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北宋公务员

72 第七十二章 儿子的未来很悲催


金秋,碧空如洗,流水潺潺。
    城外一处建于河边的农舍被两户外出游玩的人家给包了下来,虽皆着寻常服饰,但看那言行做派就知非富即贵,且男俊女靓娃可爱就连狗也颇是仪表不凡,让人看了便觉赏心悦目。
    这趟‘农家乐’是宋小花提议的,过了那么久山珍海味前呼后拥的大宅门生活,也是时候该出来回归自然透透气了。顺便,为刚刚大婚便即将赶赴西北边防的霍楠和薛雨含送行。
    将从集市买来的菜洗净,又将米淘好,生火时却一个不慎弄得黑烟滚滚,呛得宋小花一把鼻涕一把泪从厨房冲了出来:“好长时间没干活,手生了,真是马失前蹄阴沟里翻船!”
    陆子期见状,对靠在闭目晒太阳的宋无缺身侧咧着没牙的嘴傻乐呵的陆越叹气道:“其实越儿呀,你娘亲本来做饭的能耐就不怎么样,这叫……”
    被架子上香气四溢的烤鸭馋得口水横流的霍楠大声接道:“拉不出那啥怪那啥!”
    蹲在他旁边排队流口水的陆凌很有学习精神的追问:“霍叔叔,那啥是啥?”
    正添加佐料的薛雨含抬手将自家夫君给拍翻:“一边恶心去!”
    宋小花忍无可忍跳脚怒吼:“孩他爹,还不快点死过来帮忙!要是把人家的厨房给烧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越儿,你娘亲自从有了你以后,就不再是悍妇,改成泼妇了。”陆子期赶在自家夫人再度发飙之前乖乖地钻进了浓烟翻卷的厨房,等到搞定之后再度出来时,一张俊秀脸孔上已是黑白相间惨不忍睹。
    陆凌指着他笑得满地打滚:“爹爹爹爹大花猫!”
    陆越于是也学哥哥的样子跟着一起滚啊滚,结果一个不小心脑袋磕到了旁边的大树上,顿时小脸一皱,哭了个惊天动地。
    “弟弟不哭,哥哥帮你教训它!”小糯米团子连忙一骨碌爬起,满面不忿地作势打了无辜背黑锅的树根两下:“让你撞我弟弟,让你把我弟弟弄疼!”
    可小小糯米团子只是眼泪汪汪看了看,就又继续扯着嗓子嚎啕。
    无奈,只好加重力道,拍得自己都忍不住龇牙咧嘴:“弟弟你瞧,我使劲打它了,它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眨眨眼睛瞅了瞅哥哥已经泛红的手掌,立马转哭为笑,一点磕巴都没有。
    宋小花哭笑不得地抓起陆凌的小手心疼吹着:“傻小子,哪里有这样哄弟弟高兴的?”又轻轻点了点正乐不可支的陆越的脑门:“小坏蛋,这才多大啊,就知道欺负哥哥,再长大一点还不得骑到哥哥的头上去?”
    “娘亲,凌儿不疼,弟弟的头撞到了,弟弟疼。”
    于是宋小花更加心疼,把小糯米团子搂在怀里亲啊亲:“你才是老娘的亲亲儿子,咱们不理那个小坏蛋了。”
    小小糯米团子见状不高兴了,嘴一扁又要干嚎,陆子期连忙走过来将他放到自己的脖子上:“越儿乖,爹爹让越儿骑大马。”
    陆越小脸的变化速度那叫一个迅雷不及电驴,‘咯咯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结果乐极生悲,尿了……
    霍楠色迷迷看着薛雨含:“我也要儿子玩,最好一次性给我生两个出来。”
    然后,再度被一掌拍飞……
    陆子期换了一身农夫的装束,灰扑扑的粗布短打衣衫,满脸的黑灰。
    宋小花以湿布为他擦面,踮脚贴近他的耳朵低声:“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幅德性,让我狠狠问候了好几遍贼老天的祖宗呢!”
    深表理解的点点头:“彼此彼此。”紧接着腰间一痛,被掐了一把……
    而陆凌则抱着陆越紧贴篱笆墙站好,以免被正挥剑斗殴的霍楠两口子殃及。
    “我说你俩一天打八次到底有完没完啊?”
