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云神社异闻录

14 在什么也没有的回忆里


璇墨见状,脸色大变。这种力量,不仅仅是改变了场地,将他们困入结界这么简单。陶乐兹仅仅用画笔,就改变了这里的构造,他的这种类似“创世”的力量,是他不自觉而使用出来,还是隐藏了实力?
    为了在冬天也能穿短裙,新纪年的女异能者学生都会在自己的短裙上附加了火系纹章,所以穿短裙和穿秋裤的感觉是一样的。璇墨还是担心这种强烈温差会令她们感冒,所以他很有男子气概地从手臂上类似潮流的刺青般的空间纹章中掏出两米多长的巨型炼金法杖。从外表上看有点像埃及法老的权杖加长版,所以异国风情十分浓烈,就连威慑力也是满分的。他把权杖往地下一纸,一个巨大到包围整个回廊的炼金法阵居然自己完成了。复杂而绮丽的符文,完美地如同神代的炼金教程一般的法阵,深黄色的妖艳和质朴的颜色夹杂着,沟通着精神和物质的圆之理,居然被这个未成年,神志不清出他来头的少年一手完成。
    【守之理】盖亚的山丘、坡岭、以及大地。
    浓重的冰霜飓风如同一头头怒吼的饿狼般扑向璇墨他们,但是在袭向他们时,如同被不知名的法则从这个世界上抹杀。璇墨只觉得一阵阵凉意从面前拂过,那是陶乐兹改造过的所谓“记忆风景”的冰霜魔法弹幕消失前后释放的寒冷灵气。
    璇墨的白□□用外套被风吹得烈烈作响,隐约可以窥见里面的防护炼金符文。他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笑容仿佛是一只老猫看着老鼠在掌下垂死挣扎般单纯而残酷。他伸出权杖,指向陶乐兹。陶乐兹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巨力束缚着,动弹不得。他的眼睛惊恐而暴戾地眯起,如同一只受惊的猫咪一般。
    把神使......束缚住的能力?虽然知道他不是人类,但是这样恐怖的力量.....不能管束住,那么就要除掉。陶乐兹一边挣扎着虚无的力量的压迫,一边这样忖度着。在璇墨他们的眼里,陶乐兹在空中和空气做斗争,时而挥拳,时而蹬腿,像是饰演默剧中的卓别林,在用肢体语言和神情逗乐他们。但他们都知道不是这样的,是璇墨用他的奇妙的炼金魔法做到的。
    但是璇墨和陶乐兹的眼睛肿看到的景色是这样的:陶乐兹被一堆废弃的炼金碎片所包裹着。它们之间并无什么联系,只是松散地包围着他。但是它们同时释放的某种“力”使陶乐兹像是被一座钟楼的重压下般恐惧,无法呼吸。
    【黑科技】残骸悲鸣。
    被看不见的炼金工业残骸的碎片所包裹,从而使对方陷入无止境的残酷重压下达到心灵和肉体的折磨。加上璇墨的神秘权杖的指引下,这种力量更是发挥到至极,什么达到禁忌的程度。
    连神使,都能轻易绞杀。
    璇墨愉悦地欣赏着这一出戏弄神明的闹剧。陶乐兹在挣扎中不小心把调色盘打翻了。他惨叫了一声,大笔一挥,瞬间璇墨的纹章就被撕裂开来。他双手挠头,像是做了不得了的错事的小孩子般喃喃道:“完了,完了,那孩子要出来了......”
    璇墨单手插口袋,单手用权杖直指地面维持盖亚之阵。他略为皱眉。这个神使果然不简单,但是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在隐藏些什么。
    被打翻的颜料在空中像是以慢镜头般滴落,重聚,像是有人用仔细的笔尖认真绘画一般。颜料缓慢地构成一个立体的雕像,那个雕像还没有完全构成,也没有上色完毕,但是“他”的危险气息狂野且嚣张地就伫立在这里,不遮不掩。宇文绿眼神一变,陶乐兹失去了可以涂抹成纹章的颜料,那么自己,就趁这个机会一举击败他!
