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27 白父归来


    海边微风来袭,暮色、降临,顾颜与潘大并肩走在细沙之中,看远处海天一线,日落晕红,她扎起的马尾迎风扫过潘大脸颊,涌上酥麻感觉。
    “在想什么?”
    顾颜听闻,暗去眼里的内容,席地而坐,抬头望了望他伟岸身躯,转过身专注观望潮起潮落,缓缓开口。
    “在想一个以为一旦失去,我就会活不下去的人。”
    潘大听后露出皓齿,饶有兴趣的轻笑,跟着并肩而坐,顾颜冲他微笑,垂眸开始回忆过往的缠绵。
    “爱他爱得有些不像话了,导致现在像浮萍一样游荡。大学的时候爱上了不值得依赖的人,偏偏在他身上却看到了想要的幸福,所以开始执意的追逐,他不曾在意我,只是将我放在身边,可有可无的驱散他的寂寞,我总想他是还未成熟,等他玩够了会安稳,所以等了下去,只是随着他的不爱,越来越等不起,觉着七年的等待太过头,该适可而止,所以听从母亲的安排,想着结婚,想着不管是谁,嫁了就好,起码给母亲个交代。可最后关头还是不能面对,不顾一切的逃了算了。
    只是来了这里,走到这步,却也不后悔爱他,唯一遗憾的是,将来的日子,无法陪在他身边,不能做他妻子,而我深爱的人终要做她人的夫。我劲力的奢求,不过是旁人不费吹灰就能得到的,也埋怨过不公,可想后觉着如果上天没有让我遇到他,才是对我最大的不公。
    你能想到,当时的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下了多大决心才舍得离开吗?我深深以为,没有他我会死去,可尝试离开后竟也活了下来,只是爱他的影子太大,遮住我迷途知返的路。”
    顾颜微微凝眉,望着天际飞过的海鸥,深蓝天空渐渐倾斜,她仰头固执将眼角泪水逼回,盈眶的泪珠太盛,顷刻下滑破涌。潘大痴痴望着顾颜,伸出粗糙大手拂过她的泪面,一瞬间忘了如何安慰。是要多努力隐忍才能将厚重悲痛藏在一尘不染下?
    “你又何必?若是那么艰难就不要勉强。”
    “真的没有很勉强,自己去想他的。”
    一阵低泣转为呜咽,顾颜将脸埋进双掌,不住颤抖身体,她不受控制的,想起他,就会肆无忌惮的落泪,就会难过要哭,缓缓停止抽泣,顾颜起身对潘大摆摆手,潘大安静坐在原地,看她漫步背影,晚霞照射逆光阴影,海风吹拂,她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停顿驻足,顾颜转身面朝大海。
    “我好想你。”
    海水涨潮将她的思念呐喊卷进其中,顾颜颤抖而全力的拼命叫唤,眼前忽然一切变得不再真切,头脑失去清明。她在瑟瑟风中晃荡的单薄身影,忽然变得柔软形成弧度,慢慢坠下。潘大眼睁看顾颜垂直跌落的身体,他疾速奔跑过去,用力接住她的身体,晃动她的身子,急切的呼喊她的名字。
    “顾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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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瓶倒地的声音不断响起,白色木门内不时传来男人的低吼声音,门外的白母焦虑呼吸,眉眼一挑,佣人急忙掏出钥匙,打开了紧闭的房门,白母跨进白三辰的房间,扑鼻的浓烟酒精使她轻咳,窗帘阻挡一切光线进入,只有敞开的房门折射进一道亮光,佣人几步跑去,拉开所有窗帘,白母才看清醉倒在地毯中央的白三辰,感受到刺眼的光,他不安的挣扎,面孔纠结成一团。
    “儿子?儿子?”
    白母轻拍白三辰脸颊,抚过他疼痛眉目,也揪的她心疼,白三辰嘤咛一声,挥开白母的手臂,佣人忙碌收拾残物,来来回回行走摩擦出细碎声响,白三辰睁开双眼,醒目阳光刺疼眼睛,他缓缓起身迎接浑身的酸疼,母亲看他颤巍模样,焦躁的握紧双手,心里担心要命,白三辰浑浑噩噩中捡起外套便朝房门外走,白母急着跟在他身后,追赶大步流星的白三辰。
    “要去哪里?一天都没进食了。”
    白三辰对身后传来的急切问候置若罔闻,头不会的跨出大门,白母停在门边着急跺脚,酒柜的酒已经被他搬空大半,想他不过睡了二三钟头,这样唐突出门,到底是要去哪里?
