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志社忙着写稿子的夏落尘突然接到了春晓打来的电话,说她现在在公安局,自己走在路上被人抢劫了。
夏落尘放下手中的活,就赶去了公安局。
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的春晓。
她跑了过去,轻轻的抱住春晓,春晓这个时候才哭了起来,很伤心的哭着。
夏落尘的心揪在了一起。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春晓哭的样子,上一次是哥哥夏毅成和她分手的时候。她趴在自己的肩头放声大哭。
高竞赶来的时候,看到这两个女生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周围的警察和其他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
高竞一人递了一瓶水,夏落尘替春晓擦干了眼泪,哭笑不得地说:“你买的睫毛膏真劣质,女神不是的要有一支免水型的睫毛膏吗?你知道吗?你现在好丑。”
春晓擦了擦鼻涕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高竞在一边无奈的笑了笑。
正在这时,一位男人走了过来,有些犹豫地问道:“你是夏落尘?”
夏落尘抬起了头,思索了半天,叫了声“郭警官”。
那个男人笑了。
夏落尘走到一边和郭宜林聊了起来。
他询问夏落尘这些年的情况,夏落尘简单的说了两句。
夏落尘仔细看了看这位郭警官,当年自己被人绑架的案子就是他主办的,七年前他还是那么雄姿英发,满脸正义。留着小平头,很精神的样子。一见人就满脸的笑容,很亲切。
可是现在,蓬头垢面,胡子蓄了好长,衣服也穿得不修边幅。眼睛里暗淡无光,手指都变形了,手指甲里都是污垢。
夏落尘还能认出他,是因为他右手上的一道伤疤,那是当年为了救她,与歹徒搏斗时留下来的。
那道伤疤却成了故人相认的暗号。
夏落尘没有问他为何现在如此落魄。
他颤抖着说:“落尘啊,幸好你过得还好。有些话,既然你回来了,我就要说了。今天我看你不太方便,等你有时间就来这里找我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那个男人眼里闪着泪光,最后又嘱咐夏落尘一定要来找他,就转身离开了。
旁边年轻的警察说道:“听前辈们说,他七年前突然发了一笔财,他女儿看病的钱也有了着落,可是好景不长,他辞了工作,去干了什么公司的老板,结果钱全赔了,老婆也跟人跑了,女儿也不理他去外地打工了。他现在每天就靠救济过日子,每天就耗在这里,说什么他在等什么人,这些年他也染了一身的病,他总这么念叨,我们就也以为他脑子有问题。”
年轻的警官说完,叹了口气就走了。
坐在车里,春晓还是沉着脸。
夏落尘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因为你的包丢了,那里装着我哥送你的怀表。”
春晓没有回答她,转头看着窗外闪过的风景和人群,敞开的窗户吹进冰凉的风,头发随风飞扬,风也会吹干脸颊的两行热泪吧。
晚上,春晓坐在电脑前,又打开那个灰色的头像,在对话框里,打了一句话:“我把你送的怀表丢了,你送我的时候说这块表代表你把自己一辈子的时间都送给了我,没人知道,你走的那天,我就把电池取掉了,所以它一直停留在你离开的时间。本来想就算等一辈子,也能把你给等回来,然后再把电池安回去,没想到,表丢了。总觉得像把你给丢了一样。”
高竞早上睡起来,走出房间,刚好撞见春晓。
春晓坏笑着偏头看着他,高竞挠着头发,腼腆的笑着。
春晓干咳了两声说:“昨天就没来得及问,你们那晚回来那么晚,干什么去了?夏落尘想起来你是谁了?”
高竞很轻松的说:“我是高竞还是卢思浩,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春晓叹着气说:“不过你们下次再回来这么晚,我就不给你们留门了,我就把门反锁了,你们俩就谁也别进来,到外面把该干的事都干完了再回来!”
高竞红着脸不说话。
春晓想起了自己那天下午,刚下了车,正好遇见慌慌张张往外走的夏落尘,她便把那份录音给春晓听了一遍。
春晓冲她喊着:“你拿着录音要干嘛,去告诉她你手里又多了一条她的把柄,她会知道那个男孩根本没有死,然后你们比赛谁先找到那个男孩,你先找到了,你可以扳倒她的人生?她先找到了,再把那个男孩毁了,你手里拿着的是那个男孩的人生,你居然要拿别人的人生去交易!”
