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生香

几日来，莫念悠都忙活着管理后宅的琐事。每日的第一件大事情就是伺候李氏膳食。什么小米南瓜粥，红枣桂圆粥，豆腐馅饼，糖醋脆皮鱼等等营养的调理，人在孕期的吃食，莫念悠每日是变着花样做。
    “娘子，今晨夫人吃了二片炸馒头和半碗小米南瓜粥。”翠兰恭谨的向莫念悠禀报。
    莫念悠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那就好。母亲只要好好吃东西，身子就会好起来。”
    翠兰面色犯难的看着，嘴角抽搐一下，低声的说道，“可是夫人吃完早饭没多久，就全部吐出来。看着让人心疼，娘子要不咱还请大夫看看吧！”
    “是药三分毒啊！。”莫念悠咬着唇思索半响，淡淡的说道，“咱们试试其他法子，总之一定要让母亲吃上东西。”说完，莫念悠带着紫衣就向厨房走去。
    大厨房的厨娘李婶瞧见莫念悠，恭谨的福身，“娘子，你这个时候怎么来厨房，有什么吩咐么？”
    “李婶子，这几日供应咱家的小贩的菜色如何？”为了节约开支，莫念悠派良子去市集比较几家菜色和价格。最后找了一家老实本分的小农，让他每日定时送蔬果。
    李婶子欢喜的笑着，“回娘子的话，送蔬果的小伙子挺本分。每日菜色都很新鲜，还有算账时的尾头数每次都给咱去掉。”
    莫念悠淡淡的点着头，“婶子，下次还是如数的给人家。庄户人家种地的生活也不容易。免得外面说咱知县府门很不上台面。”
    “是，老奴明白。”李婶子面带歉疚的说着。
    “李婶子，咱家有橘皮么？有的话用生姜和橘皮，加红糖调味熬成茶饮，送去给母亲缓解孕吐。另外，你准备梅干菜和肉丝熬汤。”莫念悠淡淡的吩咐道。
    莫念悠又在厨房安排一些琐碎的事情后。再去向李氏请安，陪李氏解闷说一会儿话后，才回到正堂见莫管家。
    “赟叔，咱们的各院的名字按照老宅的习惯吧！你觉得如何？”莫念悠淡笑的望着。
    莫管家点了点头，赞同的说着，“是，老奴这就去安排院牌的事情。只是家私陈旧的事情，娘子想要如何安排？”
    “咱们在此地不宜太多铺张，找个好的工匠吧！要是能用的就翻新一下，不能用的咱们就重新打制。”莫念悠沉吟以下，又继续说道，“如今最大的事情，还是赟叔多打听哪里的私塾比较好。咱们要想昊哥儿和诚哥儿多了解民风，还是多接触私塾的同龄才好。”
    莫管家听见小娘子一件件的吩咐，眼中很是惊喜。“娘子放心，这些事情老奴会亲自的安排。至于二位少爷上学堂的事情，老奴也会先问过老爷的意思。”
    “念儿，念儿妹妹……。”这是正堂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叫唤声。
    莫念悠不解的看向紫衣，紫衣淡笑的回答，“回娘子，奴婢瞧见像是唐家逸玉娘子。”
    “正是我唐逸玉。”唐逸玉一身紫纱烟罗长裙，乌黑如墨的长发挽成飞天斜流苏，簪上红宝石梅花金簪，娇艳玉嫩的面颊艳比花娇。此刻她轻易玉步间的一颦一笑，都迷人心脾。
    莫念悠乐得满面生辉，“逸玉姐姐，你今日如何得空过来？怎么都不使人通报一下啊！”
    “谁答应我一到茶州就去拜访的啊！还说绝对会记得之类的话。如今都好几日也不见人影。我担心有人找不上孙府大门，就只好来知县家里找啊！唐逸玉撅着嘴不满的看着。
