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实习医生

我的一身衣服呢，更不用说，就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山寨的夜晚是沉静的，但不是死一般的沉静，而是虫叫鸟鸣，幽谷传声，这比死一般的沉静更加宁静，催人睡眠。死一般的沉静让人感到恐怖，孤立无援，融和在自然声里的沉静让人安详，知道自己身处尘世，无害的昆虫和小鸟在与自己做伴，自己又住在紧实的木板屋里，与外面相对分隔，这样的环境最容易让人放心稳妥地安然睡去。 
  
  我们身处这样的环境，加之体力消耗大，出汗多，辛苦了一天，一倒在床上我就沉沉地睡着了。来到寨子里，每晚都是如此，是不是山寨的空气、宁静的自然环境也是最潜移默化的催眠剂呢？难怪山里人少有因为睡眠不好求医的，我们遇到的失眠症患者，基本上都是脑力劳动者，体力活动明显不足，看来上帝造肢体，就是让人活动的，如果不活动，机体就会失调，零件就会出毛病。 
  
  每晚的深度睡眠，并不妨碍我醒来后对晚上事物的朦胧回忆。有好几晚，我记得得劲半夜里摸过我的腿。又有一晚，他家来了客人，乡下来客，都是一家一家的来，人不少，客人到晚上就被安排和主人家的成员一起睡。那晚我们床上睡了三人，客人睡一头，我和得劲睡一头，我记得他半夜里摸过我的肚子。 
  
  这是不是我的梦？不过我很快就确定，这是真的发生过，不是在做梦。他家客人走后，我们都是背朝背睡了，他还特意远离了我，看来他也记得晚上的事，觉得难为情了。   
  我丝毫都不怀疑他的性取向，作为医生，我很快就知道了原因，这使我忆起了自己的类似经历。自从和小嫣肢体相亲后，有一次我回家睡，却半夜中惊醒，原来我无意中摸了两条腿，直到毛糊糊的感觉才住手。这是大弟的腿，我在睡眠中错把大弟当小嫣了。得劲的情形也一定如此，他一定是不自觉地想他的阿芝了。想到这里，我这才记起，应当问问我的两位同事，她们把阿芝的病治得怎么样了。 
第87节：同房造成的菊花早产(1)         
  同房造成的菊花早产   
  一萍的伤自有小嫣打理，我也不必再过问了。这几天一萍不坐椅子，或者侧卧在床，或者下来走走，腰肢固定，微微弓着。看得出，她的腰臀伤得不轻。好在她一天天活动增加，看来伤处恢复得很顺利。等到一萍可以到处走动的时候，一天，春生的妈妈来请，我们记起，也应该给春生换一下药，看看可不可以拆线了。我们让春生的妈先走，答应随后就来。 
  
  我们三人一起出发，临出门，小嫣突然说："我的发夹忘了。"   
  我们都停下脚步，想等她回去拿，她却朝我眨眨眼，"帮帮忙噢--"她经常这般指使我，一撒娇，每次我都乐得跑腿，为她效劳，乐得她心情甜蜜。现在，她的眼神配合着语言，刚一露头，我就已经往回走了。"在我的床头哦。"她又在我的身后补充道，声音满足又自得。 
  
  我一阵小跑回她们的房里，翻开床头，见了一个紫罗兰色带花纹的发夹。突然，又见有三根红萝卜，大小不等，装在白色塑料袋里面。   
  我返身赶上她们，边走边问："你们晚上在床上吃红萝卜？白萝卜才生吃的，红萝卜在乡下不生吃，你们以为像城里榨红萝卜汁一样，拿来生吃？真是城里来的丫头，什么都不知道！" 
  
  她俩听了我的话一惊，瞬间对视了一下，好像被人发现了秘密一样，都不回答。我望望小嫣，小嫣瞪了我一眼；我又望望一萍，一萍脸一红，说："没有谁吃。"   
  我追问："明明三根红萝卜，一人一根呢，还不承认？我只怕你们吃了不习惯，肚子痛。"   
  小嫣说："乱讲！"   
  "那干什么？"   
  "你别管！"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猜到了什么。难道给阿芝治病？   
  我突然想到，这些天时常看到猪圈槽里丢了些整条的红萝卜，削得很是齐整，开始还没在意，现在看来应该是她们的杰作了。   
  我试探着问："你们把红萝卜当扩张器用？"   
  两个女孩痴痴地笑，我说："这么神秘兮兮地干什么？还有几分小聪明呢，因地取材嘛！"   
  红萝卜帮助闺中妇女解愁是过去长期流传的秘方，却被我的两位同事拿来做扩张器，真是绝妙之思啊。看来古老与现代，总是有相互沟通的途径。   
  我担心地问："有没有消毒？要不会带来妇科感染的。"   
  一萍说："这么基本的无菌观念都没有？也太当我们小儿科了。"   
  小嫣说："每次都拿开水泡，只用一次就丢掉了，相当于一次性阴道扩张器。"   
  绝妙，绝妙！既柔性又有硬度，颜色还高度仿真，真是神形兼备啊！一转念，我又怪笑，"你们有没有自己先试用啊？"   
  两位女孩一脸绯红，小嫣瞟了我一眼，"看你，三句话就说邪道上去了！"   
  那我就说正经的吧，顿了一会，我又关切地问小嫣："你们有没有戴手套，不要传染了妇科细菌哟。"说实在话，我有些自私，如果她操作的时候，传染了一个已婚妇女的细菌，那这样的病也就种到我们身上来了。 
  
