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尼丘奇谈

第19章


  “啊,嗯。”
  “不知道这里藏了什么?我希望我的是人偶。”
  妻子说着,很快把报纸摊开在桌子上,开始了她的“挖掘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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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十分钟的作业时间后,妻子从砖块里削出了“勾形玉佩”。
  刷去污垢,出现的竟然是相当漂亮的绿色玉佩,我忍不住想,或许这个“勾形玉佩”是用真正的翡翠做的呢!不过,妻子好像并不满意,所以嘟着嘴巴。因为削出来的不是她想要的东西吗?
  “你的是什么?如果是人偶的话,要给我哦。”
  在她的央求下,我也开始了“挖掘作业”。
  砖块的砂子软硬度凝固得刚刚好,用小小的竹刀子削,就可以刷刷刷地削下砂子。大约削了两、三分钟,我便觉得好像削到硬硬的东西了,即使削出来的是超级简单的商品,看到物件的那一瞬间,也会觉得很开心吧。来吧!到底会出现什么呢?是土偶?是玉佩?还是……?
  我不时地瞄一眼摊开在旁边的说明书,并且继续手上的“挖掘作业”。但是——
  终于看到我削出来的东西后,我不禁感到惊讶与迷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和说明书上明载的七种物件截然不同。
  那是一支长不到五公分的“棍子”,棍子上有着大约是十圆硬币大小的“头”——那是一把陈旧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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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组合里面的小刷子扫掉发黑的铁制钥匙上面的砂子,发现钥匙上到处都是生锈的痕迹。
  奇怪了,这样的东西怎么会被埋藏在“古代之梦”的砖块里呢?——我实在想不通。
  是在商品的生产过程中,不小心混进去的吗?——这是有可能的吧!不过,如果说这个东西是所谓的“神秘物件”呢?——这也是有可能的吧!但是,“古代之梦”的“神秘物件”是“生锈的钥匙”,这好像很奇怪。
  “这是什么?好奇怪呀!”
  妻子挪动身体,凑过来看那支钥匙。我看了妻子的脸一眼,并且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个怀疑,会吗?会是妻子的恶作剧吗?——不会、不会,不可能的。
  以物理上的条件而言,这当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工作,但是,要完成这样的东西,绝对要花相当多的时间。而且,妻子有必要做这种事吗?——没有,完全没有。
  “奇怪了。”
  “真的很奇怪。”
  “有什么问题吗?”
  “一定有什么问题吧?”
  妻子和我百思不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于是,我从工具箱里找出砂纸,开始磨拭钥匙,钥匙上的锈有些被磨掉了。再仔细看——
  样式古老的棒状钥匙最上面,有着非常复杂的刻纹,圆扁的钥匙头的部分,刻着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细致图案。图案……不,不对,那不是图案,因为看起来更像是“文字”或是“记号”。可是,不管是文字还是记号,都是我以前从来也没有见过的,奇妙又古怪的……
  “到底是什么呢?”我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偷看妻子的反应。只见她动了动嘴唇,好像想说什么,结果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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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且不管这种东西为什么会放在砖块里,光是为什么会有这支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钥匙出现,就先大大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不过,这天晚上我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专心致力于交稿期限迫在眉睫的稿子上。
  好久没有熬夜写稿子了,我努力到上午九点,觉得或许可以在明天完成稿子的同时,体力终于用尽了。最近一直过着正常的白天生活,所以偶尔一次的熬夜,还可以撑得过去。
  变得轻飘飘的身体一摆平在床上后,我就马上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在那样的睡眠里,我作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我觉得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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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束连续假日后的星期一晚上,我终于把完成的稿子的档案,传送到编辑部。
  交稿之后,我觉得筋疲力尽,倒头就睡,第二天早上醒来后便去散步,已经好久没有散步了。在散步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拿出放在上衣口袋里的钥匙,然后——
