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女重生，庶难从命

  慕凌枫看着夫人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心里就在无声嗤笑。
  接下来，老夫人却并没有如夫人所料那般对慕凌枫大发雷霆，反而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淡漠地瞥了她一眼，道：“哦，夫人你是这么认为的？”
  夫人被她一问，神色好一阵错愕，“难道老夫人觉得三小姐不是有心欺瞒她会双手写字作画吗？”
  老夫人垂下眼睫，眼神微现讥讽，再睁开，却忽然变得冷而凌厉，她望着如意，陡然一声斥喝：“如意，你给我跪下。”
  如意被老夫人一喝，心头大惊，双膝当即一软，人便不自觉跪了下去，“老夫人，奴婢不知犯了什么错？”
  “哼，好你个诬赖主子献媚求荣的狗奴才！”老夫人斜眼剜过如意惊惶的脸，目光冰晶一般凝在夫人脸上，“你句句砌词诬陷三小姐，竟还敢言不知犯了什么错！”
  老夫人痛恨而嫌恶的目光刀子一般自如意脸上划过，随即她望向外面，“让知秋进来说话。”
  夫人闻言，不知怎的，心头骤然惊了惊；而慕凌枫正微勾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漠然而淡定地看着她。
  －－－－－－题外话－－－－－－
  夫人原本笃定凌枫不会对慕府见死不救，可惜呀，似乎事与愿违了。
  ☆、第18章 叫你装
  “知秋见过老夫人。”
  老夫人目光变幻，含几分冷淡看了看夫人，道：“嗯，知秋，你来说说，你家小姐最近的情况。”
  知秋乖巧垂首立定，“是，老夫人。”
  “自从那天夫人让众位小姐观摩那幅江山璇玑图，却被五小姐无意溅了茶水之后，小姐便一直心里难安，总想着要为五小姐的过失做点什么来弥补；她当时听夫人说要描出底图，必须能够双手同时作画写字，会画反手画才行；小姐回去之后，便天天都强迫自己用双手练习写字作画，期望能够早日做到用两手作出反手画。”
  知秋神色平淡，但眼睛在看慕凌枫的时候，却多了几分心疼，“但是为了避免别人说闲话，她一直都是关起门来悄悄练习的；谁知道她练习过度，最近伤了右手筋骨，根本连笔都握不稳，可她根本不听劝，还说一定要早日练好，好描出底图。”
  “那天小姐突然发脾气，便是因为绿竹心疼小姐，暗中将其中一支笔藏了起来，好让小姐只能用左手练习；后来的事……就跟如意说的一样；小姐每天都用左手练习写字作画，但却一定让绿竹收起来到夜里烧掉；她不想让别人以为她想邀功，所以一直也不肯让奴婢将她右手筋骨伤着的事说出去，甚至不肯请大夫来看一看，每天还是那么用心的忍着伤痛苦练。”
  “老夫人，你只要认真看一看就知道，你手里那张纸的字迹……小姐，请恕奴婢说句不敬的话，那些字迹实在显得过于稚嫩；谁都看得出来，那是一个初握笔练字写出来的东西，说是写，但奴婢觉得不如说涂鸦二字形容更为贴切。”
  老夫人低头又认真看了看手里烧过的纸片，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确实，这笔迹，只能跟初初开始练字的三岁孩童相比。”
  慕凌枫闻言，俏脸霎时染上一层薄薄洇红，她不好意思地垂着头，轻声道：“是，凌枫没用，让祖母你见笑了。”
  夫人见状，一脸惊诧地站在一旁，她狐疑的目光在慕凌枫冷清俏脸上打转，又飘过一脸惊惶的如意，再看看满目嫌恶的老夫人，她心情直直往底谷下沉。
  慕凌枫淡淡笑着看了看夫人生变的脸，神色郁郁蕴藏着几分琉璃晶莹。
  夫人怎么会知道老夫人早就暗中见过知秋；又怎么会知道知秋早就暗中将她用左手练字的事告诉了老夫人。
  在如意与知秋之间，老夫人肯定会选择相信知秋的话；毕竟知秋可是从她的莲乐院出去的人。再者，她会相信知秋，自然是认为知秋的话信得过；试想，若是知秋帮着说谎，那么只要老夫人随便找个大夫进府看一看她右手，就知道真伪了。
  在知秋无形的影响下，老夫人对慕凌枫的举动早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慕凌枫辛苦隐瞒用左手练习写字作画，不过是想为了玷染了绣品的事尽一分力。
  所以此刻，无论老夫人听到如意说曾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相反，反而会认为如意在借机攀陷自己的主子。
  老夫人听罢，两眼冷光如电直直钉着如意不放，怒斥道：“真是狗胆包天的奴才！竟无端生出事非诬赖自己的主子。”
