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心拙然

16 合欢曲


“你……你不要再笑啦……”白简低声求他,“人家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药也做了,话也说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桓逸慢慢收敛了笑声,在她耳畔轻轻呵气,喃喃低语柔声蛊惑,“是想早日给我甜头?什么甜头?现在能给了吗?”
    白简被他的气息弄得浑身发软站立不稳,小手轻轻抓住了他的衣衫,羞红了脸,并不答话。
    “告诉我,墨儿,想给我怎样的甜头?”桓逸轻轻低头吻她,从额头到下颌,从青丝到颈项,那般的温柔、那般的撩拨,“是这样的吗?现在可以给我吗?”
    “嗯。”白简仰头迎接他绵密的吻,酡红着脸,迷离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桓逸打横将白简抱起,稳步走向了床榻,放下了帐幔。
    帐幔内大榻上立一枕前绣屏,绣着新绿对羽叶并粉红合欢花。帐内涂金银熏炉内正爇着鹅梨沉香,香气甜而沉,放佛也浸染了情人间暧昧迷离欲语还休的味道。一对琉璃灯盏中烛火暖暖,笼罩得帐内朦朦胧胧、似明非明。
    桓逸含住了白简的双唇,温柔地吸吮着,又慢慢将唇移到了雪白的颈项、珍珠般的锁骨。吻之所至,衣衫渐宽,雪肌渐露。青丝铺展于身下,胭脂色的绣被上佳人玉体横陈,衬着雪白柔嫩的肌肤放佛是珍珠一般莹润。她的双手不知所措,抓皱了身下的锦被,随着他渐行渐下湿濡薄唇的肆意采摘,越发地难耐轻吟。他的唇舌寻向深幽分花拂柳,啮舔抵探,万般折磨。未开桃蕊,怎禁他浪蝶深偷;半折花心,忍不住狂蜂恣采。白简浑身瘫软,眼神迷离,娇喘款款,那娇喘在这香气氤氲的帐中愈发显得蚀骨勾魂、魅惑诱人。
    “你……”白简微微仰起头,颤抖着说出了一个字,溢出口却成婉转低吟。谷地湿泽,晶莹诱人;双腿微曲,欲迎还拒;桓逸复又寻到她的唇,将唇齿间她的味道渡给她尝,微咸而甜。他的唇堪堪含下了一朵粉红颤袅,一只大掌揉捏把玩着一团雪桃。她承受不了这样无止尽的温柔折磨,在他身下辗转扭动,似要躲闪又似索取,却惹得他粗喘紧绷。
    他沉身而入,初破如割;她含泪仰受,落红如花。他伸出双手轻轻抱起她,温柔怜惜地轻吻,等她痛消等她眉展。她那么湿热又那么紧致,那么柔美又那么娇艳,让他强忍住蠢动想要好生怜惜。
    她展眉舔唇腰肢轻摆,雪丘娇蕊红透,玉体骨已酥软,婉转低吟求他恣意爱怜。他双眸火炽沉腰深刺,幽谷蜜泽藏身,猛冲、慢捻、轻抵、厮磨,来来回回、深深浅浅、轻轻重重、快快慢慢。
    白简在桓逸的身下颤抖着,脑海中朦朦胧胧浮起那首“几见纤纤动处,时闻款款娇声,粉融汗消流山枕”的诗,说的不就是此时的自己?那诗中字句跟帐内的春|色相比,还是含蓄了些。她的娇声,她不能抑制的娇声,让她自己听着都觉得淫靡不堪。他的汗混合着她的汗,沾了彼此一身。
    白简的脸庞越发的红艳,浑身也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红,幽谷深处一阵一阵地绞紧,双手紧紧抱住桓逸的头,一句句泣不成声,却是“逸……逸……”
    “墨儿,继续叫我的名字!”桓逸越发勇猛,沉声命令。
    “逸……逸……”白简仰身贴向他。
    “我的墨儿……”桓逸愈发急狠,粗喘低喊,滚烫浇灼,身下的人儿早已承受不住,瘫软成泥,汗湿绣被。
    半晌。桓逸起身拧了条湿帕子擦拭干净二人的身子,将帕子扔于帐外,将犹自瘫软的白简纳入怀中,眉眼间俱是柔情,额触额地柔声问:“墨儿给我的甜头我喜欢,真的好甜。我给墨儿的,墨儿喜欢么?”