    “小嫂嫂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这叫做郎情妾意剑。”
    “呸,明明就是奸夫□□剑!”
    “娘亲,什么是奸夫□□?”
    院中的四个大人立即两两互指:“他们就是!”
    “凌儿明白了。爹爹和霍叔叔是奸夫,娘亲和小姨是□□。”
    “…………”
    宋无缺打了个呵欠换了个四脚朝天的姿势晒肚皮,即将长牙齿的陆越‘咿咿呀呀’蹭了哥哥一头一脸的口水,烤鸭‘滋滋’的冒油,河水欢腾地奔流。
    陆子期很严肃地问宋小花:“你觉不觉得,咱们今后在孩子面前说话要注意些?”
    宋小花很认真地想了想:“凌儿,刚才的解释有点问题。我和爹爹,霍叔叔和小姨,这样不能算奸夫□□,因为我们是拜过堂的夫妻。只有像我和霍叔叔,爹爹和小姨,这种没有拜过堂的在一起,才是奸夫□□。知道了没有?”
    “那什么叫做在一起呢?”
    “呃……就是抱抱亲亲之类的。”
    “哦,那小姨和霍叔叔以前就是奸夫□□,因为凌儿常常看到霍叔叔抱小姨亲小姨。可是那个时候,小姨还没盖红盖头,霍叔叔也没戴大红花骑大马!”
    薛雨含恼羞成怒追着霍楠一路砍了出去,宋小花仰天大笑,陆子期无奈抚额,宋无缺打起了呼噜……
    饭后,两个‘□□’在厨房里收拾锅碗盆瓢,两个娃娃跟‘狗保姆’在院外的草坪上晒着太阳睡午觉,两个‘奸夫’于树下石桌摆开棋盘厮杀。
    霍楠虽说现如今是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但言行举止依然不拘小节粗豪得很。杀到兴起时,竟索性蹦到石凳上跟只大马猴似的蹲着,扬眉瞪眼吆五喝六。
    陆子期刚放下一枚黑子,便听他怒吼一句:“奶奶个熊!老子没看见!”
    格开他企图悔棋的手:“落子无悔真英雄。”
    涎着脸嬉笑:“你就让我赢一盘吧,大不了不做英雄做狗熊嘛!”
    “……你倒是能屈能伸。”
    “此乃真豪杰本色也!”
    无奈:“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会有个‘霍狐狸’的名号了。原来不是说你足智多谋,而是说你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得意:“在战场上只要能赢,管它是光明正大还是卑鄙无耻,能让敌人的伤亡最大,能让弟兄们的折损最小,这才是为将者所当为的。一己的荣辱,算个球!”
    陆子期食指微屈,轻叩棋盘边缘:“夏国多有异动,前线军情恐生变。原本还想让你在京中多留一段时日,毕竟与小含新婚燕尔……”
    霍楠大咧咧挥手一嗮:“你是不知道,那个臭丫头比我还着急启程,成天嚷嚷闷死了,要去杀敌过瘾,真是没见过如此好战的女子。”
    摇头浅笑:“所以你可要小心,惹恼了她,则小命危矣。”
    凝眸轻语:“我宁愿多惹恼她几次,让她与我多交手几次,这样,在战场上,也许就能多救她几次。”
    默然片刻,忽地一笑:“虽然看了那么久,但我还是不大习惯你的这幅象貌,估计军中的将士们也一样。”
    皱眉苦脸,哀叹连连:“别说你不习惯,我自己每次洗面时看到水中的那张脸都想作呕。这次回去,还不一定会被那帮混球如何取笑。可是臭丫头有她大哥撑腰,说我倘若胆敢再蓄起那种胡须,就要休了我!你说说,古往今来哪里有女子休夫的道理?罢了罢了,咱也只能是好男不跟女斗,不与她计较了。“
    不紧不慢悠然落子:“你就不要嘴硬了,如果不是心甘情愿,这天底下谁能勉强得了你分毫?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反过来也成立。她既然喜欢你这副模样,你便顺了她又能如何?”
    将手中棋随意放下:“看来,你被小嫂嫂训练得很好嘛!我可要赶紧让那个臭丫头离她远一些,不然我的日子更加没法过了。”
    斜眼一睨,掸衣起身:“承让半子。”
    粗略一看,如梦方醒:“他娘的没注意,不算不算,咱们重新来过!”
