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成空

    “父亲，这是我想娶的女人！”
    白一辰气震山河的架势顿时让白三辰矮了一截，白三辰暗自点头，对大哥魄力佩服不已，他斜眸打量过大哥身边的女人，微微挑眉，清汤挂面而已，比不过顾颜。
    转而一旁坐立不安的秦先生抚过眼镜，率先向白父开口。
    “白老，您有家事解决，我先告辞。”
    白父和悦与秦先生相握过手，讲好改日再约，秦先生拉开檀木大门缝隙，迅速远离是非之地。
    厅室内，白父望向窗外霓虹亮起的道路，转身绕到办公桌前，轻敲桌面嗒嗒作响。
    “很好，作为父亲的我，很高兴你们有各自思想，这也正是我想看到的。”
    白父欣慰点头，转眸看向白一辰身边女子，清秀灵气，嘿嘿轻笑着，拍拍老大臂膀。
    “你的感情，我不会干涉。”
    “董事长，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是总经理太过唐突，打扰了。”
    清脆嗓音笃定开口，她深深鞠躬，甩开被钳制的手臂，转身跑出门外，白父挑眉看向白一辰，见他一脸窘迫，厉声开口。
    “喜欢就追，拿下了再来找我也不晚。”
    白一辰仰头看向白父，缓缓露出势在必得的笑，转身忙慌追了出去，白三辰心中愤愤不平，要开口辩驳，白父棱他一眼，白三辰刚想说出的话，生生被卡在喉咙。
    “不要说我偏心，你大哥已过而立，之前全将心思投入进公司，感情对他极为奢侈，遇到合心的人，我怎能不成全。倒是你，我这个做父亲的才是宠爱有加，你不要忘了，你当时趾高气昂的样子，可比你大哥有过之无不及。多说无益，老三，你下个月还是动身吧。”
    白父突然话锋一转，白三辰愣在原地，思绪渐渐被扯回七年前的仲夏之夜。
    “送你出国如何？”
    夜里书房并未开灯，透过窗外光亮，白三辰勉强看清白父靠在皮椅中央的阴影，他微微迟疑，不懂父亲旨意。
    “新加坡是个不错的地方，考虑看看。”
    父亲粗哑声音，让白三辰陷入浓重沉思，他抬眸望向父亲背影。
    “为何我的安排同哥哥们不同？”
    “一辰进入公司接管，双辰到母亲餐厅实习，所以无须在家里起居，而你年岁尚轻，且新加坡的市场相当成熟，你去那边留学的同时，方便就地取材，待将来时机成熟，便于开展新的项目。”
    白三辰慌张走近父亲面前，急着申辩。
    “可是目前国内市场并无饱和。”
    “所以才需要新的思想，要你出国考察，你若无异议，我会办妥手续。”
    白父再无继续谈下去的兴致，摆手示意白三辰出去，白三辰呆愣站在书房门外，心底却是一万不情愿，心中的她忽然成了沉甸包袱，他愈加小心谨慎，闭塞的不肯轻易下决定，生怕一个选择错过了更为珍贵的。
    炎热午后，白父在办公桌前伏案，白三辰横冲直撞的闯进去，站在白父面前，将手中照片跋扈敞在他的桌面，那是他记忆中，用尽毕生勇气的时刻，不过二十出头的他，对着敬畏的父亲，说出最隆重的誓言。
    “我用我的全部加上她，跟您打个商量。”
    白父低头瞧着照片中的女孩，突然兴致勃勃，他点头示意白三辰继续说下去，白三辰轻声咳嗽后开口。
    “三十岁之前我成家后，再立业也不算晚，若是她中途离开，我收回今天的话，将来父亲说了什么，我都听从。”
    “怎么老三，是在跟父亲豪赌吗？要这样孤注一掷。”
    白父看着白三辰倔强的嘴脸，不禁失笑，他低眸看向照片中的女孩，对上他固执双瞳，加深笑意。
    “好！就看你这还能耍出什么花腔。”
    他的全部家当，不过是他的自由身和一个她而已，他还拥有什么。
    而如今，这一切却全部要从他的身边远离，白三辰拉回思绪，重现面对父亲，缓缓沉重点头，垂头走出檀木大门。
    父亲是如何了解他，他将他的所有，早在七年前已经全部输给了父亲。
    “老三。”
    白三辰沮丧回头，停车场传来大哥喊声，他回头张望，驶来的汽车缓缓停在他的面前，大哥探出脑袋，看他不悦神情。
    “要喝一杯吗？”
    酒瓶撞击叮铃声响，三兄弟面面相觑，白双辰无奈看哥哥和弟弟举杯欢饮，他在一旁轻抿果汁，听着哥哥弟弟互诉衷肠，酒不醉人人自醉，三巡酒过，已是一塌糊涂，白双辰架起哥俩扔进后座，开车的路途，隐隐听见微弱悲泣，白双辰回头却见白三辰手指夹烟，目光深远。
    “没醉？”
    “不如醉了，父亲要下月将我送出国，做考察。”
    “哦？走多久？”
    “没有三年五载，怕是不肯放我回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
    “听话。”
    “都决定了，还忧心什么。”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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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过雨的空气凉薄，顾颜在餐馆吃着佳肴，潘大潘美体谅她日渐隆起的小腹，安心放她大假去养胎，顾颜吃的狼吞虎咽，嘴边不慎沾满酱汁，她抬头看见玻璃上反光的自己，一瞬惊愕，辗转笑的开怀，她真的好久没有这样期待过，腹中的孩子是男孩女孩，是像他还是她，若是女孩该叫什么名字，若是男孩又是什么样的性格，若是他在...
