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顾颜总是跟我提起你，说你喜欢吃羊肉，所以她学做最好吃的羊肉，而我为了教女儿做饭，也学会了做最好的羊肉，今天却碰巧遇上你来，不过味道应该不比顾颜，毕竟，她为了你的一顿羊肉，没少下功夫。”
    顾母淡笑着开口，哭过的眼睛被洗涤清亮，她夹起切得方正的羊肉放进白三辰碗中，白三辰望了眼顾母，低头安静吃饭。
    “顾颜只是无法面对这个熟悉的城市，而出去散心，也许走走也会放下心结，不必苦苦纠缠你与她之间，你也瞧见，她的父亲过世太早，她本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孩，从小又不哭不笑，活的压抑，可是遇见了你之后，竟然恢复了喜怒哀乐，慢慢有了七情六欲，所以我始终觉着，她遇见你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白三辰突然僵住动作，咬过嘴唇，顾母看他模样，轻笑后继续开口。
    “突然一天她跑回家闭门不应，我站在门外听见她哭个没完，直到父亲去世，我再不见她这样哭过，自那之后，我知道了你，知道你姓甚名谁，知道你是她钟意的男孩，却也对你愈加不看好，让她哭成这样的男孩子，怎么能觉着好？
    她跟我第一次哭喊着要走的时候，差点将我气死，一个二十四岁的清白姑娘，竟然荒唐的要跟男人同居，你结婚了吗？知道同居的后果吗？就是说到底，我也是一万个不同意。不过我也是心疼了她心中的委屈！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任起性来也是难招架的，在她再三保证会嫁给你的情况下，我默许了，我的女儿，倔起来可是十头牛也拉不住的。”
    顾母对着窗外嘿嘿笑出声，白三辰抬头看顾母侧脸，竟生生看到与顾颜如出一辙的眉眼，他呆呆的望，回过神继续扒拉碗中饭菜。
    “每次回来我总能瞧见她脸上划过清泪，如果过的不好就回来，耳提面命过多少遍的话，她总是闪闪躲躲的应付，还学会了不接电话。几月前她发了高烧，淋过雨的身子怎么能不落病？三天，整整三天，我瞧着不死不活的她，泪声俱下，她嘴里汲汲营营却喊着你的名字，那时候我真是怨你毁了她，我去你们的房子找过她，在楼下看到你与另外的女人在一起。”
    “不是的，那只是......”
    “逢场作戏？”
    白三辰急着辩解，顾母却预先道出天机，白三辰脸上闪过一阵晕红，顾母冲他伶俐的笑。
    “我相信！”
    白三辰惊讶，不解望着顾母。
    “你脸上烦闷的表情和甩钱阔气打发的模样，我是记得清楚，你不过略施小计试探而已，可我娇憨耿直的女儿却被这试探打的节节败退。而我都懂，只是全当不见，仍然劝她远离你，我去你家与她发了一通脾气，甚至出手打她，她才肯乖乖回家，接受了相亲的安排，只是没有一次相亲是顺当合心的，可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碰到了你的朋友。
    不过，她怎么可能与你的朋友在感情上牵扯不清，可她又再不能承受你给的苦楚，所以才哭着喊着不得不离开。其实，说来顾颜也是真的不适合你，好在她都走了。可你又为何赶来纠缠呢？不如忘了，只当梦一场。”
    白三辰抿紧嘴唇，震惊抬头，望着顾母忽然失神，他凝眉哽咽，痛苦的开口。
    “难道您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我只想她嫁个平和的男人，至于感情，她已尝过，我想大可不必再遇多么情深的爱。”
    驱车一路，顾母的话无数次响在白三辰耳边，他暴躁不停，始终在顾母口中问不出她的任何下落，她到底在哪里？白三辰急的拼命挠头，手机忽然响起，他看都不看迅速接过，庄严声音打破沉寂，白三辰郁闷开口。
    “父亲，我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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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密布乌云，雨水打在窗外栅栏激起叮铃音调，她默不作声的瞧天空翻卷滚动的乌云，手掌停在腹部，温热感觉忽然让她心烦意乱，却也有拥有般幸福的力量。顾颜垂头，抿着嘴唇轻笑，前些日子，还计较着白三辰送人玫瑰的事情，现在倒好，竟然在离开后得到了更贵重的礼物，她都有些不敢承担。她能预见将来没有依靠的苦，只是不知怎样面对孩子没有父亲的事实，她该怎么解释才能做到不去伤害，想到这，顾颜不禁一阵颤栗，像她一样得不到完整父爱吗？那样的冷眼和困难，她怎么舍得让她的骨肉覆辙。
