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的女人

第四十章 金玉英拒绝帮忙


宋成走后,张敬业无心回公司理事,他把司机小王打发走,一个人独自上了二楼,打开书房门,叫李嫂泡了壶热茶,端坐桌前,一边喝茶,一边急切地等待着绑匪的勒索电话,思考着该如何应对,付他们多少钱。午餐时间到了,李嫂进来问他吃什么,好叫饭店送过来,他只要了一碗清淡的西红柿蛋汤。午饭后,他依靠在椅背上想打个盹,休息休息,借此安定一下紧张的心情,但思绪烦乱,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继续等待。可是直至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也不见有绑匪打进电话来,他渐渐失望了。晚餐李嫂问他吃什么,他说什么也不想吃,又叫她换了壶热茶。
    随着时间推移,张敬业更加紧张,而且害怕起来,心里一阵阵打鼓:我的儿,难道你真的发生了不测,就这么离开了人世,离开了老父亲?但是他依然坚持等待绑匪的电话,觉得绑匪的电话应该在夜里打来,因为这时候对他们更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看看过了十点钟,张敬业再也等待不下去了,于是他拨通了宋成的电话:“老宋,绑匪到现在还没有打电话来,是不是说明我的儿子发生了不测,绑匪不会打电话来了?”
    宋成心里也认为应该是这么个原因,但是他不敢这么说,因为他知道这个孩子对于张董多么重要,如果他这么说了,也许他会立即崩溃掉,倒下再不能起来,因为张董毕竟是年逾花甲的人了。他只能安慰他:“张董,你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孩子根本不在绑匪手里,这件事情根本不是绑匪所为。你想,你生儿子这件事,连我们这些在你身边的人都不知道,绑匪怎么可能知道?况且你这个年纪生儿子,他们根本不会想得到,也不会相信。”
    “你这么分析也有道理。”尽管宋成最后那句话近乎刻薄,张敬业也不觉得,他此刻只希望小继业还活着,他还有机会要回儿子。“照你这么说,我的儿子极有可能在郑小梅手里,就是那个苏北来的农村少妇?”
    “极有可能。你想,她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生下继业,本应该是继业的母亲,天经地义,可是你却不承认,她又甘愿放下母亲的身份给继业做保姆,你也不答应,她能毫无怨恨吗?能不思报复你吗?您看过那些猫儿狗儿吗?不管它们平时多么温顺,一旦生了崽子,就变得凶恶起来,为什么?就是为了保护它们的孩子。猫狗尚且如此,何况郑小梅呢?她也是母亲啊!继业就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其实宋成这些话皆言不由衷,完全推翻了他上午的观点,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只是为了安慰张董。
    “你说的有道理。这事我做的确实有些过分。当时,我只考虑我的利益,如果承认她是继业的母亲,将来我的产业就有她的份,就没有考虑她的感受。不过,怎么才能证明继业就在她手里,这事情是她所为呢?”
    “这容易。你只要派个人到她家里看看,如果她在家,没有孩子,这事便与她无关;如果她不在家,这事极有可能是她所为,必然是她带着孩子到外地躲起来了,你再设法追查营救。”
    “谢谢你的分析和提醒。如果继业确在郑小梅手里,我自有办法。”
    尽管宋成改变了上午的观点,张敬业依然相信他的话,并不觉得他是故意迎合他,因为他心里多么希望继业还活着,只要儿子还活着,他就有希望要回来。于是他挂断宋成的电话,随即接通了金玉英的电话:
    “玉英吗?明天请你回苏北老家一趟,看看小梅是否在家,她家里有没有婴儿,把情况弄确实了,我自有奖励。”
    “怎么,几天不见又想小梅了?当初为什么不留下她给继业当保姆,也好继续你们的好事?如今晚了,人家有了钱,夫妻和好如初,亲亲热热,还会想着你?我不会回去的,你也别想了。”
    “你想哪里去了,我不是要小梅回来,是我的儿子继业不见了,我怀疑是小梅抱去了,如果她肯送回来,我情愿再付给她二十万。”
    “有这么回事?这不可能。当时,我和司机小王一直把她送到火车站,是亲眼看着她上了回家的火车的。”
    “看你这话说的,上了火车又怎么样?能上也能下,回去也能再回来。人心昼夜转,天变一时间,人心难测啊!我估计这事极有可能是小梅所为。你想,她回家后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痛哭之余,自然会想到继业,因为继业也是她生的,所以她极有可能立即赶回来,设法偷走我的儿子。这合乎她的心理和家庭实际情况。小梅是你介绍来的,好事做到底,这事还得麻烦你为我回家跑一趟,把事情弄确实了,我放心了,她也洗去怀疑了。这次,我同样不会亏待你。”
    “这事,好办。哪用得着我回家?只消打个电话给我爸妈,叫他们到小梅家里看一看,问一问,周围邻居再走访走访,马上就能得知实情。都是左右村庄的乡邻,知根知底的,谁还能骗谁?保证准确无误。我马上打电话给家里,你明天中午等我的电话好了。不过,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哟!”
