阿黑紧紧将少女阿黎拥在怀里，雷神忽然献身，决定收回对阿黑阿黎的惩罚，后来阿黑奶奶康复病情，山猪怪被杀死，从此黎族子孙生活劳作，并得到雷神赐予他们的一座大山，守护黎族子孙，也就是现在的鹿回头。”
    潘大回眸瞧唏嘘不已的顾颜，她对着面前的石像更是赞叹不停，吵闹着要合影留念，潘大拿出手机，对着顾颜咔嚓声响，镜头里的女孩笑的迷人，美好的神话让她心情愉悦，不在失神伤害自己，就好，潘大转身望向浪阔景色，深深呼气。
    ‘你的爱，太沉重，思念已渗入五藏六府，你那样想他，为了忘记，一次一次逼着自己面对，逼着自己倒退，你不过是因为爱，而离不开，而想拥有，而在内心软弱的霸道’
    一切被潘大看在眼里觉着疼痛，丢了灵魂的悲伤，耶稣无法救赎。潘大回眸再看顾颜，见她出神望着远方，眼睛闪亮说不出多美丽，嘴角轻扬，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