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情丝

第48章


  云晋言正欲开口准退,突地想起什么,抬头道:“殷御医痛失爱子,身上的病,怕是时半会无法痊愈,休息些时日再回来吧。”
  “微臣叩谢皇恩!”殷奇又行个大礼,由殷平掀起朝中风浪,既然无法追究,他巴不得躲在家里避灾远祸,听闻云晋言让他“退下”,连忙提好衣摆快步退下。
  云晋言抬头,正好看到勤政殿三鼎香炉青烟寥寥,殷平之死,看似意外,实则……是有人想借他挑起郑顾两家的争端吧?虽他也想趁着两家相斗并除去,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是他所喜之事,想让朝廷乱?他便越是要它安安稳稳!
  殷平事,因为殷奇突然主动站出,改先前辞,道他身上那条手帕,乃自己向郑颖所讨,恰好送给殷奇,因此在他身上不足为怪,并自责管教无方,许是殷奇醉酒,自己掉在湖中。
  殷奇息事宁人的态度,使得朝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平息,争斗双方没托词,时偃旗息鼓,由此事引起的动荡好似就此去,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却是愈演愈烈。
  丞相府内仍是片阴霾,死气沉沉,下人见到郑颖的脸色,更是大气不敢多出声。
  郑颖只觉得最近诸事不顺,儿子跑得杳无音信,养的几个颇合心意的娈童被逼送出去,还莫名其妙被扣个杀人的罪状,虽然最后是误会,可殷奇那手帕是自己送的,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显然是有人杀害殷平在先,意图嫁祸在后。
  最重要的,有人参他本虐养娈童,闹得世人皆知他好色,紧接着那殷平便揣着自己府上的帕子死在湖里,是个人都会觉得他不轨未遂,杀人灭口,个巧合,未免过于巧合!
  能让官员递折子,还能在宫中避开眼目来杀人,事也只有顾卫权的势力能做到。
  “本相去找那个,那个叫黎什么的,黎子何!”郑颖越想越不对,“嘭”地放下茶杯,怒道:“妍妃被打入冷宫,他就在场,他不是要与本相合作么?只要他出来指证顾妍琳暗害姚妃龙种,而且月前皇上所中之毒来自西南郡,此番,定要拉下顾家!”
  “相爷冷静。”暮翩梧坐在轮椅上,临窗看院中树叶凋零,淡淡道:“相爷未曾想过,除顾将军,还有何人有递折杀人的能力么?”
  “没有!”郑颖大手挥,忿忿道:“人不犯不犯人,他顾卫权怕是被夺二十万兵权,急吧!怕人坐大,才设计么连串的阴谋,想要拉下马!”
  “哎,相爷怕是算漏人呢。”暮翩梧轻叹口气,仍是瞬不瞬看着窗外,道:“若与顾将军内斗,渔翁得利……”
  “事是皇上干的?”郑颖牛眼大瞪,不太相信。
  “不定。可不是没有可能。”暮翩梧转过轮椅,对着郑颖缓缓道:“相爷无需与顾将军争时之气,倘若手中真握有顾将军的把柄,要除去他,并非难事。”
  “什么把柄?”
  “相爷刚刚还提过。若是顾家给皇上下毒事有证有据,顾将军有百个脑袋都不够砍。”暮翩梧声音轻缓,却很是有力。
  郑颖怒道:“那还让冷静个什么?去找那个黎子何出来作证不就行?”
  “相爷又心急,黎御医只能证明毒的来源,却不能证明是顾将军授意。”
  “那要如何?”
  “那毒药,生在何处,何人采摘,何人何时送到云都,如何送入宫中,如何下在皇上身上,些,才是证据!”
  暮翩梧薄唇轻启,让郑颖恍然大悟,乐道:“哈哈,不愧是本相的军师!”随即又拧眉道:“些,全都捏造?”
  “相爷底下那班人,该不会全是吃白食的吧?”暮翩梧嘴角滑过不屑,若人人都如蠢钝,云国何来安定统。
  “哈哈,对,对。有钱能使鬼推磨,做得最对的,就是养么个才!”郑颖两眼发亮,面着,面走到暮翩梧身边,抚摸他放在双腿上冰凉的手。
  丝厌恶从暮翩梧眸中闪而逝,他撇过眼,继续看着窗外,不着痕迹抽开手,动作细微,仍是被郑颖察觉到,他脸色变,抬手个巴掌狠狠打在暮翩梧脸上:“有能耐就以为自己真是个东西!不识抬举!”
  语毕,拉住暮翩梧的手臂,用力扯,暮翩梧本就旧疾缠身,身子虚弱无力,哪经得起他的力道,如枯木折断般从轮椅上摔在地上,却好似察觉不到疼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本相养着是看得起!以为真是义子?到底还是个贱痞子,脏货!”郑颖脚狠狠踢在暮翩梧腰间,并不打算停住,脚接着脚,如踢打团肉泥,骂道:“叫故作清高!没本相养着早死!生是的人死是的鬼,辈子就休想出手掌心!”