夏落尘说不出话来,春晓说出了她的想法,是她太冲动了,她不能自私的把那个无辜的男孩牵扯进来。
春晓气的直喘粗气,吼道:“夏落尘脑子秀逗了吗?之前给了你那么多暗示,你都没明白。那个男孩就是高竞,高竞就是七年前你遇见的卢思浩。”
夏落尘惊在原地,风吹过来,树轻轻的摇摆着,哗哗的响着。
所有的一切都在脑海里连成一条线。
春晓说过七年前夏天,夏落尘和高竞都住过院。
高竞做过眼科手术。
高竞脖子上的项链。
卢思浩讲过他听爸爸说在美国的家,旁边住着一个很了不起的公司的老板。
第一名同学的愿望是去念麻省理工。
夏落尘说过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妈妈就会自己做蛋炒饭,自己那天吃到他的蛋炒饭为什么觉得吃到了妈妈的味道,她只对高竞一个人说过,妈妈的蛋炒饭的诀窍,高竞那天也说过同样的话。
白饭要用隔夜的冷饭,热饭水分太多。如果没有隔夜饭,就把饭放到冰箱里一会。
他也有一个七年的约定。
他不去住五星酒店,就是要呆在她身边。
还没等夏落尘细想下去,阮嘉阳打来了电话。
阮嘉阳说出了那天他跟着他们去过天台,发现了高竞就是卢思浩这句话。
他还仔细叮嘱:你好好把他藏好吧,姐姐那里,我知道该怎么办,你要保护珍贵的人,我要把姐姐从悬崖边拉回来。你帮我一个忙吧,姐姐现在就要失去了理智。
他告诉夏落尘:阮芷婷当初把卢思浩都调查了个底朝天,你一定知道卢思浩最重要的一件物品,一条项链,那条项链太醒目了,高竞每天带着它,姐姐在茶舍见到高竞的那一次,已经留意到了他脖子上的项链,她怀疑了。她让人又去仔仔细细的调查一遍,材料现在就在我手中,你拿这段录音去找她,她一定会找我对质,只有我的话她才会信,我来画上句号,彻底打消她的疑问。我知道她的疑心重,会一遍又一遍找不同的人去调查,停止调查的唯一办法,由我给她一颗定心丸。再则,你不是要保护那个人,这个方法,还可以将我姐的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威胁她的人不再是那个男孩,死人是不会再说话了。而是变成了知道这个秘密的夏落尘而已。
夏落尘说:“你怎么能保证你姐会信你的话。孤儿院院长不是也知道你们的秘密。”
“院长当时也在现场。我姐为什么会信我?因为我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要是骗了她,后果就是明天的报纸上,我变成了推倒男孩的罪魁祸首。所以她信我。她知道我没法因为她手中伪造的和真的一样的犯罪证据,而毁了自己的人生。”
“你说到这个秘密的时候,还被我录了音,你不是也算骗了她,你肯定约定不再提这件事。”
“那天我看见你来了,我是故意让你听见的。”
夏落尘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
阮嘉阳说:“我走了一步险棋,现在我姐变得越来嚣张,不知道害怕了,就太可怕了,能够制约她的人只剩下你了,让她知道你的手里握有她的把柄,就算她认为男孩死了死无对证了,但是她还是会有顾虑。”
“我为什么要为你的险棋充当棋子!”夏落尘问着。
阮嘉阳无比坚定的说:“你假设一下,如果我没有隐瞒高竞的事,现在,你还有闲心和我在这里讨价还价吗?让我姐不那么嚣张,对你对我,都好。”
“为什么选择让我知道秘密?”
“因为我们都是被她毁掉人生的人。”
夏落尘挂了电话。泪流满面。
春晓站在一边说:“你还要去吗?”
夏落尘点了点头,说:“你不是说了吗?我要替许多人,找回丢失的。”
“你不是救世主!”春晓大声的说着。
“我知道,只是要解开我的结,就要先从这些人的结开始。这是我的必经之路。”
夏落尘最后还是坐着车去了,在路上,她颤抖着手把录音的前面一段截掉了。
春晓从回忆中走出,长长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有越来越多的人被牵扯其中。至于什么时候能解开这个结,谁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夏落尘打来电话,说自己做公交车的时候,哥哥当年留下的项链被人偷走了。
高竞扬起嘴角笑了,说:“阮芷婷原来这么沉不住气,先是你,现在又是落尘,不过项链被偷走也好,省得我一天担心的。”
高竞说完,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戴的项链。嘴角满是笑意。
他是故意让阮芷婷注意到自己的项链,他知道那个秘密就像是阮芷婷手上的一根肉刺,不拔掉,碍眼,拔掉了,又痛。
他要慢慢的揭开,看着阮芷婷一点一点被逼到绝路。
春晓一身长裙的准备出门上班。
高竞站在一边说:“你快走吧,可不要迟到呀!”