    已是傍晚,白三辰驱车漫无目的,酒醒后头开始微微阵痛,脑海中藏着的熟悉背影,忽然突变成无数个上蹿下跳,想起她无人能及的温柔,白三辰骤然刹车,车停在路边,他缓缓将脸深埋进方向盘,拿起身旁的手机长摁着一键,话筒里冷漠的女人始终重复单一语句,电话彼端再不是那个善良柔美的顾颜,白三辰朗声的笑,仰头已是泪流满面,他狂躁转动方向盘,前进驱车。
    佣人已经放工回家,餐厅吊灯发出孤冷白光,白母对着餐桌上冷掉的饭菜发呆,时近午夜白三辰却还未归家,她叹了又叹,拢了拢滑落的披肩,门开的声音入耳,白母惊喜跑出餐厅,摁亮客厅灯光开关,客厅灯光邹然耀目,白三辰猝不及防,用手遮挡双眸,缓缓适应光亮,白母一脸喜色,看清白三辰满脸青紫,震惊愣在原地,她忙慌冲到他面前,拽过白三辰仔细打量。
    “你又出去跟人打架。”
    白母焦急中带着隐隐哭腔,眸中闪着泪光,她伸手触及白三辰被打的不成模样的脸,失声落泪。
    “你的父母又何曾舍得动过你一指头,为什么要这样整治自己?”
    白三辰的双眼没有焦距,看着母亲声泪俱下的哭诉,他伸出双臂将母亲揽入胸膛,轻拍母亲背夹,忍着脸上扯动的痛苦慢慢开口。
    “妈妈,我是不是向来很自私,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可我真的想她,我是罪人,总伤害世上对我最好的女人。妈妈,怎么样才能不让心疼?”
    白三辰埋入母亲脖颈,狠狠嚎啕,白母将他依偎进怀抱,听他来自胸腔的振动,心疼的忽然不知如何应对,勉强将半醉的白三辰扶进房间,他跌入床笫,沉沉睡去,白母看着晕乎的儿子,小心处理他脸上伤口,擦拭过他血肉模糊的面容,台灯光亮照出白母眼中忧虑,她收走沾满烟酒异味的衣服,替他盖上丝被,拧灭台灯,轻声退出房门。
    黑暗中,白三辰怵然睁开双眸,晶亮眼睛在夜里发光,他定定凝神,对着天花板发呆。
    顾颜,你是否已将我忘记,开始无忧无虑,过新的生活?
    白三辰默默叹气,带着浓重的酒气重新阖眼。
    清晨一缕幽光照进房间,他疲惫睁开双眸,耳边响着催促的敲门声,白三辰凝眉,将头埋进枕头阻隔嘈杂,敲门声渐渐停止,门外响起二哥不耐烦的声音。
    “速度收拾,父亲回来了。”
    离开的脚步声渐远,白三辰瞬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刚才响起的声音来自二哥,‘父亲回来了’想起白双辰的话,他忽然如临大敌,慌张爬起,四处乱窜寻找干净衣服,用最快速度洗漱完毕,对着镜子铺平身上衣衫,白三辰看着挂彩的脸难耐不堪,他是该想个好点的理由,向父亲解释这伤口的来历。
    白三辰匆匆闯进书房,大哥二哥早已在书桌面前规矩站立成排,他几步上前站在二哥身旁,垂头不敢直视皮椅上的男人,男人抬眸斜他一眼,两鬓有银丝浮现,沧桑覆盖俊秀面孔,眼眸深邃光亮,男人突然冲白三辰轻笑,白三辰心里起了突突,小心看向男人。
    “父亲,你回来的太匆忙,一路风尘仆仆怎么不先休息。”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白父无视三儿子的阿谀,切入要害,问的白三辰一个措手不及,白三辰沉默对着父亲扭捏,支吾着不敢发言。
    “听你母亲和大哥说,你是被人打成这样?所以我加急赶回来看你被揍成什么样,事先拟定的价钱也因为提前启程,便宜了对方,你瞧,你这事办的多光荣。怎么自己媳妇跑了,不懂得去追,反而拿身体出气?”
    白父对白三辰一阵揶揄,白三辰被说得青红皂白,旁边二位哥哥,忽然厚道的笑出声响,白父顺势摆手潜退了二位哥哥,二位哥哥收敛笑意悻悻而去,走时不忘冲着白三辰竖起拇指,表示赞扬。
    书房落地书柜古色古香,白父不紧不慢起身抽出其中一本,耐着性子翻阅,皮质转椅咯噔一响,白三辰站在原地,偷瞧父亲看书的背影,心里不免泛着嘀咕。
    “答应的事,做不到了?”
    父亲突然开口,吓他一抖,白三辰思索后,眉眼渐渐黯淡下去,再无往日盛气凌人。
    “作为你我之间,男人的约定,连同你母亲我也瞒在内,如今你却做不到,那拖了这么多年的提议,我想你也该清楚的面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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