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的娘子掉了

22 22。


慕延向前迈了半步,神色凝重严厉道:“住手!不准碰她!”
    莲魅抚着脸颊,眼中尽是嘲讽。秦依然又何曾用这种眼神瞧过他?慕延瞅着就心烦,情绪不稳且急躁,只想把那妖怪从这副身体里扯出来狠狠撕碎了她去。
    她嗤嗤一笑,挑衅道:“我现在就在她身体里,你能拿我怎么样?杀了我?嗯?”
    慕延收了剑,适才激进不已,这才陷入了沉默。他眼色沉沉地看了她半晌,暗中不停吞吐纳气,忽而望向窗外随风而落的树叶,心境这才稍稍有所平息,遂开始前思后想了一阵,他再看向她时,已经没了之前的锐气与失态。
    那眼光太慑人,与那个人的如出一辙。莲魅忽而心下一缺,空了一拍。
    “你是怎么进去她身体里的?”
    “魔气刁钻霸道,我自可销声匿迹,不引任何人发觉。”莲魅很不屑地说,“你本是成大业之人,如今却只能屈尊于此,真是令人唏嘘。不过——”
    “什么?”
    她声音突然变得婉转温柔了些许,“不过,只要他的大业能成,你也算沾了光,也算没差了。”
    他?他是谁?魔族眼下正在内战,这个他……也许大致该是一位领袖?
    慕延默。
    莲魅倒是很欣赏慕延这个沉着思忖的模样。那真是……真真像极了他啊。似十分相同,二人却又有百般不同。
    一个心念伊人,一个无情无牵挂。一个爱憎分明,一个心底压着滔天恨意。一个温软如玉,一个嗜血如命。
    命运的齿轮无情辗转碾压,造就的竟真是相同而又矛盾的两个人。
    慕延沉默良久,莲魅看着他,脚下却不自觉地走近。
    她贪婪,她贪恋。二人的距离仅仅只剩半尺……满目柔情的她甚至已经伸起手臂,葱葱食指蜷着在他的小白脸前定格。
    慕延快速仰起头冲她邪魅一笑,那两张重叠的脸瞬间冲击上莲魅内心最柔软的一块——说时迟,那时快!挨着对方错愕的劲儿迅速从腰间佩带里唤出了粉绿翠色宝葫芦形状的甘露珰、直直朝莲魅左边心脏处摁去!
    莲魅闭眼捂着心脏处,刺耳的鸣叫让人的三魂七魄都晃了一晃!做完这个,他早就被莲魅身上散出的无形魔气给震飞了去,狠狠摔在后头书架上,头顶一根房梁都是被震了下来。
    顿时,饶是慕延也是眼冒金心。好在那房梁横在慕延脑门前二尺,他心中大叹走运,啐了一口嘴边淡淡的腥味,迅速从书架底下抽剑爬起。
    甘露珰汲取天地精华自成仙露灵草,后又被上神采摘培养释入灵力,经过长年累月的滋养,竟有了能抵御最霸道的魔气的灵物。这物实在是稀有,苍余早上偷偷给慕延防身的宝物就是这个,毕竟此次他几乎是独挑大梁。成,是众望所归;不成,则门人会大失所望。
    他与慕华交谈时,慕华还让他好好收着,千万别给弄丢了,就算回去秦师妹讨要也别给她……谁知,他却用得果断。
    能不果断么?机会只此一次啊!