春晓说:“是啊,我不能迟到,不然你爸也会扣我工资。话说你爸这次给我安排了一个特别重量级的人物采访。”
“我爸那是重视你,培养你呢。”
“别,千万别,你爸除了要我好好照顾你以外,对我好的时候就是猴急的给我介绍你们那个美国的邻居去相亲。你告诉社长大人,他只需好好照顾夏落尘一个人就够了。”
“那个哥哥人真的很好,你每次都回绝,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春晓没有理他,推门出去了。
高竞叹着气说:“你不是也是傻傻在等一个人。”
夏落尘在项链被偷的那一刻,知道阮芷婷被逼急了。让她自己乱了分寸,也算是一种制约吧。又想起要去公安局找郭警官。他或许知道些什么。
到了警察局,她就看见郭宜林依靠着大门,潦倒的坐在地上。看着又比几天前见到的时候苍老了很多,明明只有四十多岁,看着却像六十岁的老人。
她缓缓的走了过去,轻轻的叫了声郭警官,递上了一包吃的。
郭宜林看到食物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抢过手里的袋子,夏落尘被他撞了一个趔趄。
郭宜林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撕不开包装袋,急的就用牙咬开,狼吞虎咽的吃着糕点,夏落尘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缓了几秒,郭宜林因为吃得太快噎住了,张着嘴大叫,嘴里的东西喷的到处都是。
夏落尘才回过神,连忙帮他打开水,他一把打掉水瓶,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酒”“酒”,张牙舞爪的在那里喊着,他像疯了一样的把吃的散落一地,屋子里的警察赶了过来,把他按在地上,扣住他的手,对夏落尘说:“他刚查出来脑袋里长了一颗瘤子,所以总是这样神志不清。”
夏落尘在一边惊得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们把郭宜林安置在屋子的折叠床上。夏落尘就坐在边上。
过了好一会,他醒了过来,看到夏落尘,突然流起泪来。夏落尘掏出纸巾为他擦着。
郭宜林手颤颤的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长了个瘤子,我没多久的日子了,我嘱咐他们我昏倒犯病不用送去医院,我还不会咽气,因为我还没有把真相告诉你。”
他的面色惨白,嘴唇干裂,泪流下来,在满是灰尘的脸上留下一道痕迹。
夏落尘扶他做起来,给他喝了点热水。
郭宜林说道:“七年前你的案子,不只是简单的绑架,我那时想也许是你或你家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拿了一大笔钱来找我,要我闭嘴,把这案子就当普通的绑架案结案,那时我女儿生了重病,急需要钱,我就妥协了,我当时查到了,有一笔不明汇款打到了这两个绑匪的卡里,我去调了监控,是一对年轻的男女。你最近不是写了个什么专访吗?我在他们桌上无意间看到了,那个叫陆航的医生,就是当时汇款监控拍到的那个男的。监控录像也被他们毁了。另一个当时和我一起办案的同事被他们送到外国去了。没想到我拿了钱,就糟了报应,你肯定听他们讲了我的事,那个活着的绑匪,今年差不多就要被放出来了,你要小心点,不是会有那种报复的人嘛。”
夏落尘听着这段话,大脑是一片空白,心里那个伤口,又有人把那个伤疤揭开,流出鲜红的血来。
郭宜林下了床,跪在夏落尘面前,哭着求她的原谅,夏落尘呆在那里,就被他摇着,手脚冰凉,面如土灰,身子剧烈的颤抖着。
寂静的院子里传来一声悲惨的喊叫。树上的鸟儿被惊得四处乱飞。
警察们冲进屋里,看到了瘫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两个人。
陆航的办公室里,夏落尘疯了一样,红着双眼,冲开了拦住她的护士和医生,阮嘉阳看到她的样子也吓到了。正准备拦住她,她却说:“求你,不要拦我。”一行泪划过脸颊。
阮嘉阳的心微微一颤。
陆航正在和患者谈话,见她进来便站起身来。
夏落尘冲上来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陆航和患者都惊讶的看着她,护士也跑来先把患者请了出去。
夏落尘疯了一样,声嘶力竭的吼着:“你真让我恶心!你居然还对阮芷婷说你还爱我!你如果爱我,就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偷偷的去爱啊!七年前,你拿我们的爱情去换了什么?现在你又可笑的想拿着这些陈年往事当做高尚的爱情供了起来,那你就好好的供着!你毁了我人生走到今天,我失去的统统都要和你讨回来!”
然后她转身跑掉了,半路被阮嘉阳拦住,夏落尘擦了眼泪,说:“我答应你,拿着录音去找了你姐,可是并没有让她有所畏惧,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想必你也知道,春晓大白天的被抢,我今天也丢了项链。你要怎么解释!”
“至少它让我姐坐立不安了,只能出阴招就代表她无路可走了。你现在就等不急了吗?你以为一招就可以打败我姐?拿着录音去找她只是第一步,现在我带你走第二步,我们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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