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实习医生

第35章


 
  
  我们三个学生穿的都是登山鞋,一路上山来还是很中用的,可是下山到了坡陡的路段,还是有些吃不住。再看阿公,一双麻线草鞋,钉了铁掌,朝青苔石板上一踩,"咚"的一声,吃得牢牢的,让我们好生羡慕! 
  
第84节:内裤与叶子的疗(2)         
  此刻我的肩上背着沉甸甸的背篓,阿公背着小竹篓,铲子镰刀都绑在篓边,不让两个女孩拿,怕下山摔着伤了她们。两个女孩想分担点什么,要争着一个拿铲子,一个拿镰刀,我朝她们唱道: 
  
  "两个城里来的二八娇娃,   
  你们争些啥?   
  只求你们好好下山安全到达,   
  不要脚底一滑,   
  哭了鼻子,   
  脸上开花!"   
  两个女孩咯咯笑,一萍朝我嚷:"牛小咚,人家的好词让你改成歪词了。二八娇娃,想起你,思又切,病转加,你不用得相思病啊,小嫣在这里,你的娇娃在你眼前呢。"   
  小嫣朝她打了一下,"你这个娇娃,前面有等你的白马。"   
  突然一萍"哎哟"一声滑倒了,嘴里还在笑,接着住了声,跟着又哼哼起来。小嫣走过去,想伸手拉她,她侧蜷着身子摇手,不能动弹。   
  我放下背篓,只见她按着屁股惨叫,我对小嫣说:"看看她的伤处。"   
  小嫣拉开她的裤子看了,对我说:"臀部青紫肿胀。"   
  "破皮没?出血没?"   
  "没有。"   
  阿公听了,放下小篓,说道:"快,捶药!"拿出一截药根,用铲把在石板上捣烂,摘了两片宽大的树叶来,连汁带渣铺在树叶上。   
  我赶紧把树叶托给小嫣,"你给她敷上。"   
  小嫣接过来,问:"没有包扎的纱布怎么办?"   
  我猜着说:"你放在她的紧身内裤里,可以绷住的。"   
  小嫣试了一下,一个人敷不上,急了,说:"小咚,快来,拉开她的裤带。"   
  我提起她的内裤松紧带,小嫣放了树叶进去,小嫣又接着提住裤带,我又把另一片树叶敷在了她另一边屁股上,小嫣手一松,两片树叶就被紧身内裤固定得严严实实了。幸好,她穿了紧身内裤,要不然没有包扎纱布,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感谢卫生巾的发明,它一出现就让紧身内裤和自己成了一对好朋友。眼下一萍的屁股底下就正是兜了这样的卫生巾,没想到正好为敷药帮了忙呢。 
  
  小嫣把她扶起来的时候,托了一下她的腰,没想到她一声惨叫,拉上衣服一看,背上擦了一条竖形的红印子,上半部只是发红,下半部在渗血,看来她跌倒之后身子前滑,又挫伤了背。我和阿公又捣了一点药,同样要敷在她的背上,小嫣说:"拿什么固定?" 
  
  我手托摊了药浆的树叶愣住了,突然见了小嫣头上的蓝花巾,灵机一动,"把蓝花巾解下来。"   
  小嫣会意,把自己和一萍罩在头发上的蓝花巾都解下来,前胸和后背对接,把药牢牢地绑在伤口处。一萍的背溜长而宽实,肤色白里透红,与小嫣相比,小嫣像一条鳗鱼,小巧而细长,白净而柔软,而一萍呢,像一条美人鱼,壮实而健美。我理解的美人鱼,滑溜,修长,还要健壮。我小时候捉过鱼,我一抓,它猛一甩身子的时候,机灵又有力,所以美人鱼不光曲线优美,还要摆动有力,绝不会是柔弱的病秧子。 
  
  包扎完毕,我们把她搀扶着站起来,试走了几步,每挪动一步,她都痛苦地呻吟。显然,一萍不能自己走下山了。   
  小嫣望着我:"小咚,你来背一萍。"   
  一萍急着说:"不要,不要!"口里强硬,身体却无法动弹,眼里也很无助。   
  阿公背上了原来我背的那只大背篓,小嫣看阿公挎一个,背一个,身上一大一小两个篓子,走上前要背小篓子,阿公不让,我看到小嫣脸上沁出的汗珠,知道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里还能背篓子呢?我朝他们调解道:"小嫣,你的任务就是不要摔倒,能平安下山就好。" 
        
  
第85节:内裤与叶子的疗(3)         
  我背上一萍,小嫣在后帮着托住她,我们接着往山下走。   
  一萍比小嫣重许多。以前有时小嫣洗了脚,要我拿鞋,我不拿,却把她的人背了过去。小嫣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萍像一只有几分沉实的小兔子。   
  一会儿,我汗流浃背,只觉眼前模糊,一定是汗水流进了眼眶。   
  我想起了小时候,穷困的父亲每当遇到更为赤贫的亲戚来借钱的时候,便会叹息一声,"唉,病人背死人!"我们爬了一天山,都已精疲力竭,队友中却又伤了一个,这情形就有几分类似了,当然这样的比喻对我和背上的一萍都有些不恭。 
  