    “放心,我说过的话是算数的,保证不会亏待你。”
    得到金玉英的承诺,张敬业的心情稍稍安定。他看看手表,已近十二点。一天忧思劳累,他实在太疲倦了,只得离开书房,到卧室休息。
    他早晨起来,吃了一碗稀粥,两个生煎包;想着金玉英中午才会有电话来,公司还有许多业务等待处理,便打电话给司机小王,接他到公司上班。
    十一点,张敬业刚处理完公司业务,金玉英的电话就打来了,说她爸妈亲自到郑小梅家里去了,询问了小梅的公婆。她公婆说,小梅自从一年前到广州她表舅家当保姆——这是小梅欺骗她公婆的谎言,至今从来没有回来家,连她儿子玉郎去逝也没有回来。儿子死了,她丈夫心情不好,如今也不在家,有人说到外出打工了,有人说寻找小梅去了,连他父母亲也说不清楚到底去哪里了。她爸妈又走访了小梅家周围的邻居,众口一词,也都这么说。可见小梅确实没有回家,家里更不见有婴儿。这个消息绝对真实可靠。玉英要依靠张氏集团的产品做生意,张敬业确信她不敢欺骗他,便相信了她的话,付给她两万元酬金。
    郑小梅不在家,而且一年多就没有回过家,这说明金玉英和司机小王送她上火车后,或者当时,或者半途,他就下车返回了广州,躲在阴暗处,专意谋划偷走继业。她知道周日他和李嫂不在别墅,外门的保安不管内院的事,而内院以前是她的天下,再熟悉不过,或者她手中早已配有大楼和卧室的钥匙,因为这两把钥匙曾经在她手里一年多;她只是没有外门和内院的钥匙,所以她要锯断护栏,从小溪边的墙洞下进出,那里隐蔽,不易被发现。张敬业越想越觉得这事定是郑小梅所为,越觉得宋成经验丰富,分析得合情合理。他不禁感叹道:“万幸!事情不是绑匪所为,儿子的生命不会有问题了。”
    然而,中国之大,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人海茫茫,如何找到郑小梅、要回儿子?又使张敬业陷入了沉思。不过他很快就想到,郑小梅和金玉英都是苏北农村人,贫穷,贪财,你只要多给她们钱,卖身的事她们都能答应,还有什么事她们不能答应?而且她们又是中学的同学,好朋友,无话不能说。于是他决定继续让金玉英去找郑小梅,多许她们钱财,必然能要回儿子来。
    张敬业又拨通了金玉英的电话:“玉英小姐,我再托你办件事,这回重重有赏,定能让你满意。”
    “又什么事?莫不是又叫我去找郑小梅?”
    “你真聪明,一猜就准。我想,你和小梅是同乡同学,好朋友,莫逆之交,只有你能找到她,帮我要回儿子;我答应再付她五十万,你按百分之二十提成,怎么样?再高一些也行。”
    “说的好听,一无她的地址,二无她的电话,我到哪里去找她?”
    “你们是同乡,你回去,或者叫你的家人,从她婆、娘两家的家人、亲戚、邻居那里慢慢打听,细细查访,总会有她的信息的。你想,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吃奶的孩子流落在外,有多困难!不会长期在外面云游的,这样,她的经济也支持不了。所以过不了一两个月她就要回家的,或者叫她的丈夫过去,总之会有蛛丝马迹可寻。你见了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再给她五十万,她一定会同意的。”
    “不行不行,这事我帮不了你,即使找到小梅,这话我也说不出口。你想,继业是你们共同的孩子,你没有孩子,需要,她如今儿子死了,也同样也需要啊!”
    “你怎么也这样理解?她能和我相比吗?我是花了大价钱的,整整一百万!而且,我还可以再付她五十万。有了这一百五十万,她可以买房子,做生意,足够她一家人舒舒服服生活一辈子的!她想要孩子,他们夫妻还年轻,可以再生啊!而我年老了,很难再生了。以前我待她不薄,这些道理,你细细说给她听,她会理解的,把孩子还给我的。”
    “这事你让我好好想想,能不能办,该不该办,能不能办得成,然后再打电话给你。”
    玉英挂断张敬业的电话,独自苦思冥想:五十万的百分之二十是十万,百分之三十是十五万,再多几乎不可能了。但是如今小梅不在家,如果她真的偷了孩子,也不会留在广州,九州之大,到哪里去找她呢?到外地去找,必然要丢下广州的生意。如果一个月找到,生意还不会丢,就赚了;如果两个月找到,也还行;时间再长,生意就会有损失,就得不偿失了。再说,孩子是不是小梅抱去的,张敬业只是怀疑,不能确定;找不到孩子,张敬业会付钱吗?还是个问号。还有,介绍小梅给张敬业借腹生子,已经让她失身,而且没有救了玉郎的性命,如今再去劝她交出第二个儿子,她会同意吗?她不同意,她告诉张敬业强夺回来,那就把老同学彻底得罪了。玉英反复考虑、权衡,认为这种害大利小、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不能干。于是她回电话给张敬业:
    “张董,这件事我反复考虑还是不能干,而且也没有把握干成功,反而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你想,如今小梅一无地址,二无电话,中国之大,举目无亲,我又不是警察,到哪里找她?另外,借腹生子已经让她失身,而且没有救活她的儿子,她不知怎么恨我呢;如今再劝她交出第二个儿子,她能同意吗?你说再给她五十万,可是今非昔比,她如今缺的不是钱了。这回,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你相信我,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提成百分之三十怎么样?”
    “张董,这绝不是钱的问题,即使你给再多的钱,这事我也不能做。你也知道我和小梅是同乡同学,做这种事弄不好,同乡同学反目成仇,我会被家乡人指着脊梁骨骂的,将来我还怎么回家见人?”
    张敬业见金玉英把话说到这份上,知道她是真的不肯帮忙了,便说:“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好吧,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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