    “嗯。”她在他温热的怀中轻轻点了点头,妩媚而满足地笑,一双手抚在他胸口,却是欢余困极,昏昏欲睡。
    “睡吧,墨儿。”桓逸轻轻吻了吻白简的额头,拉起锦被将两人盖好,也沉沉睡去。
    白简醒来时见桓逸早已穿戴整齐梳洗完毕,犹自躺在塌上轻拥着她,见她醒了,越发笑得柔和。
    白简刚欲起身,却“嘶”地一声轻哼,眉心一蹙,却是股间撕扯着疼。
    “怎么了?还疼吗?”桓逸怜惜地问,就要掀被去看。
    “不要看……”白简按住了他的手,羞红着脸,嗫嚅着说,“昨夜欢愉的时候并不觉得疼……现在……好像是肿了……没事的……”
    桓逸暗地责怪自己还是索取过于激猛,眸光在看见白简肩头滑落的锦被后却灼热起来:她的上身布满了他亲吻出的红痕,红痕与粉蕾交错,看得他情炽欲烈。强忍住欲念,伸出双手将了她抱出帐幔,放进帐外屏风后的浴桶中,将她长发搁在桶外,缓声道,“泡一泡吧,会舒缓许多,我去给你端早餐。”
    浴桶里漂浮着花瓣,水温刚刚好,白简在木桶里舒服地闭上了眼。
    沐浴梳洗罢,见桓逸已经在案几上摆好了红枣莲子桂花粥、素炒的青菜和肉包,他满眼含笑,“这粥煮得正好,软软糯糯的,你定会喜欢。”
    白简喝了口粥,果然煮得极软极糯,微甜,入口即化,她也真的是饿坏了,喝了一碗粥,吃了四只小肉包和大半盘青菜,还觉得不饱,桓逸笑着,又着人去盛了一碗粥过来。
    用过早餐,桓逸拉着白简的手,笑意中却别有所指,“到园子里坐坐吧,正好商量一些正事儿。”
    两人在园中木亭内坐下,亭子四周都是品种各异、颜色各异开得妖娆的菊花,触目一片灿烂。
    “关于昨晚说的,能让我假装……的药,墨儿可否能调配出来?”桓逸一展臂,轻轻搂过白简靠在自己的肩上,缓声轻问。
    “可以是可以的……但是,这种事情,怎么跟皇上和卫太傅交代?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讲,都是羞于启齿的吧?” 白简知道这个借口的确是个好借口,毕竟谁都不愿自己芳华正茂的女儿嫁到一户永远守活寡的人家,只是……堂堂一个王爷,这样糟践自己,是不是太惊世骇俗了?
    “墨儿……”桓逸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神色难辨,“这王爷做久了,有时候真是一种负累。”日光通过桂树的枝桠洒在桓逸的脸上,在他好看的脸上印下了斑驳的光影,也让他看起来有些寂寥。
    “如果我所料不错,皇上一直处心积虑的在找机会要大力打压卫党。卫太傅最近这些年在朝堂上的权力太大了,各部诸卿中也没少安插自己的党羽。皇上也连带着想打压打压我,我这几年军功太高,虽然领兵回来军权上交只有勋爵无甚实权,但他心里也着实有些忌惮我在军中的威名。他想一直用我,又不希望我坐大。无非,就是制衡罢了。”桓逸冷漠又失望地叹了口气。
    “于是,才会赐婚。我离开安阳之前,卫党那边的行为越发的嚣张,想必皇上暗中已经收集了不少有力的证据,只是耐心地等我和卫蕙成亲,等着卫氏跟我过往再紧密一些再动手。我却不想搅进卫党的浑水中,也不想现在被皇上打压,我需要保存实力对抗暗处的敌人。想杀我的人太多,我相信皇上也不会放手让那些在暗处的人去杀我,他只是想压制压制我,不曾想要我的命。更何况,想杀我的人,也不仅仅是想杀我那么单纯。”
    白简安静地听桓逸缓声跟她讲这些争斗与利弊,她纵然聪慧博志,却没有太多心机,也不甚明白权势之后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她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好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你可知道唐朝的乔知之与他的婢妾窈娘的故事?”桓逸话锋一转,轻问怀中安静乖巧得像只猫咪的白简。
    “知道。窈娘因为身份低贱,身为官员的乔知之不能娶她为妻,便甘愿不婚,却不想被武延嗣强夺了窈娘,窈娘带着乔知之的情诗投井,而乔知之也受武延嗣迁怒被害而亡。”白简心里大约明白桓逸想说什么。
    “淡墨,” 桓逸第一次唤白简的乳名,扳直了她的身子,烁烁目光直逼她的流波水眸,正色誓问:“从现在到我死,我只愿娶你一人;如果不能,我也宁愿不娶。你可愿信我?”
    白简抬起头,也直视进他的眼睛,半晌,沉缓而坚定地吐出三个字:“我信你!”