    陆子期迈步踱出院落:“你的这招死缠烂打留待与敌交锋时再用吧,恕不奉陪。”
    霍楠垂头丧气嘀咕:“别提这个了,还真有些怕人家见了我的这副尊荣不屑一战。虽然这段日子拼命晒得黑了些,但总觉得还是娘们气太重。”
    宋小花恰好出来查看儿子们的情况,听到这话歪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其实,你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的。”
    “此话怎讲?”
    “美男计呀!你就是那种标准的男女通杀攻受皆宜型。”
    霍楠圆张了嘴半天反应不过来,而饱受她无厘头摧残的陆子期却已然明了:“遥遥,又胡说!”
    “不过我倒真有一个办法。”宋小花正色道:“你可以做一个特别威猛特别恐怖的面具带着上阵,这样一来,人家不仅看不到你那张正点销魂的脸蛋,而且说不定还会被猛然吓一跳露出什么破绽来。”心中默默对狄青忏悔,俗话说,创意就是拿来被剽窃的,节哀顺变……
    略一琢磨,霍楠回身就给了面露微笑的陆子期一拳:“这个主意不错啊!”
    “……可你干嘛打我?”
    “一时兴奋,手痒。难道你想让我打她?”
    哎呀欺负我男人!
    宋小花看了看正收拾残局,肌肤胜雪的薛雨含,又看了看一路奔着古天乐的肤色便去了的霍楠,奸笑数声:“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们俩将来生的宝宝风险还真是挺大的。”
    一紧张:“什么意思?”
    “因为很可能会生出一个斑马宝宝哦!”
    “……斑马?什么东西?”
    霍楠一脸茫然,陆子期则已经笑得呛咳起来。
    被吵醒的陆凌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答了句:“就是一道白一道黑,间隔起来的那种很丑的矮脚马。”
    看着霍楠被噎得险些背过气去,宋小花爽翻,爆笑离去……
    “我还以为小嫂嫂终于转性改做贤妻良母了,原来都是幻觉,是幻觉!”
    陆子期拍拍气急败坏的霍楠,忍笑:“倒也不能这么说,她这段日子还真变了不少。先是答应跟着重新掌家的四姨娘学习处理家中的事物,接着又开始跟一些官员内眷相互来往。之前,她本是对这些麻烦事还有交际应酬深恶痛绝的。”
    “哦?那你知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我问过,她只说是忽然来了兴趣。”若有所思的摇头轻轻一笑:“哪里会有人在一夜之间起了这方面兴趣的?”
    霍楠望向那个正和薛雨含小声说大声笑的女子,薄薄的唇一翘,俊美的面容隐现玩味之色:“我倒是知道原因。”
    “讲。”
    “不!你们夫妻之间猜来猜去的这档子破事我才不管,我只管……哎哟乖乖,瞧瞧瞧瞧,老子的干儿子睡醒喽!”
    “…………”
    陆越醒了以后不哭也不闹,仰面朝天伸伸胳膊踢踢腿,然后两只小手抓啊抓的一把揪住了宋无缺的两根胡子便死也不肯撒手。
    陆凌见狗狗的耳朵直晃明显很不舒服,却只能无奈地歪了脑袋任其玩耍,心中老大不忍:“无缺的胡子不好玩,咱们来玩别的东西好不好?来,给你玩哥哥的手指头。”
    陆越立马从善如流抓起他的食指便往嘴巴里塞,吮吸得津津有味。
    陆凌便又耐心哄道:“弟弟是不是饿了啊?哥哥去找娘亲拿米汤给你喝。哥哥的手指头不能吃,又不是奶娘的‘咪咪’。”
    “咪……咪……”
    霍楠绞尽脑汁想明白是什么意思之后,差点被自己的一口气给活活呛死:“凌儿,这又是你娘亲教你的是不是?”