    他是不知对方为何会失态如此,他困惑,但他更顾不得其他。
    莲魅捂着泊泊散着乌气的胸口,神色痛苦不堪,而那双瞳却摄着让人头皮发麻的猩红色,诡谲而阴鹜。她颤抖地指着他,失声怒吼:“你!啊!你、你竟然——”
    慕延笔直地站着,一言不发。整个人沉闷至极,犹如火山爆发前的安然前兆。
    他声线平平,甚至可以说是淡淡,可他吐句一字一顿,如万年玄冰般透着寒意:“你就不该拿我最珍爱的人的性命开玩笑。”
    莲魅眼角有泪,却也容不得甘露珰再肆意在她体内侵蚀下去,她撕心裂肺地仰天痛喊,一个披着斗篷的黑影迅速在楼房间穿梭横行。
    “抓住他!就是他!”玄青子遥遥即见那可疑黑影,一手指着那儿发出一桩冰柱,语气是终于解了恨的痛斥与果断。
    怀准怀木同几位青蜀门的弟子很快就四面八方地涌去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那黑影却只是桀桀一笑,随即大袍一挥欲隐匿身际。这时怀准从正东方冲出,背对着金色光轮的瘦弱少年浑身散发着如太阳般神圣又威严的魄力。见他冲出,怀木嘴上喊着“师弟小心!”自也向前,而后几个青蜀门人也豁了命地向那黑影冲去。
    怀准心中碧瑶心法念起,在他靠近他三丈之内身形早已形成一层透明的防罩,此刻的怀准耳清目明,外人看来正在隐去的身形在他眼中暴露无遗。
    就在那斗篷里的人完全变得透明的刹那间,怀准与怀木眼神一个对视,几乎同一时间他们点头,默契地双双送出致命一掌。
    可惜送出的两掌都未到致命位置,距离心口偏离了一寸,好在也是给黑袍人打出了一口恶气。魔族行动都听凭意念而动,他身形速遁,这次饶是怀准也跟是不上,只能忿忿锤拳。
    怀准怀木行到苍余面前禀报,苍余好坏不说,只是捋着胡须淡淡说了句“退下吧”。
    玄青子站在前面,挥挥手就让他们散了。定了半晌,他才转身,面色再不似先前的张狂反而有些动容,他给苍余和其身后的几位抱拳,轻声说道:“多谢沧苒小兄弟们出手相助。”
    怀准从后站出,回敬一个礼:“分内之事,掌门言重了。”
    苍余已经让慕华和柳沛柔先行过去慕延那里了,适才莲魅的动静太大,想让人不发觉都难。
    慕华与柳沛柔路中没多交流,急急地赶着,正下了剑提起往屋子赶,不料凭空被一人一刃拦下。
    来者一身白衣,高束起的长发炔炔。
    柳沛柔是认识的,这不就是她那位朝思暮想的美男子?
    当初的信誓旦旦,现今再三回味却如正宗刚开封的老坛酸菜般让人一舔舐就牙酸得要人命。
    只怪当时太年轻。
    她手心捏紧了锐利长剑,往常轩昂的眉宇间此时此刻添上了些许愁眉。
    慕华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他认识禹文睿,大师兄的情敌嘛。十几年前见过一面之后,这些年间他偶尔下山也见过两三次,不过也仅限于偶尔。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天赋异禀的外族人。
    柳沛柔知道他的身份,她以为慕华不知,其实慕华也真的知道的不是很多。她便向前几步以防慕华走近他发现蹊跷。她冷声地问,喉间是不自觉的颤抖:“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得苦涩,禹文睿甚至觉得她眼角含泪。
    慕华瞧这二人多似有情人呐?自觉地没出声打扰。甚至还后退了些许。
    微风拂过,屋内隐约可以闻见桌子到底砰砰乓乓的细小声音,慕华心中有些急,柳沛柔自然也是急。
    “你如果又来捣乱破坏,这次我定不会让你下得了山!”这话柳沛柔说得底气足足,十分中肯。
    禹文睿负手而立,不置他否。
    他的视线绕过柳沛柔直抵慕华。
    他声色硬朗:“如果不想慕延和秦依然没命,现在就去开门。”
    “你怎么不去?”这是柳沛柔的声音,“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在慕华师兄开门瞬间使阴招。”
    禹文睿闻言嗤嗤一笑,戏谑地瞟她一眼,往日的情分荡然无存。他说:“沧苒派与西蜀门是全然不一样的。与我而言的情分,也是分孰轻孰重的。”
    他这番绝情刺骨的话,柳沛柔颤抖的双手都快握不住剑柄,几欲落下泪来。
    不过,也没待到慕华开门,那客房脆弱的小门直接被魔气冲开,一股冲天浊气自内咆哮窜出,慕华大喝一声小心,禹文睿半搂着柳沛柔、捂住她的眼鼻,疾速滚到一边。
    而里头,秦依然软软趴趴地脸朝地卧在几根硕大房梁旁边,慕延斜着身子紧挨着卧在秦依然旁边,左手整块掌心压在她脑勺下头贴着地面,嘴角还残留着殷红的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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