    “可否愿意一直跟着我,无论贫贱富贵?无论有无名分?”他依旧沉声正色,像要与她一同明誓一样。
    “我愿意。”她毫不迟疑。
    “如果……如果跟着我会一直涉险呢?如果要委屈你听我的话呢?可否愿意?”桓逸的话有些微的迟疑,他心中已经开始歉疚,为即将发生的一切。
    “我愿意。”白简反而笑了,笑得妩媚如阳光般炫目,“但是,你以什么来交换我的这么多愿意?”
    “我这一人一心,后半生,就交付与你了。”桓逸郑重誓词。
    “好。”白简轻笑,心下隐隐感觉到一些什么,却也未曾细想,就想着一切都听桓逸的安排就好。
    “墨儿可喜欢这宜州城,可喜欢我这府邸?”桓逸复又抱紧了她,在她耳畔厮磨,轻声细语。
    “喜欢。”
    “在宜州城我不是安宁王,只是一介寻常富贵的男子,我也喜欢呆在这里,这廿余日,是这么多年来最甜美的时光了。”桓逸的语气沾染着一丝的眷恋和伤感,转又笑问:“墨儿以后教我医术或者炼香好不好?”
    “好。”愉悦轻快的回答。
    “这个送与你,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桓逸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条形檀木盒,打开来,玄色丝绒上托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梅花簪,打磨光滑的枝干头上一朵已开的梅花伴着一朵含苞的蓓蕾相依偎,煞是好看,“我喜欢墨儿身上的冷清梅香,想着墨儿也定是喜欢梅花的,就特意着能工巧匠打了这支簪子,墨儿看看喜欢不?这图案,是我亲手画的。”
    白简笑盈盈地接过那簪子仔细端详,梨花白色,质地致密细腻,通体无瑕,水润透亮,雕工精细,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更难得的是桓逸亲手画的样式。
    “拙然,我喜欢,你帮我戴上好不好?”白简欣喜非常,微微低头,将手中的簪子递给他。
    “好。”桓逸接过簪子,在她的青丝髻上端详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妥帖的位置插上去,薄唇轻启,“玉簪配佳人,相得益彰。”
    这块上等的梨花白白玉,是当年母后在世时赏给他的,多年来一直妥帖收藏着没动。甫到宜州城,桓逸便去书房的暗室,找出这块玉料,拿去宜州城最好的玉雕师傅那里,重金求他按他画的式样打磨出一支簪子来。
    那玉雕师傅端详着整块玉料,不禁叹息道,“公子,这么上等的一块玉料,只雕一支簪子,太浪费了。若信得过老朽,就将剩下的玉料交给老朽吧,老朽雕制好以后,送到府上,按工取酬,如何?”
    “如此,就有劳老师傅了。”桓逸感谢老师傅的心意,知者爱物,那老师傅舍不得糟弃这玉,他自然又多嘱咐了几句,“老师傅,我这簪子是送给心爱女子的信物,还望老师傅能多多费心。那剩下的玉料做成的物什,以后,也要是送与这位女子的。”
    老师傅捋须含笑,“公子放心,老朽明白。”
    桓逸收回思绪,看着面前的可人,心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宜州城、才能将那未雕琢好的白玉物件儿送给她了。不过,这一生还很长,总会有尘埃落定的那一天的。
    北回安阳城的路上,看似平安顺利,白简却不知道,桓逸在暗中安排了多少护卫,也不知道在看似平安的行程下,已经发生了几次袭击和反袭击,已经流了多少人的血。
    贞和帝心底忌惮桓逸在军中的军威,他顾忌得不错,桓逸即便现如今并无半分军权,但如若振臂一呼,军中响应者也定能引起哗变。贞和帝素知这个三弟对他忠诚敬畏,也知他并无异心,但长久坐于龙椅之上,便见不得下面的臣子哪个势力冲天一枝独秀。于卫密如是,于桓逸亦如是。
    贞和帝并不知桓逸暗地里养了千名藏行于市井山野的暗卫,这些暗卫在世间已经是“死人”,他们早已“殁于沙场”。
    桓逸坐在马车里,听完耿一介在他耳畔耳语之后,挥了挥手,示意耿一介退下,脸色越发的冷漠。伸手轻轻抚着枕在他腿上白简的秀发,眼里更多了几分厌倦和冷然。他倦了,也累了,一身的血腥味儿,也想洗掉了。
    皇兄与他总算亲厚,纵然起了打压之心,但并无杀意。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也许,该找个合适的机会,画一个相对圆满的结局了。他会送他一份厚礼,是他这个做弟弟最后的仁至义尽,在这尚算亲厚的兄弟之情没有侵蚀殆尽之前,彼此留些好念想以供日后回忆吧。
    至于其他两位兄弟,一个愚蠢可笑,一个藏得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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