    【囚龙剑】沧海舞春水!
    宇文绿的身法已经达到和空气的流动差不多的速度了,长剑一刺,陶乐兹急忙一让,自然落地。绿挥剑追击,剑柄击中陶乐兹小腹,他“啊”一声痛呼跪地。绿并没有手下留情,高手间的对决不允许退让。一旦对方有机会反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绿举剑狂斩陶乐兹,空气中挥舞的剑痕上桃花色的春水般的伤痕幽美而暴虐。绿背剑出掌,绵厚醇劲的内力由周身的纹章回路传来,重重击打在陶乐兹身上,一个龙纹的气阵出现在击飞陶乐兹的点上。
    陶乐兹被打到墙壁上,他吐出一口鲜血。澄空的子弹并没有放过他的准备。她的炼金炮切换成机关枪的形态,一阵暴雨般的轰击让陶乐兹只能连跑带跳地躲过致命的追击,驼色的风衣却丝毫没有破损。他一脚揣想墙壁,擦着头皮躲过三颗致命的流弹。
    与此同时,他的纹章时间已到。回廊又回复成那个完全由大理石和防护结界构成的区域。
    好险好险。陶乐兹吐着舌头喘息。与此同时澄空也懊恼着自己的子弹居然射完了。陶乐兹不由得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如果自己再不认真一点,那么很可能会被这帮混蛋活生生打死。
    引狼入室吗......陶乐兹苦笑。但是他并不后悔,反而对他们更有信心了。
    不可多得的人才。陶乐兹对他们下了这么一个评语。
    他手心光华大增,七彩的光玉以不可思议的华美旋舞着,组成一个三角形的风车一样的阵型。层次分明的难以言说的美丽和缤纷,色彩如同温暖的湖面,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想要体味被击中之后的无悔的狂欢。澄空一行人仿佛被弹幕中的那个世界所吸引,所渴求。他们在短暂的愣神中清醒,急忙各自分散躲过这危险的七色光玉。
    【无念色】时间线上的梦念珠。
    “还没有完呢!就算是......没有了调色盘的我!”陶乐兹稳住身形,在半空之中,从肩胛那一块张开了他没有实体,只有黄金幻影的双翼。那是多么美丽的黄金色,如同真正流动的液态黄金,仿佛要夺取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华糜和色彩,真正的尊贵的,无上的色彩。
    仅仅只有这一份虚幻,就足以让人心折。甘愿沉沦,甘愿跪倒在这一份世界的终极般的美丽。
    观众席上的仆人和澄空一行人都屏住了呼吸。陶乐兹果然大手笔,连战斗都讲究优雅的他,每一个纹章都那么独特。与其说注重威力,不如说过于注重弹幕和纹章的华丽程度了。
    陶乐兹没有给他们欣赏的时间。他大笔一勾一勒,常春藤和人形的家纹浮现在半空之中,更是增添了他君临天下的威仪。与此同时,家纹完全覆盖了他背后的整个平面,无数的金色的炼金魔炮一样的恢弘的激光毁天灭地之势向澄空他们席卷过来。大地为之颤鸣,天空为之崩塌。在激光的缝隙中狼狈躲避的澄空一行人暗自为陶乐兹的能力感到恐惧。释放如此威能,这就是,神和人的差距啊。
    【亡世】旧天国的荣光。旧时天界的阳光,纵然让人温暖,让人欣喜。那也是对站在顶端的神明而言。对于人界的生物来说,这些就是毁灭性的神祝。
    巨大的激光完全把璇墨的盖亚之阵切的七零八落,很难想象它落子人类的身上是什么效果。璇墨“啧”了一声,刚想耗费些许时间再画一个出来,但是陶乐兹并没有给他机会。几乎是聚拢了所有激光,完全封锁了璇墨的退路,璇墨大惊,一束金光已经离他只有一米远,眼看就要被碰触到了,他恨恨地咬了下牙,权杖如同利剑一样直插大地,腰间所有的炼金试剂如同有意识一般,纷纷自行跳出腰间的皮带,在地上碎裂成一朵朵妖冶的毒性之花。在权杖的纹章指引之下,迅速地流动着,如同被什么东西追逐,驱赶一般,画成了一道中心为血红之眼的抽象图腾。