  又有个瞎子背驼子过河的故事。涉水中的瞎子突然对背上的驼子说:"河里有女人在洗澡。"驼子奇怪,"瞎哥,你怎么看得见?"瞎子说:"我的眼看不见,我的背看见了。"驼子脸红了,把身子挪了挪,尽量离开瞎哥的背。驼子是当事人,一下子便明白瞎子在说什么,可是旁边的人要听懂他们的话,却还要费点思索,拐个弯子。原来这是一个传导关系,驼子的眼睛接收信息,看到了河里洗澡的女人,产生生理反应,再输出顶到瞎子的后背,被瞎子感知。从医学上来说,驼子完成了一个性生理反射弧,瞎子完成了一个触觉反射弧,这两个反射弧又通过瞎子的背连接了起来,就像河里的涟漪,一个水圈套着一个水圈。 
  
  人在困境窘境中寻开心叫做穷快活,我不是穷快活,却是天生的联想丰富。记得老师说过,医学生要有联想能力,因为人体是一个整体,一种疾病经常会联系到其他系统,局限思维就容易造成"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疏漏,如此看来,我还是很适合学医的,因为我每遇一件事,经常会情不自禁地联想。 
  
  落雨背稻草,越背越重了。现在天没有落雨,一萍也不是稻草,可是背上的她真的越来越重了。到了一处缓坡,我说了一声"休息一下",这时我听出自己的声音都变了,那么微弱,好像发不出声来。当人的体力处于极力支撑状态的时候,他的话会尽量简短,吐出来的字缺乏中气。 
  
  我把一萍放下,一撒腿坐在一边的草地上,双脚前伸,双手后撑,赶紧脱下运动衣。小嫣拿起我脱下的上衣,帮我擦脸上的汗珠,把我背上的衬衣提了提,汗水已将衬衣贴在我身上。 
  
  只能稍作休息,人坐久了会越坐越懒,不想起身的。当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体力得到了极大的恢复和补充。想想以前上班的时候,一餐饭不准时吃,人就会饥肠辘辘,头昏眼花,而今天我们都一整天没吃饭了,只是吃了许多的野果,喝了许多的山泉,看来山上的那些野果子是贮存体力的好食品,如果有人开发出来,一定会一炮走红。 
  
  太阳向山后隐去,天快要黑了,我们都加快了脚步,小嫣问:"阿公,下山还有多远?"   
  阿公答:"快了,快了,下了观音岩,转到鸡公山,下坡就到了。"   
  阿公的话,燃起了我们的希望,只是不知他的话和我们的理解是不是有出入。记得以前问山路,到某处还有多远,遇到的第一个人答:"还有两里路。"走了一程,再问遇到的第二个人,答:"还有两里多。"又走了一程,再问遇到的第三人,答:"差不多还有两三里路吧。"看来在山道野地里,每个人对一里路是多远,有不同的理解。 
  
  背上的一萍也疲倦了,她开始的时候挺着身,双手扶着我的双肩,就好像端坐在我的背上。这样的姿势,于她于我,双方的体力消耗都比较大。她要双腿紧夹着我的腰,才能保持端坐。我要双手托着她绷紧了的双腿,才能不让她下滑。渐渐地,她身体瘫软了,肌肉松弛了,像一团软肉,被动地趴在我的背上。我深一脚浅一脚地下行,她就像是一个颤嘟嘟的肉球在我背上抖动。 
  
第86节:内裤与叶子的疗(4)         
  为了不让她下滑,我时不时把她朝上一耸,有时小嫣也会顺势一托,她就会把手再次扣紧在我的胸前。当她取端坐姿势的时候,胸前离开了我,可是只要我脚下一跌,她就会朝前一撞,俩人一摇一晃,就会引起重心不稳。现在,她索性趴在我的背上,头埋在我的肩上,身体的重心抵在我的腰臀上。她的三个着力点,正是三点式内衣要遮掩的部分,此时正贴在我浸满汗水的后背上。傍晚的山风有几分凉爽,对比之下,她紧贴的部位越发显得温热。 
  
  终于回到了寨子里,出发前一行人仪容整齐,回来却像吃了败仗的残兵。只有阿公,一如早上那般沉静,脚不乱,气不喘,衣衫同样的齐整。   
  回到家,阿婆赶紧迎了出来,说:"好了,好了,回来了,还准备要得劲去接你们!"看来刚才一屋人都在为我们担心呢。屋里点上了灯,一放下一萍,我们首先想到的是给她把伤口消毒一下,小嫣帮她拉了拉衣服,她的胸前被汗水浸透,衣服湿巴巴地贴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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