  一萍说："我们只给阿芝指导，让她自己操作。"   
  小嫣补充道："我们还让她戴了一次性手套的。"   
  看来有了我这两个同事的介入，古老的秘术又加入了现代的元素，较之古时候科学卫生多了。听说一切都是无菌操作，我就放心了。   
  边走边说，我们到了春生家门前。   
  一条狗汪汪地叫，两位女孩吓得往我身后躲。主人出来，见是三位医生，赶忙把我们迎进屋里。   
  春生正在屋的侧头劈柴，山里人家，刚入秋，就要准备冬天的烤火柴了。我大声说："你伤口还没拆线，不能多出汗的。"   
  春生朝我们笑笑，"乡里人，闲不住的。"一边扔下斧头，一边走过来，用手指着屋里，说："菊花肚子痛，请你们看看。"春生的妈也说："俺菊花早晨就肚里痛，早饭都还没吃。" 
   
第88节：同房造成的菊花早产(2)         
  看来这一屋人请我们来，主要还是为菊花。我们走到房里来，只见菊花朝床里躺着，头上裹着毛巾，听说医生来了，转了转身子。   
  "哪里痛啊，菊花？"一萍问。   
  "肚里痛。"菊花的话有气无力。   
  "一直都痛，还是痛一阵好一阵？"   
  "开始痛一阵好一阵，现在越来越密……啊……啊……又痛起来了。"菊花说着就叫了起来，皱着眉头，两手捧着隆起的肚子。   
  "怀孕几个月啦？"我问。   
  "还没到时候啊，才八个多月。"春生的妈在一旁答道。   
  我站在一边，和春生说话，让两个同事给菊花做妇科检查。一萍说："羊水破了。"春生的妈围上去看，这才发现床单都湿了。"真的发作了？又没有要你做事，天天茶上手饭上口，又没有跌伤胎气，怎么会早产呢？"老人家数数叨叨地说了起来。 
  
  春生说："日怪！得成的婆娘九个月了还大起个肚子挑水，就是不生，还是打了催生针才生下来。俺这婆娘天天侍候得像祖宗，洗脸水都没让她端，怕伤了胎气，还是早产了！" 
  
  小嫣吩咐他们烧水，准备纸，一家人都忙活起来。以前寨里人家生娃娃都是喊接生婆，新法接生这是头一回，我们只能一炮打响，干脆利落，让寨里人看看新法接生的好处。   
  这是个初产妇，产程应该很长，我看时候尚早，就要给春生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来到隔壁堂屋里，春生解下裤子，臀部伤口有些红肿，有的缝线都勒进了肉里，我一边给他消毒，一边说："伤口还没长拢，还不能拆线。你休息不够，愈合时间就要长一些。你屁股用力，把伤口就绷开了……你劈柴有几天了？" 
  
  "这两天才开始做一点小事。"   
  "劈柴还是小事？你还做一些什么活，特别是屁股用力的？"   
  "没有做啊……"   
  "你一个人睡还是和菊花睡？"   
  "嘿嘿，那几天菊花气我，不肯让我近身，昨天才睡了一夜。"   
  "你们同房了？"   
  "是啊，憋了那么久，还不放水，卵泡都要胀破！"   
  "这就是了！还说为什么早产，原来是你把你婆娘的羊膜弄破了，把你自己的伤口又绷紧了，都是这个原因。"   
  春生听我一说，才恍然大悟。过了一会儿，他又傻乎乎地问："医生，你说这么多男人都要遇到婆娘怀娃娃，一怀九个多月，那男人都要怎么办才是好？"   
  我哈哈大笑，"你们寨里不是时兴托后门吗？"   
  他摸摸后脑壳，"而今不如以前时兴了，而今的男人小气，把婆娘看得紧了。"   
  我想这是他挨了一斧头后得出的结论。   
  这时房里的产妇叫唤得更大声了，我们坐不住，起身到房里去看，一萍一见我就说："宫口开了三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