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第19章


也是,好好的收个分内的钱,居然卷入这么一场混乱,她也早烦得不行了。
亲爱的,我会保护你(19)
苗苑捂着嘴轻轻笑:那是他喜欢,他玩得高兴着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啊,老郑不服气,可是当兵的喜欢枪那也是一种天分吧,别人练久了要生厌,他越练越欢实……
原本郑楷只是想让苗苑多了解点陈默,好对他多体谅些,可是说着说着却入了情。他是军人,曾经也站在中华陆军单兵的顶峰笑傲过江湖。虽然对外说起来都是特种兵,都曾经官至少校副队长,但是郑楷自己知道是有差别的。
这辈子他只羡慕过两个人,一个是夏明朗,一个就是陈默。夏明朗他看得透,那是他看着从一个嚣张狂傲的小子怎样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夏明朗的天分的确高能力的确强,但是那种高度与强度他看得懂,也知道那人是怎么练出来的,可是陈默他们都看不懂。
陈默好像横空出世就这么落在了麒麟,他们队里。
天生的军人,可怕的军人,所有人费尽心思努力想要达到的素质他好像天生就有。
不知疲倦,无所畏惧,镇定得几乎不像人。
郑楷发现他好像很难向苗苑解释他的感觉,他眼中的陈默,因为苗苑不懂,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会懂得什么叫军人的素质,什么叫天生枪神。她不可能体会那种生死一线之际狙击手式的绝顶冷静是多么的难得与令人崇敬,她也不会明白陈默的传说,他的成就会在麒麟那样伟大的地方流传下去,他甚至比夏明朗更像一个传说,因为他神秘。
她不懂,都不会懂。
郑楷忽然觉得沮丧,他想起夏明朗说过的:为什么不结婚,不想找个老婆过日子?因为没意思,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她不懂,这辈子干过最骄傲的事,她不觉得。
郑楷从来没这种想法,因为他从不觉得自己了不起,可是郑楷觉得陈默了不起。
他有些沮丧却急切地向苗苑解释,陈默,他真的不是一般人,第一次实战,真正会打死人的那种,当然,打坏人。可是坏人也是人,陈默第一次,九发子弹杀了八个人,除了一个需要补枪,别的都是眉心中弹。回来之后整个心理小组都炸了,可是他没事,他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还有一次,零下三四十摄氏度的天气,陈默胸口中弹大量失血,就这种情况下他还可以在800米的距离上狙杀……
郑楷忽然闭上嘴,因为苗苑的头垂得越来越低,穆纱偷偷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无声地拍着苗苑的脊背,郑楷很懊恼,他太心急了,这么血淋淋的事,苗苑再大气也是个小姑娘,吓着她了。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苗苑小声抽泣着,“因为从小没人把他当回事,他自己也不把自己当回事。什么都不要,都不知道心疼自己,你们都不知道我刚认识他那会儿他过的什么日子。宿舍里跟雪洞一样,衣服全是军装。不知道吃不知道穿不知道休息,也不见他发火也没见他犯急,我想看他一个笑模样都不容易,也不知道跟我在一块儿他是不是高兴……”
郑楷目瞪口呆地愣了,有些事情很邪门,好像并不如你想象的,时间的长度并不能决定一切,他忽然发现十年战友,他也不能说他就比苗苑更了解陈默。
苗苑抹了抹眼泪:“现在好多了,跟原来都不一样了。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说的那些枪啊,狙击手是吧,我是不太懂的,我以后会想办法……去弄弄懂。但是我觉得陈默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他只是……他就是,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被人心疼。”
郑楷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无措地伸出手去想帮苗苑擦擦眼泪,蒲扇大的手几乎把苗苑整张脸都包进去。
奶油,是夹心饼干的关键(8)
苗苑一听,又闷了,半晌,叹了一口气说:“我也知道陈默他也挺无辜的,但我就是难受!没事儿的,过两天就好了。”
王朝阳彻底黯然,这心病最没得医,尤其是无疾之症。
苗苑因为想到了某个不指着当妈的人,于是陡然想到了自己亲妈,忽然觉得满腔的悲愤有了一个出海口,以至于晚上回家的路上就掏出手机往家里拨。
何月笛正在屋里愤慨,死没良心的东西,你家那个没脸面的公爹都知道做样子打个电话过来,你居然到现在一点声息都没有??
苗江接到电话连忙交给何月笛,努努嘴说女儿的,那满怀柔情的亲爹样摆明就是说,好好说话,别再吓着闺女了。
何月笛白了他一眼,刚刚一声“喂”,那头的苗苑已经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其实苗苑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要哭,这几天都惨成这样了,她已经欲哭无泪很久了,可是听着她老妈一声轻叹,鼻头顿时酸楚。何月笛堪堪心软了一点点,就听着苗苑带着哭腔的吼声——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何月笛着实一愣,什么?!