    顿时,所有的金光仿佛被看不见的力量扭曲,篡改,仿佛筷子入水之后奇妙的弯曲,接近法阵的万千金光抽搐了一下,纷纷消失。
    【伪神迹】图特摩斯的千年锁。对方既然使用了违背常识的神明之力,那么,就用同样违背常识的虚假神迹所抵消,所隐藏,所诅咒。
    “下面就到我的show time了,陶乐兹大人!”璇墨拨出□□地面的权杖,巨大的权杖如同一个弑神的兵器一般,让人震慑。与此同时,底下的图腾也被抽出,在权杖的杖首部位缓缓转动,如同一抬轮转的炼金炮。璇墨低声默念着什么,权杖前端的关节飞快地转动起来,脱离自身,重组成一个巨大的□□。璇墨单手举起弩身,嚣张地哼了一声,于是左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枚完全由不知名的炼金物质构成的巨型□□,墨绿,锈铁色的奇异色彩混杂着。搭箭,法阵收缩成微小的圈,成为“一定会命中”的奇异装置。射出!
    【常识】被射中了一定会死吧。璇墨根据巴比城的炼金术,普罗米修斯的科技混合而生出的灵感。加上长期被家长压制的叛逆,他对科技的理解已经不知不觉走上了歪路。这种危险的能力对他来说,根本不值得夸耀,也不值得留意,或者悔改。
    巨箭射出的时候,陶乐兹冷笑。这样的东西,随随便便都能躲掉吧。他从容转身,正准备嘲笑他们的自不量力时,他的瞳孔如同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而猛然收缩!
    他的眼睛,怎么好像坏掉了?
    陶乐兹的眼睛所看见的不再是面前的事物,而是背后的事物。他看不见面前的璇墨等人,也看不见直射而来的巨型□□。他只能看见他背后,妖夜回廊尽头处,他的历代收藏品之间的大门。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陶乐兹没有看见,最后一排的袭人的眼睛已然全黑,黑色的瞳仁完全占据眼白。精通幻术的凉家的后代,自然有独到的御敌之道。
    【诡道】后眼。这纹章用在一对一作战时十分有效。因为被剥夺了视野的敌人会陷入巨大的不利,完全只能依靠本能去躲避完全无法意料的弹幕和近身攻击。这里袭人为了让璇墨的□□能成功命中陶乐兹,于是下了这样的攻击判断。
    “啪!嗤啦!”被重重地钉在大理石壁面上的陶乐兹,心脏被刺入巨大的箭矢。血肉筋骨被完全贯穿,连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也没有。他的虚幻的黄金之翼已经消失,家纹也被击碎。他如同耶稣降世一般悲壮而神圣,即将身背十字架,即使胸前被钉入一把巨型□□,也不能使他损失一点风华。观众席上的众人目瞪口呆,花想容也面露愁容。虽然这样的攻势不会损害陶乐兹的身体,因为神使的肉体构成和人类不同,但是还是替主人捏了一把冷汗。
    与此同时,被打翻的调色盘所塑造的人像已经完成。他有着一头浅绿色的短发,发端却是呈现金或紫的色彩,脸长得很好看,有点像花想容,但是比花想容那张宜嗔宜喜的脸要多一些玩世不恭。他身高大约是一米八几左右,比璇墨矮一点点。他打着耳洞,背着一把吉他,左顾右盼,怎么看都是赶着去band排练的大学生。他看了看面前的璇墨众人,右边的观众席,又回头看了看被钉到墙壁上的陶乐兹,不禁吃了一惊,像一只金毛犬似的羞涩地低下头,挠挠后脑勺:“哎呀,我出现的时机好像不凑巧。”
    花想容看见他这副呆样,怕他丢了第七神殿的脸,赶紧提醒:“花穆!呆子!还不快把大人放下来!”