    “因为霍叔叔那次说,女的没有‘小鸟鸟’,只有男的才有。我就问娘亲,那什么是女的有但是男的没有的呢?娘亲告诉我,是‘咪咪’,就是奶娘喂给弟弟吃的那个。娘亲说,每个人小的时候都是吃‘咪咪’长大的,‘咪咪’是天底下最伟大最了不起的东西,我们都应该要感谢它尊重它还要爱护它。霍叔叔,你一定也吃过的对不对?好不好吃?凌儿已经不记得味道了,霍叔叔还记不记得?”
    霍楠目瞪口呆傻了一会儿,然后俯身将两个娃娃一边一个抱在怀里:“你们还是跟我去守边关吧!和你们的娘亲待在一起,实在是太危险了。”
    这时,陆越看到笑吟吟走过来的薛雨含,顿时开始拼命扭动,向她伸出两个藕节一样的小胳膊。
    小家伙虽然才七个月不到,却已经明显有了自己的喜好标准。
    比如,年轻的和年长的,喜欢年轻的。相貌平平的和容颜出众的,喜欢容颜出众的。男的和女的,喜欢女的……
    陆越被薛雨含抱在怀里后,一边手舞足蹈咿呀乱叫,一边把自己的小脸在她的胸前蹭来蹭去,留下哈喇子无数……
    在旁边观察的陆凌于是略有所悟:“霍叔叔,看来弟弟很喜欢小姨的‘咪咪’,一定很好吃,你吃过没有?”
    霍楠无语泪双行,抱着他痛哭:“我的入室大弟子,就这么被毁了啊!”
    …………
    那次‘农家乐’过后没几天,霍楠和薛雨含便启程了,在他们之前离开的还有陆子恒一家。
    许是无官一身轻,又许是多年的负累终于放下,陆子恒那种仿若与生俱来的疏离感消减了不少。
    在阳光和清风中卓然而立的他,眉目含笑,竟隐约间带了几分脱尘之意。
    临别时,陆子期坚持独自将他们送出城外足有三十里。马车载家眷当先缓缓行驶,兄弟二人并肩随后。
    “冬青,我走后,家中一切便全靠你了。”
    “好。”
    “族中事物繁杂,现在有四姨娘和弟妹一起掌管,应该不会出问题。不过这段时间尚处在过渡期,难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你抽空也要多盯着些。”
    “好。”
    “我此去多则五载少则三年,便会回来。到时候,事情淡化了,再谋官职。”
    “好。”
    “你要记住,凡事不可太过逞强。要先留下有用之身,才能谈忠君报国,才能谈施展抱负。否则,皆是空言。”
    “好。”
    “至于你大嫂,多看看多走走之后,心境自会开阔,你不用担心。”
    “好。”
    停步侧身:“冬青,你可是依然还有心结未解么?”
    默然片刻:“大哥,你尽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寄情山水遍览名胜,多长时间都可以。你独力支撑陆家辛苦多年,而我则置身事外逍遥多年,也是时候该我来接手了。”
    凝视,扬眉,朗笑:“好。”
    马蹄悠然,车轮轻旋。
    换下肃穆厚重之色,改着清雅淡衫的身影渐渐消失于官道的尽头。
    尘起,久不散。
    大哥,愿她真的能找回初时模样,愿你能尽快拥有一个温暖的家……
    陆子期转身,走向皇城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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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春来到,陆越满周岁了。
    在他的‘抓周’仪式上,小家伙对摆在眼前的那些个笔墨纸砚奇珍异宝甚至胭脂水粉通通不感兴趣。淡定非常地把两只小脚丫对在一起坐着,在周围大人们焦灼而期盼的目光注视中左顾右盼我自岿然不动。
    直到有个端茶送水的下人不小心掉出了一枚铜钱,他乌溜溜的眼睛才发出贼溜溜的光芒。
    一个翻身,四肢并用,像是生怕有人跟他抢似的跟在满地打转的铜钱后面爬得飞快,终于将其一把抓住后,举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如获至宝,咧着刚刚长出门牙的粉嫩小嘴,笑逐颜开……
    又过了不久,陆越会说话了。
    第一个从他口中蹦出来的词既不是‘爹爹’也不是‘娘亲’更不是‘哥哥’或者‘狗狗’,而是指着一个前来做客的漂亮女娃娃大叫:‘妹妹’。
    第二个蹦出来词的就是:‘钱钱’……
    于是宋小花掩面泪奔,她儿子的未来,似乎用两个词便可概括——
    贪财。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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