    “给你一个没有父亲的未来，你愿意接受吗？只我一人永远陪在你身前左右，和你共同面对，这样你会不会怪我不给你完整家庭，却自私让你降临，你会不会埋怨，怨我的无能为力，嘲笑我没半点权利决定？”
    顾颜低头对着微隆的小腹倾诉惆怅，仰望窗外滴答细雨，面带愁容不知所措，一刻间，她真的有深深恨他的想法。手边电话忽然响起，顾颜迟疑看着屏幕来电，该不该告诉她，她怀孕的消息？！
    “妈。”
    “在那边过的好吗？”
    母亲温良的声音荡在她耳边，她忽的记起母亲鬓边已有些许白发，不自觉感到哀伤。
    “过的很好，您呢？”
    “过的好就好，我也好，只是惦记你，惦记的厉害。”
    顾颜低头抚着肚子，考虑要不要告诉母亲。欲张口时，母亲却抢了白。
    “颜颜，那小子来找过你。”
    顾颜咬着泛白的唇，脑袋随之嗡嗡作响，平静下来才真切的想起母亲说了什么。
    “妈，咱们...不提他。”
    她压下心底的波澜，强忍五脏六腑中溢出的悲戚。
    “他求我原谅他，告诉他你在哪里？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顾颜愣怔几秒，缓缓低语开口。
    “妈，我已经忘掉他，开始新的生活了。”
    “可是，妈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话语里的感情宣泄而至，顾颜微微哽咽，克制音调变化。
    “我的幸福不是非他不可的，妈，我现在很好，过些时候就会回去看您。”
    “他可能真的知道错了，对着我又是跪，又是哭的，非要问出你的下落。妈怎么都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虽然第一次见面就哭哭啼啼的，倒也不难看出是个出色的孩子。想来也是家里娇生惯养，长这么大头一遭给人下跪，我就算有再大的怨气都消了。说他对不起你，说他无论如何也要找你回来，好好对你。说的激动了，还直呼我妈，这可如何是好呢？颜颜你早点做些打算吧。”
    母亲温润的嗓音细细道出她不知道的事，震惊之余，早已泪流满面。挂上电话的顾颜，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确是母亲的话，母亲说的是真的吗？那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平复的感情恍然间滋生复杂，她无力的蹲在床边低泣。
    白三辰，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残忍的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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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碎争吵传入白三辰耳中，他走在地下车库中央，远远看去，一对情侣躲在石柱后，女人愤怒的尖叫声嘶力竭，回荡在整个停车场，白三辰烦躁皱眉，不经意却瞟见对面男人的真容，他忽然惊讶停在原地，脑中飞过无数画面后，急忙摆正脸面，正步向前飞快的走，不敢再多瞧一眼，出了范围白三辰仓促回头，再看争吵的男女已经不见，他轻快呼吸，忽然手机发出鸣声，白三辰低头无奈撇过嘴角，加快速度消失。
    白三辰推开檀木大门，见他到来白父换上笑脸，将他招呼到身旁，引见着一边西装笔挺的男人。
    “来来来，这以后是你的助理，秦先生。”
    白三辰当时愣怔，舔过下唇，对着父亲拧眉，白父无视掉他满脸不乐意，转头对着秦先生热络家常，秦先生跟着白父轻笑，对白三辰的恼怒并不在意。
    “父亲，您难道真的要将我发配边疆？”
    白父仍然与秦先生详谈计划，对白三辰的问话，不管不顾，白三辰站在一边形同摆设，他不忍父亲的这般对待，狠狠攥紧拳头，愤怒开口。
    “爸，这样到底有什么好？您非要用尽我的一切去逼我。”
    白父僵住脸上笑意，回头对上不情愿的白三辰，轻笑着开口。
    “你的一切，不过是你用来约定的筹码，难道你忘了？如今期限到了，我并没有说话不算，就连推掉尹家的婚事，都也不曾眨眼，而你现在的不甘不愿才是让我琢磨不透。”
    “可我......”
    檀木大门忽然被用力推开，带起一阵劲风，打断白三辰嚣张跋扈的理由，他转头却见大哥拽着身后哭啼的女人匆忙跨入，满腔热血站在父亲面前，白三辰一愣，后退几步，看着眼前阵仗，心里惊呼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