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惊吓馆

第20章


不过他们倒是告诉我一件事——”新名大哥像是在压抑兴奋的情绪似地,缓缓地吐了几口气。
“他们告诉我,俊生的妈妈——也就是古屋敷美音不见了,听说收容她的精神病院怎么找也找不到。”
“什么?”我不禁用力地握紧了话筒。“不见的意思是……逃走?”
“就是这样。而且更重要的是,她是二十五日那天逃走的,到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仍然没有找到她。”
“这是说,莫非……”
“警方认为她从医院逃走之后,很有可能会回到六花町的娘家。既然这样,说不定是她杀死古屋敷先生的……总之赘方有把这样的可能性纳入考虑当中。”
在即将发生某件特别的事情时,总是会有一些奇妙的偶然同时发生。
——虽然很难用旨语清楚表达,但是我想我们当时的确在思考这件事。
3
我们最担心的当然是俊生。
那天晚上一直到警察抵达为止,俊生都睡得很熟。当警察摇醒他,告诉他外公的死
讯时,他就像灵魂出窍似地再次失去了意识。——总之警察决定保护他,将他送到A**市的医院去。
隔天,我们虽然立刻去医院探望他,却被医院拒绝了。听说他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是因为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不论谁跟他说话,他都毫无反应。双腿的状况也已经恶化到要坐轮椅才行。
出乎我的意料,俊生的状况一直没有好转——
过完年后没多久,我们终于被允许进入俊生的病房,那是一月七日星期六的下午。
我已经决定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和爸爸前往美国了,所以对我而言,那是最后一次见到俊生的机会。小葵和新名人哥也一起来到医院,两人看来都十分紧张。不用说,我也和他们一样紧张。
这时候,俊生的病房里有个自称是他亲戚的人也在场,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个子女性。原来对方是多年前去世的古屋敷太太的侄女,她看起来是个温柔、稳重的人,所以我安心了不少。
俊生虽然坐在病床上,但是他似乎没有发现前来探望他的我们,一直沉默不语地看着窗户。
“朋友来看你了喔。”
俊生的亲戚虽然这么对他说,但他仍旧没有转头看我们。
“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俊生的亲戚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应该^以听到我们的声音,也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就连医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俊生。”
新名大哥走近床边,轻轻地呼唤他:“已经没事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俊生。”接着小葵也站到新名大哥身边说道:“如果你有任何问题,我们大家都会帮你的,你要快点好起来喔。”
“俊生。”
我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凑近一直看着窗户的俊生的脸庞。他那光滑的白皙肌肤和鲜红的双唇和以前一样,完全没变,只是茫然睁开的双眼看起来十分空虚,而且脸上毫无表情。
“俊生,这个还你。”
我一边说着,一边从包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床边的茶几上,那是俊生送我的生日礼物,秘密盒。
“因为你的提示,我才能打开……只是太晚了,所以我要还给你,对不起。”
俊生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他在看茶几上的小盒子。
“我一直没告诉你,我马上就要跟我爸爸去美国了,会有好一阵子——说不定是好
几年都会在那里生活。虽然我们无法再见面了……但是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再来玩的,所以……”
俊生的眼睛又转动了一下,这次他看着我的脸。
这时,他对着因为惊讶而说不出话的我露出了奇妙的微笑。虽然只是一眨眼的事情,但我想那不是我的错觉,那是——那个微笑……
在不到半小时的面会过程中,俊生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我们要离开时,慢慢地转头看着我们,接着稍微动了一下嘴唇。
虽然我听不见他的声音,但我看得出他说了声“谢谢”。我想那不是我的错觉。
4
当我和爸爸两人一同前往美国,在伊利诺伊州的大城市芝加哥开始完全陌生的异国生活时——
爸爸从外面打电话回家告诉我那令人震惊的消息:
一九九五年一月,日本时间十七日,淸晨五点四十六分,发生了阪神淡路大地震。
5