    莫念悠心中有些不安，歉疚的望着。“逸玉姐姐，真是抱歉。这几日母亲身子不好，家中事情多，这才没法去孙府拜访你。”
    唐逸玉掩着嘴，诧异的望着，“李姑姑身子不好么？这是怎么一回事情，有没有请大夫看！”
    “你放心，已经请过牛大夫。”莫念悠压低声音，在逸玉的耳边嘀咕这事情的始末。
    “啊哟，那个牛大夫人家都称作牛神医呢！那个人脾气有些古怪。不过他那么说的话肯定没错。恭喜你啊！念儿妹妹。”唐逸玉笑吟吟的说着。
    莫念悠苦笑的说着，“好姐姐，你恭喜我什么的啊！今日怎么没见你二哥呢？”
    “当然要恭喜的啊！姑姑要是生个嫡子，你有了嫡出弟弟，以后没人敢小瞧你们！我二哥今日有事情，所以我就自个儿来看你了。”唐逸玉淡笑的说着。
    莫念悠颇为不赞同的摇头，“逸玉姐姐，什么嫡出不嫡出！只有肯上进，又懂得为家人着想的弟弟，那才真正会让人省心。”
    “李姑姑现在人在那儿，我怎么也该去见见问安。”唐逸玉挽着莫念悠的手，嫣然一笑。
    莫念悠点着头，“母亲这会儿该在小寐，咱们过去看看吧！”说着俩人就一边朝李氏的院子走去。
    “念儿，你是不是想见外祖父？”唐逸玉睁着大眼睛打量着，“二哥有和我说你的想法，为何念儿不告诉我呢！”
    “逸玉姐姐，我是有很想见茶王。但是这个事情不是我主动告诉你二哥，是他太厉害猜出来的。”莫念悠平静的说着。
    唐逸玉眼睛一亮，“念儿妹妹，你今日想见我外祖父么？你不要担忧，外祖父一定会很喜欢你。”
    莫念悠闻言笑眯眯的说着，“好，咱们去向母亲请安。然后就去拜访的你的祖父。”
    李氏瞧见唐逸玉很是欢喜，连日女儿的操劳都看着眼底。现在可以让她出去稍微松弛一下，立即欣然的应着。
    来到茶州后，春日的的温煦已经渐渐离开，灿烂的日光挂在湛蓝的天空中，枝头的新绿嫩芽已经变的葱郁茂盛。马车行驶到山坡下，唐逸玉就拉着莫念悠下车行走。踏在松软的青草上，穿过一片田间小路，山坡下的古榕树上挂着“孙园”二字。两个人挽着手，走进山坡依稀可见苍翠欲滴的茶叶，枝头上的白色小花蕾正依偎在茶叶的怀抱中。
    “好多的花蕾啊！念儿妹妹，等开花的时候咱们在一起来看看茶园如何？”唐逸玉欢喜的说道。
    “茶花的香味甜津津的，确实好闻。”莫念悠摇着头说，“只是茶园开这么多花，这些名贵的茶树的寿命消耗太多。”
    唐逸玉迷惑不解的望着，“念儿，你的意思是说开茶花不好么？”
    “茶树是个有灵魂和精血，要是开花结果会耗费大量的精血。来年的茶叶的产量肯定会大大的影响，而且茶树的寿命也有剪短。”莫念悠淡笑的解释道。
    “灵魂。”这时一个头发全部发白，上身穿着半旧短衫，下身是灰布长裤，裤腿卷到膝盖上，满面沧桑的老人，正笑吟吟看着莫念悠。“小娘子，有见识的啊！既然懂得什么是茶树的灵魂？”
    莫念悠看着面孔黝黑，目光明亮的老人，淡笑的说道，“小女莫念悠，老人家唤念儿即可。老人家谬赞，念儿年少无知目光浅薄。只是念儿一直认为万事万物亦有它的生命和灵魂。”
    老人玩味的看着，“你知道我是谁，好个聪慧的小娘子！那你说说种茶最主要的是什么？”
    唐逸玉急忙的说道，“外祖父，你怎么欺负念儿妹妹。你那些问题都是古古怪怪的，逸玉就很不喜欢。”
    老人捋了一捋胡须，淡笑的说道，“玉儿，不用担心。这个莫家娘子可比你机灵多啦！”