    若是他在，会怎样呢？会叫她放弃生养，会残忍击退她的憧憬，他在又如何，她不过是他的负累，可即便是业障，她也不准无辜的孩子承担。
    短暂叹息后，顾颜将嘴边酱汁擦掉，起身结账，出门右拐直走一段，便是家大型商场，她望着来往行人，悠闲信步其中，商场照明从每个角度照射，奇焕光感提亮饰品，白色布鞋经过光洁大理石地板，顾颜掠过眼前橱窗，却不小心将目光定格，刹那在璀璨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来不及捕捉却已黯淡，宝蓝色的棉质t恤，穿在他身上一定帅气，顾颜垂眸转身离开原地。
    婴儿地段，她拾起精品盒挑选颜色各异的婴儿服，顾颜将手放在腹部来回轻抚，将选好的白色婴儿服抱在怀中，左右看看两侧小床，手触在铁质围栏，摸过其中棉被揣测厚度，拾起眼前价签，她微微蹙眉，缓缓将皱起的被角抚平，留恋几眼抱着怀中衣服怯怯而去，心中却是一阵怅然，她连保障的能力都没有，她的孩子将来不免要跟着吃苦。
    顾颜抱着怀里衣服，在商场中走走停停，经过身边一家三口，停在原地回眸热切的注视，不如给孩子找个父亲吧？冒失的想法突兀，她轻轻扬唇笑着，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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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有查到吗？”
    “目前没有火车购票记录，其他还在跟进中，机场那边的资料掌握有些困难。”
    “不要到我走，都没有消息。”
    “最后期限是？”
    “下星期。”
    白三辰将手机中断，回头冲秦助理微微扬唇，秦助理垂眸将文件歪在一边，继续对他分析市场情况，白三辰听得心不在焉，对着手机不停摆弄，秦助理看他的样子，摘下金边眼镜。
    “竟然三少爷如此不合作，不如不去的好。”
    白三辰转头瞧他一眼，棕色眼珠掠过微光，他打量起身旁的秦助理，见他平和面目下却有傲睨之姿，想过也知是看不起他不学无术的少爷做派，白三辰颇有意味的笑过，对上他眸子。
    “父亲将我交给秦助理，您似乎特别不乐意呢？”
    “呵，三少爷哪里话，我不过领工资做份内事，就算摊上难教化的烂泥，也要问过荷包才敢提乐不乐意，你说不是？”
    秦助理嗤笑出声，白三辰扬眉舔过唇齿，不忿的闷声出口。
    “看来秦助理对我的不看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秦助理敛去笑意，起身居高临下的看向白三辰，白三辰仰头看他轻视面孔。
    “不要依靠好的家事，就失去后顾之忧的危机观念。”
    秦助理整理着上身西装，跨步向门口走去，白三辰仰靠在皮质沙发，将修长双腿搭在桌面。
    “一线城市供应量趋向于短缺并且属于严控范围，未来住宅价格上涨压力比较大，三四线城市目前还没有回升的现象，而一二线城市价格是有回升的趋势，三四线城市为了财政积累，也会将商品住房土地供应量适度放开，而我们的目光首先要放在三四线城市当中，或更偏北部的地区，加大投资，主要针对商品楼、政务楼这些群体，而对住宅之类，只要对政府打点好，我想都是手到擒来，而一二线只管稳住租赁与中介和哄抬价格的媒介富商，免得太过招摇反而得不尝试，我们已经占了先机我想大可不必费心研究，如果有好的地盘尽管砸钱去投就好，双管齐下的策略，您还满意吗？”
    准备离开的秦助理忽然转身，看白三辰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良久悠悠的笑过，算是不可小觑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