  慕凌枫在老夫人责骂如意之时，不动声色泡了一壶菊花茶，还加了几滴蜂蜜下去，甜甜的蜜香味与菊花的清香气味混在一起，闻着便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她恭谨将茶端到老夫人面前，柔声道：“祖母，你别生气，先喝口菊花茶润润喉。”
  老夫人闻着茶香味道，立觉精神一振，她惊奇扬眉，看向慕凌枫，“我瞧着你泡的是菊花，怎的有一股奇异的香气？”
  “祖母，我趁着水还有七八分热的时候滴了几滴蜂蜜下去，这样，闻起来既清香，喝起来又润喉消暑。”
  老夫人笑着接过茶杯，淡淡瞥了少女一眼，“还是你有心。”
  慕凌枫谦虚道：“让祖母你高兴，可是我们做儿孙的本份。”
  老夫人慢慢啜着茶，半晌，看了仍跪地的如意一眼，不动声色地看着慕凌枫，问道：“凌枫，如意是你院里的丫环，你觉得该怎么处置她？”
  慕凌枫看了看满脸苍白的如意，眼露几分不明怜悯，淡淡道：“她也不是存心诬赖，不过是觉得凌枫做事诡秘，担心凌枫而已，我看，不如就罚她三个月的月例吧。”
  老夫人有些诧异看她，“就罚三个月的月例？会不会太轻了？”
  慕凌枫忽然朝着老夫人扑一声跪了下去，恳切道：“如意这么做，不过是秉乘夫人的意思，好好照顾我，才会将我的事情悄悄告诉夫人，我想她本意也是为我好，断没有要害我的意思，还请老夫人你念在她初犯的份上，轻饶她一次。”
  老夫人原本平静的脸色忽然变了变，眼神也在瞬间变得凌厉而冰冷，她看如意的神色，此刻已是嫌恶之极。
  “像她这种只会仗着口舌徒生是非的奴才，若罚这么轻，怎能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老夫人这句充满戾气的话一落，如意立时惊得浑身发颤，“不如就拔去她的舌头，再杖打三十，好警告其他人，做奴婢就要尽好做奴婢的本份。”
  慕凌枫闻言一惊，当即惊呼着恳求，“祖母，你这样罚会不会太重了？”
  老夫人沉着脸，冷冷瞥过夫人发白的脸庞，道：“不重怎能达到以儆效尤；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为她求情；谁为她求情，别怪我到时一起罚。”
  刚刚想开口为如意说项几句的夫人一听老夫人这话暗含警告，顿时将转到舌尖的话收了回去。
  “来人，将如意这贱婢拖出去。”
  “不……老夫人……夫人，你救救奴婢，饶了奴婢……”直至这时，如意才惊觉自己小命在老夫人片言只语之间已定了生死；老夫人一声令下，立即有两个婆子过去架着她出去，而她浑身颤抖着凄厉而狂乱地叫喊着。
  老夫人皱眉，嫌恶地挥了挥手。
  慕凌枫看了面如死灰的如意一眼，迟疑着，道：“祖母……”
  “你不必再说；我乏了，你们都退了吧。”
  老夫人手一摆；慕凌枫只能起身离开莲乐院。
  夫人跟着出来，到了外面，似乎仍能听到如意受刑发出的痛苦呻吟声，她走到慕凌枫前面，冷冷道：“三小姐真是好本事，不费吹灰之力，几句话就定人生死；不过，三小姐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要关好门窗，说不定如意念旧，晚上会冤魂不散回枫静轩看你。”
  慕凌枫朝夫人淡然一笑，十分平静道：“多谢夫人关心；不过，我想就算如意念旧，她心里最舍不得的旧主一定会是夫人你吧。”
  夫人冷笑着睨了她一眼，不再说话，随即抬步离去。
  绿竹望着夫人远去的背景，有些不满地小声抱怨：“真不明白夫人在想什么，处罚如意明明是老夫人的决定，她怎么能将这事赖在你头上。”
  慕凌枫目光闪闪，盘踞在唇边的笑意却隐隐透着森冷，“谁知道呢，她可是夫人，她要怎么想怎么说，我便只能听着受着。”
  说罢，她一路微笑，施施然往枫静轩而去。
  知秋默默跟在她身后，心情却复杂得很，可以说是惊惧中夹着几分敬畏。
  刚才老夫人明明只打算轻罚如意就算的；可是小姐却为如意求情，令老夫人不得不重罚；小姐在求情的时候，还不忘暗中提醒老夫人，如意的举动全来自夫人授意。
  小姐这一求情，当真拿捏着老夫人心里那根刺了。
  夫人仗着娘家势力最近迅速崛起，而开始逐渐对老夫人不敬，甚至对老爷也没了以前的服侍爱护之心，反而处处炫耀，想着要借娘家的威势压老夫人一头，令老夫人心中不满的积怨日深。
  可以说，如意的死，并不是因为如意今天犯的事；而恰恰是因为小姐的求情，将一闷棍打在了老夫人的软肋上，这才最终丧命。
  知秋想到这里，她看着前面冷清少女纤细的背影，心里暗暗敬畏的同时，又生出些许的疑窦，前面的少女年不过十五，怎能有如此准确把握拿捏人心的本事？
  回到枫静轩之后，知秋想了想，道：“小姐，如意的事情虽然解决了，可江山璇玑图的事还悬着……”
  慕凌枫淡淡一笑，她轻轻挑了挑眉，眉梢泛着几分若有所思，“这件事，你看夫人真着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