邻近神户的A**市也被这场大地震波及,损害状况十分严重。我第一时间就想知道俊生、小葵和新名大哥的安危,然而对于远在异国的十二岁孩子而言 ,要获得相关消息实在太困难了。
好不容易得知相关消息时,已经是地震发生后一个月左右的事情了。俊生和小葵似乎平安无事,但新名大哥则因为居住的公寓倒塌而死亡了。前一年年底从医院逃走的古屋敷美音仍旧行踪不明,说不定她也被卷入了地震……在事件过了一阵子之后,也曾经传出这样的传闻。
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够立刻回到日本,至少让我确定俊生和小葵平安无事。然而,这对当时只有十二岁的孩子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岁无情地流逝着,我拚命地将那些以各种型态让我烦恼的往事尘封在回忆里——
6
从那之后经过了十年半的时间,现在的我独自一人在东京生活,身分是T**大学文学院四年级生。虽然预定明年春天毕业,然而我还没决定之后的出路。
父亲努力地在美国求学的结果,让他成为众人眼中优秀的日本律师,他似乎打算一直留在美国工作。
我独自一人回到日本是在三年前——也就是我十九岁的时候。
我从美国的高中毕业后,犹豫了好一阵子,终于下定决心回国就读日本的大学。我想以自己出生国家的语言再次学习自己国家的文化。爸爸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说
“你就照你自己希望的去做吧。”
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自己三年前下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妈妈已经在五年前再婚,据说目前住在福岛一带,我再也不曾见过她。我想,我的心里或许对和她碰面一事感到害怕。
☆再访惊吓馆☆
1
那是我在学生街上的旧书店偶然发现并买下《杀人迷路馆》后的隔天——
那天是星期一,我下午有一堂课,但是我决定逃课,独自到东京车站搭上西行的新干线。列车开动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今天不正是六月六日吗?
我其实一直对于要不要回去一事感到迷惘,然而一旦从脑海深处抽出那个事件的记忆后,我实在无法若无其事地再将那段记忆推回内心角落,我无论如何都办不到。
前一天晚上我几乎无法成眠。读完《杀人迷路馆》后,我只在沙发上睡了两、三个钟头,醒来之后……不,或许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也一直在面对小时候那段“惊吓馆的回忆”。
那个事件的犯人究竟是谁呢?
明知故问——整个晚上我:直反问着自己这个我应该十分清楚的问题。
杀害古屋敷先生的真正犯人究竟是谁呢?于是,我想起了……
在我前往美国后,有段时间我偶尔会和湖山葵通信。透过她的信件,我了解了很多地震后的状况。然而,过了一、两年后,来信次数渐渐减少,到最后便失去联络。现在想想,我不再阅读喜爱的推理小说,刚好也是那个时期。
三年前刚回国时,我曾经试着联络她,但是当我发现她之前的电话号码已经不再使用时,我便很干脆地放弃了。我一方面虽然感到有些失望,然而一方面又觉得松了口气。当时的心情——就像是面对再婚的妈妈一样,我内心其实十分恐惧。我对于到底该不该去找小葵和俊生,以及了解他们两人现在的状况,内心相当的不安。
我坐上了西行的“希望号”,或许因为是平日的午后时间,自由席车厢里的空位相当多。我靠在窗户上眺望着布满沉重乌云的天空,开始回想十年半前的圣诞夜。
那个晚上真正的犯人究竟是……
2
当我和新名大哥两人一起撞破房门后,我们三人一同踏进了〈梨里香的房间〉,那个时候——
当时发生了什么状况,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房门被锁上之外,房内的钥匙孔上还插着钥匙,而且门上的锁炼也是挂着的。
彩绘玻璃没有任何异状,两道上卜开启式的窗户也关得紧紧的。窗户外面是十分坚固的木头格子,窗户玻璃当然也没有任何被割开打破的痕迹……
接着是“七彩惊吓箱”。
二十八片七色嵌板——墙壁上的“惊吓箱”的盖子全部都关着,没有任何一个是开着的。所以不用说,通往隔壁房间的秘密门也没有开启。
只要按照一定的顺序打开七彩惊吓箱的话,锁就会打开,秘密门便会自动开启。然而只要先关上那道门,再关上惊吓箱的盖子,门便会自动锁上。这样一来,从隔壁的房间就无法打开那扇秘密门。也就是说,这扇门基本上只能从〈梨里香的房间〉打开,因此——
房内状况一目了然。在七彩惊吓箱全部关上的情况之下,没有人可以使用那道秘密门逃到隔壁房间去。
因此当时新名大哥对我说道:
“这个房间是——密室。”
密室。
不论是正常的门窗或是秘密门,所有的出入口都从房间内部被关闭,四周完全没有人逃脱的痕迹,这是完全的密室——而古屋敷先生却在这个密室里,背上被插了一把刀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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