    花穆一个瞬移,单手把两人合抱大小的巨箭拔下来,用了治愈伤口的纹章妥善治疗了陶乐兹,然后把他放在一边。一边小声嘟囔着:“明明跟我同样是第一批由至高神制造的人偶,还对我这么凶......”
    他看着陶乐兹疼痛地昏厥过去的模样,心底莫名一阵疼痛。神使毕竟是神使,转眼之间陶乐兹的呼吸已经平稳,伤口已经痊愈。花穆叹了一口气。毕竟他和花想容是最早被赐予陶乐兹的人偶,是看着神使长大的。后来自己甘愿成为调色盘的付丧灵,因为,只有这个位置,他才能走进大人的内心,才能感受到大人懦弱和退让的背后,在绘画中一览无遗的沸腾欲望和漆黑的躁动。
    自己是成为大人独一无二的存在。花穆是这样想的。
    袭人见状,有些尴尬,连忙向花想容致歉:“对不起,我方好像有些用力过猛了。这场对决,还请你下个判决。”
    花想容站起来,走下观众席。她摆了摆手,示意并没有所谓:“神使大人的身体和你们不一样,无需担心,这场战斗,是你们赢.....”
    “是谁打伤了陶乐兹?”花穆倨傲地扬起下巴,打断了花想容的话语。一开始洋溢的大孩子般温柔的笑意变得冰冷而阴翳。
    “放肆!是谁允许是直呼大人的名字?”花想容的脸色也变了。一向温和的神色突然变得莫测了起来。“大人输便是输了。这种事情轮的到你多嘴不成?”
    “切......”花穆双手环胸,不服气地转过头去。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花想容行了一礼。这时陶乐兹仿佛长睡了一场似的,伸了伸懒腰,打了打呵欠:“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好困,小花,小花,你在哪里?”
    “大人,客人们还在这里。”花想容有些窘迫,赶紧飞一般地走过去扶起他来。花穆几乎是充当拐杖一样夸张地撑起他。陶乐兹讶异地看着澄空他们,脸“噌”一声红到脖子根。
    他轻咳一声:“咳,客人们,请再稍等一下,还有个客人我额外邀请了呢。”
    澄空皱了皱眉。同时招待不同的客人,这对于她的礼教来说是极为失礼的。不过对方是神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宇文绿也皱了皱眉。只有璇墨和袭人没有说什么。袭人心里疑惑,还有谁呢,不过她的预感告诉她,那个人她也认识。
    想到陶乐兹那个纹章【记忆风景】,她不禁耳根发烫。怎么可能,见了一面,就记住了这片稀松平常的景色?还是,记住了那个性格恶劣的祭祀......
    怎么可能!她赶紧摇头,仿佛就能赶走脑海中的杂念。
    澄空见她如此,便逗她:“哎呀,我还以为你满脑子都是布阵什么的,没想到你这榆木脑袋还开窍了!陶乐兹放那个纹章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妥!”
    “哼!才......才没有呢!”袭人嘟起嘴吧,气鼓鼓地,十分可爱。她一惊,什么时候她也会嘟嘴这样的举动了!呸!真是轻浮!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回廊门口出来了一个传送法阵。一个极为高挑魁梧,脸却冷俊异常的男子带着两男一女出现。他略微弯身,向陶乐兹行了一个大礼:“大人,詹佑大人和李泗大人已经带到。”
    陶乐兹点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李泗从寂静的地底花园一下子转到这么多人,气氛还十分微妙的回廊中,十分不习惯。
    陶乐兹这么敏感的人当然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他向李泗招了招手,在后者受宠若惊的眼神的注视下,他对众人笑道:“请跟我前去寂静圣庭一叙。我都打好腹稿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