  我从没有注意过散步时会走过什么样的景物,但是现在那些景物一一跳进了我的眼睛里。例如:不知道是哪个大老板住的豪宅,圈住豪宅的高耸墙壁下的后门;例如:几个月以前就关门大吉,变得十分肮脏的老咖啡店大门;又例如:神社大殿前的栅门或赛钱箱;还有,大马路边的古董店橱窗里,沉重的装饰柜抽屉;远离住宅区,位于山脚下,占地广阔的Q药厂实验农场入口处的大铁门……
  我很想拿出口袋里的钥匙,把钥匙插进那些物件的钥匙孔里,即使看起来形状和大小与口袋里的钥匙明显不符合的,我也很想试试看。我莫名其妙地想着,那些钥匙孔中的某一个,会不会正好与我手上的钥匙吻合呢?所以……我努力地控制着那样的行动与妄想……
  ……就是那天晚上。
  我又作了可怕的梦。
  我以前一定也做过相同的梦吧!以前从梦里醒来时,完全想不起来梦的内容,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梦里的主角是小时候的我。
  那是年纪大约七、八岁,还只是小学三年级左右的我,我去祖父住的房子玩的梦……
  我穿过错综复杂的阴暗走廊,跑到房子的后院,右手伸进短裤的口袋里,当我的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支钥匙——是从“古代之梦”的砖块里削出来的那支生锈的老钥匙。
  被藤蔓密密麻麻地包围起来的箱形建筑物就在我的眼前,建筑物的黑门紧紧关闭着,我独自站在黑门的前面,然后——
  我伸出左手,握住生锈的门把,并且试着把右手上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
  钥匙与钥匙孔是吻合的。
  我把力量放在捏着钥匙“头”的手指上。
  叽哩、叽哩哩哩哩……开始转动钥匙后,钥匙孔发出沉重的声响。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
  “不可以开!”祖父惊慌失措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
  “不可以开!不可以开啊!”
  可是,祖父的吓阻已经来不及了。
  伸进去的钥匙已经无法停止转动,门的锁被开启的金属声,清清楚楚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不可以开!”祖父叫道。“不可以开啊!”
  我的视线从祖父扭曲的脸上移开,重新看门的那边,看到了正在慢慢打开的门,于是——
  于是,我终于明白了。
  正如祖父警告的:不可以开那扇门,绝对不可以开那扇门。
  “不可以开!”祖父疯狂地继续叫喊:“不行!不可以开!开了会有无法挽回的事——”
  ……是吗?我做了“无法挽回的事”了吗?我做了……啊,我做了可怕的事情了。
  后悔也没有用,眼前的黑门持续在开启。
  慢慢地开。
  缓缓地往里面打开。
  被封印在那里的“什么”的手……
  ……尖锐可怕的叫声响起时,我从梦里醒来。
  8
  就这样,我每天晚上都作着相同的梦。而且,就算从梦里醒来后再睡着,也会再作相同的梦。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持续到天亮。
  反复做梦的结果,让我变成害怕“睡觉”,于是好不容易有点改善的失眠症状,又回来了。
  因为害怕睡觉而睡不着。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结果,就是陷入想睡却害怕睡不着,于是不敢睡觉的病态状况。
  情况实在太糟糕了。
  连着三天几乎完全没有睡觉后的天亮那天,我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非去医院不可了,便去了深泥丘医院。
  9
  被叫到名字,一进入熟悉的诊疗室,我连详细的情形都来不及说,就表示:
  “总之我睡不着,请给我药。”
  听到我的诉苦后,左眼戴着茶绿色眼罩的石仓医生“哦哦”了两声,眯着右眼,说:
  “你看起来确实很没有精神呢!工作很累吧?因为工作而睡不着吗?”
  “不是,是……是因为做恶梦,所以睡不着。”
  “恶梦?怎么样的恶梦?”
  “是……那个……”
  “多久没有睡了?”
  “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
  “呵呵,那很辛苦吧?”
  医生一边点着头,一边身体靠近桌子,然后拿着笔埋头写病历表。
  “当然会给你开药。不过,这种状况如果持续恶化的话,要不要考虑接受精神科的心理咨询?我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是可以介绍好的医生给你。对了,就是Q大的真佐木教授。”
  “啊!不……那个……不需要到那个地步吧!不要紧的。”
  “是吗?看起来不像不要紧呢!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看看情况再说……”
  医生说着,又继续埋首写病历表。我看着他写病历表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一个东西”,忍不住发出“啊”的声音。
  “怎么了吗?”
  “啊,是有点事。那个——在那里的那个东西是……?”我指着桌子上面说。
  放在台灯前面的茶绿色铅笔盒里,有一个我似曾相识的物件。
  “那个东西……是不是……”
  “啊,你说这个吗?”
  石仓医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惊讶的表情。他拿起“那个”,说:
  “这是遮光器土偶,复制品,做得还不错吧。”
  “那是如吕塚遗迹的复制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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