“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你居然不要我了,你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就不要我了?”
何月笛一时气极吼回去:“那是你老公!”
“对啊!我不就是嫁了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嘛,你就不要我了,我们二十几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还让我好自为之,你……你……”苗苑越说越委屈,索性坐到马路牙子上专心打电话。
这个……你……这个……何月笛气得无语问苍天,心想这是哪来的歪理。
“你说话啊!”苗苑嚷道。
“说什么?”何月笛气结。
“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说个话啊!你是不是想让我离婚啊?为什么啊?离婚陈默多可怜啊!他是被坏人灌醉的,又不是他的错!”
“苗苑!”何月笛倒吸了一口丹田气才把话吼出去,“你给我成熟点好不好!你现在结婚了,你有自己的家了,你得为你自己的生活负责你听懂了吗?你结婚也好离婚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能过就过不能过拉倒,但是你得自己拿主意,你别把这事往我这儿推,你能听懂吗?”
苗苑沉默了一会儿,眨巴眨巴眼睛觉得既然妈还是要她的,也不硬逼着她离婚,那矛盾也不是不可调和的,她闷闷不乐地说:“我觉得我能过,可是你不想见他,你不想见我老公,你还不让我过年回家。”
“我是不想见他,因为我现在很生气你明白吗?你不能要求我不生气吧?嗯?我这辈子就没有这么丢人过,你还指望我能给他多大的好脸?”何月笛深呼吸,冷静点儿冷静点儿。
“那你要生多久的气?!”
何月笛哑了半天,心想我倒是还从来没发现,我女儿也是个牙尖嘴利的。
“那过年我能回家吗?”
苗江在分机听电话终于忍不住出声:“你过年当然要回家。”
“那陈默呢?”苗苑坚持原则不放弃。
何月笛无力地叹了口气说:“到时候再说。”
苗苑“哦”一声。
何月笛咬牙:“你自己把日子过好了,让我省点心,比什么都成!”
苗苑又“哦”一声,嗫嚅:“我会和陈默都好好的,那你以后也别说不要我了……我很难受。”
何月笛叹气:“我也没说不要你啊!”
这世道都乱了,都没有是非黑白了。
两个老的挂了电话面面相觑,何月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老公,苗江叹息说:“算啦,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丫头也不是真能多受委屈的,她不会苦自己,你还为她担心什么?”
奶油,是夹心饼干的关键(18)
不过陈正平的性情在一场大病之后变了很多,医生说他不宜动脑,只能静养,所以现在的陈正平安静得像一个平庸怯懦的老人。
以前陈默回家探亲时常常会被老爹拖着讨论国家大事,听他谈论省委及国家各部委的人际网络派系分布,并且逐条分析相关政令,预测干部升迁及人事调动。陈默是个好听众,轻易不会不耐烦,但毕竟没有兴趣,表情自然不会太专注。
陈正平常常无奈地笑话他,说:“我这些话别人花钱都听不到。”
陈默相信这是真的。甚至他很能理解陈正平,每个人都对自己研究的事物有分享的冲动,陈默心想,就算是他这么冷淡的人,在摸熟了一把好枪之后也会很乐意给人打个靶,亮一亮相的。
陈默一想起周末的会面就有不自觉的警惕,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怕过韦若祺,因为他从不畏惧强硬,但是父亲是不可捉摸的,只希望他观望了这么久才出手,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年轻的新婚夫妻在这个城市不同的角落里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只是苗苑这边要热闹得多,她很郑重地给王朝阳与苏沫的老妈打电话,仔细询问本地新媳妇上门有什么规矩礼数。
苏沫怀孕初期反应严重,这几天都在家里休养,一听说苗苑要主动上门拜访马上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气,直言像那样的婆家拿轿子来抬我都不会踏进去。苏沫妈一巴掌拍飞女儿,回头对着苗苑语重心长:“闺女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再怎么说过了门了,日子也得往好里过。”
苏沫把电话抢过去吆喝:“蒸包子啦!热腾腾的大包子,蒸熟了开嚼啊!”
苗苑在一片鸡飞狗跳中得到全盘信息,擦着汗心想这谁家的日子过得都不易啊!因为陈默要值班,苗苑给陈默打了个电话报备一声,下班之后独自采购了全套礼品。
说实话,忒重!
苗苑狠狠心打了个出租车回家,这里她开始心疼起她的酒席钱了,六万七啊六万七,打出租都能绕着地球跑一圈了,浪费了!可怜的苗同学抱着满手的礼品,默默地宽面条泪。
等她好不容易把大包小包扛回家,门一开人又傻了。苗苑在侯爷深情期待的棕色大眼睛的映照下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把你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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