    “回茶王爷爷，念儿觉得种茶最主要的是种茶的人的心。一颗茶树的长成，必须经历种茶人细心的选址、挑选优良的品种、种植、修剪、施肥、防虫和采收。若没有茶人的心，不管茶树多么名贵茶树，也不会有散发出淡淡清雅的茶香。”莫念悠从容不迫的说着。
    “茶人的心啊！”老爷子环视着茶园，感叹半响道，“念儿，你会种茶么？”
    莫念悠摇着头说，“没有种过茶树，但是自己院子里栽培兰草。”
    “念儿，可以告诉孙爷爷你为什么喜欢茶么？又为何想要和我学习种茶？”老爷子轻轻抚摸着茶叶，深沉的望着。
    “念儿好像前世就很欢喜茶，那种欢喜牵绊着灵魂无法割舍。”莫念悠淡笑的说着，“茶是健康的饮品，可以带给人康健的体魄。念儿今世生命注定要缺憾，感觉走入茶的灵魂里可以弥补缺憾。”
    唐逸玉听见莫念悠略带忧伤语气，皱眉说道。“念儿，你怎么那么忧伤说话，感觉听的很不舒服。”
    莫念悠拍了一下唐逸玉的手背，示意自己无碍，又继续浅浅一笑说道，“念儿觉得真心走入茶灵魂，就必须了解它的生长习性。孙爷爷，你是最懂得茶魂之人，求你指教念儿。”莫念悠恭敬的给茶王跪下。
    “哈哈……。”老爷子爽朗的笑起来，“傻丫头，起来吧！你比我家的玉儿更像是我家的孩子。你若想要学茶事就来茶园找我，只是可惜你白玉一样的肌肤啊！”
    “多谢孙爷爷成全。”莫念悠诚恳的说着。“念儿，一定好好学习茶人之心。”
    “念儿妹妹，你也要自己开一个茶场么？那样很辛苦的啊！”唐逸玉惊讶的说道。
    莫念悠嫣然一笑，“姐姐不用担忧，念儿想要做的是做符合茶人之魂的茶膳。如今学习种茶也算必须懂得事情之一。”
    “外祖父，咱们已经把东西全部准备好，什么时候开始熏制？”说话的正是一身黑衣的唐逸天。
    “二哥，你要薰什么东西？”唐逸玉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那一车车的草是做什么用？”莫念悠半福身的朝唐逸天行礼。
    此时茶农把小板车上的菖蒲，一捆捆的堆放着茶园不同的角落。“逸玉姐姐，那些是菖蒲。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为了驱赶蜜蜂蝴蝶之类。”莫念悠淡淡的说道。
    “为何要驱赶蝴蝶？这些菖蒲有用麽？”唐逸玉蹙眉的问着。
    “茶树大部分都冒出花蕾，等到天气在热一些就会慢慢的绽放。蜜蜂和蝴蝶对于芬芳最是敏锐，到时候花蕊接触结成茶籽就更是麻烦。菖蒲的味道比较重，是可以驱赶一些虫子。”
    唐逸玉这时候才明白种茶要用多少心思，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外祖父和二哥他们好辛苦的啊！念儿妹妹，咱们可以帮些什么么？”
    莫念悠环顾一下环境，有些犯难。这毕竟和生物的生长期有关系，这里也没有抑制生长的激素，思忖半响说道，“咱们把那些茶花的花蕾摘了吧!早点摘了，对于茶树总会好一些。”
    “这些花蕾都摘了么？那要多可惜的啊！”唐逸玉撅着嘴，声音低落的说着。
    “姐姐，这些花蕾可以泡澡，制成花泥粉，还可以晒干薰室。这样的花芬芳依旧可以长时间存留，一定也不会可惜。”莫念悠淡淡一笑。
    孙老爷子听见后，“好，咱们男人们就驱虫，那些甜甜香味的花蕾就交给你们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