  暮翩梧跌在地上背对郑颖,任由他死命踢打,不吭声,嘴角隐隐有血迹,融在他突然绽开的笑容中,怔怔看着窗外的夕阳,双眼漫起浓重的雾气,他突然想到,都残阳似血,那些人,哪里知道真正的血,是什么颜色……
  黎子何刚从桃夭殿诊脉回太医院,便步履匆匆往沈墨房中走去,几日沈墨不去找,朝中又突然安静,让有些忐忑,本以为殷平之死,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哪知道闹几日便嘎然而止,以殷奇的为人,怎会就此事?
  沈墨正欲出门,开门刚好见黎子何犹豫着敲门,轻轻笑,握住稍稍举起的手,“进来吧。”
  黎子何只觉得身子被轻轻扯,人便到屋中,来不及多想,直接问道:“几日朝中可是发生什么事?”
  “没有。”沈墨摇头,拧眉道:“可有用膳?”
  黎子何摇头,继续道:“那为何殷平事不之?”
  沈墨垂眸,半晌才答道:“将个人的分量,看得过重。如今结果不在意料之中,也属正常。”
  “只是不明白殷奇怎会突然改口,不肯追究,而且云晋言,不该乐意看到郑顾相争么?居然就此平息?”黎子何参不透,若是照沈墨之前与所,云晋言找机会除掉顾家,此次郑颖被陷害,如此明显,完全可以推在顾家头上。
  “莫要着急,急功近利最为忌讳。”沈墨轻笑,眸光溢彩,抚抚黎子何的脑袋,道:“此计不成,再寻机会便是,不会等太久的。”
  黎子何垂下眼睑,突然发现手上温热,刚刚欲要敲门的右手还被沈墨轻轻握住,湿腻的触感,尝试着抽开来,刚刚动,便被沈墨更紧的握住。
  “暮翩梧,知道的儿身?”沈墨突然开口问道。
  黎子何还在寻思被他握住的手,他突然的问话使得心下惊,手挣,便从沈墨掌心抽开来,忙头道:“知道。”
  动作表情,看在沈墨眼里,却是心虚紧张的模样,眸色暗,道:“只是想知道与朋友,是何等感情而已。”
  想到暮翩梧,黎子何脸上的愁绪如何都掩不住,只淡淡道:“欠他的。欠别人的,便该还。”
  “明白。”沈墨轻叹口气,缓缓道:“日后替云晋言诊脉的,都是?”
  黎子何颔首,原本是与殷奇人诊日,可殷奇告病在家,昨日魏公公来传旨,日后替云晋言诊脉的,便只有人。
  “黎子何!!!”
  沈墨还想什么,被冯宗英的声大喊打住。
  黎子何倏地站起身,开门,冯宗英红着脸,恼怒道:“在里作甚?走走走,给看医书去!”
  着便拉着黎子何连走代跑出门,回到他书房中,嘴里还在训诫:“都跟以后师父是!跟那个沈墨没关系!没事往那边跑个什么!”
  黎子何低着头轻笑,装模作样拿出本书翻看,突然抬头,正经道:“大人,冬至那日宫中晚宴,大人是用哪种药材?子何找许多医书都未发现哪种药有此用。”
  “怎么么笨!就是那个……”冯宗英拿着毛笔正在写字,未做多想,差脱口而出,突地反应过来,右手僵在空中,张开的嘴巴都忘合上,马上改口怒道:“谁跟用药?那日醉,哪里记得那么多事情!”
  黎子何悟状头,便看到冯宗英憋红脸匆匆走。
  几日时间匆匆而过,黎子何尝试接近姚妃身边的悦儿,想要套出那日冷宫的消息来,无所获。姚妃倒比往日安静许多,不再为难于。云晋言近日好似异常繁忙,每日诊脉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匆匆离开。
  沈墨从入宫,宫中大小事情不断,必须消停阵,借此机会好好休息,静待时机。黎子何觉得不无道理,平静心绪,每日看着日升月落,竟是入宫以来最为安宁的段时间。
  正当感叹何为时机,时机在何方时,宫外传来急报,南方突发疫情,染病者虚弱无力,咳嗽不止,精神萎靡,愈渐消瘦,疫病以摧枯拉朽之势由南至北迅速蔓延开来。
  第四十一章 疫症
  “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么?”黎子何拧眉,认真看着沈墨道:“症状倒是与寻常瘟疫无异,可速度……若是在夏日也属正常,冬日,疫病该是较易控制才对,可看势头,怕是不足月便可染至云都。”
  沈墨正拿着茶杯,送在嘴边浅啜口,摇头,淡笑道:“不,至多半月。”
  “何出此言?”
  “今日早的消息未听到?”沈墨放下茶杯,正色道:“南方染病灾民听闻云都医良药好,纷纷涌向北方,如此下去,必会加速疫病传播速度,染至云都,无需月。”
  黎子何垂眸沉思,突地手上暖,抬眼见自己手中过只茶杯,沈墨握住的手,使得茶杯安稳扣在掌心,柔声道:“体寒手凉,注意些保暖。”
  黎子何怔,干涩笑笑,头,两手将茶杯握在起,又疑惑道:“李御医同甄御医都被遣去查探病因,如今三日过去,仍是没有消息,对疫病,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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