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人质

第14章


  “你所暗示的解除方法是不可能的!”他吼道。
  玛姬知道她的对手很顽固,但此时他处于劣势,而她很乐意在他的伤口多捅几刀。“甘家的座右铭是:‘考虑后果’。那正是你必须做的。诅咒不只会毁了你,还有你的家族,甘洛勃。”玛姬刚从卡莱尔回来,很清楚当地的传闻。她取出塔罗牌,在他的鼻端前挥舞。“我用牌占卜过了。甘家的男性子嗣将会逐一死去,后继无人;你的婚姻已经被诅咒了,你的么女的婚姻将会遭遇不幸,正如你的另一个女儿。” 
  洛勃揉着小腹。“不,媞娜的婚姻非常幸福,她的孩子就要出世了。”
  玛姬严肃地摇摇头。“不,我看到了两个棺柩,乌云和红发。考虑后果。”
  洛勃慌了。邓家堡一直没有捎信过来,但孩子早该出世了。老天,他必须立刻赶到他最心爱的女儿身边!“如果你能够解除我的痛苦,让我可以站起来,我就给你两个金镑。”
  玛姬翻找着药草袋,取出了有通便功效的旃那叶和无花果。这可以清理他的肠胃,但强烈的药效也会令他腹痛如绞,饱受折磨。“我最好留下来。在你复原之前,你的情况会更加恶化。”
  先前洛勃害怕的是死亡,但在漫长得似乎永无止尽的夜里,他却一心只求摆脱痛苦。除了肉体的疼痛之外,他更为他的孩子担心不已。他的次子登肯两天前就该由弗兰德斯回航了。万一他的船沈了呢?这个吉普赛老巫婆说他的男性子嗣会全部死光。他的长子唐纳只有一个女儿,而现在媞娜又毫无音讯。“我被诅咒了──彻底地。”他呻吟道,翻身下床,再次跑茅厕。 
  次日中午,玛姬用大黄加糖浆给洛勃喝,终于止住了腹泻。两天后,他的肚子不再作怪和压迫他的心,胸口的疼痛也纾解了许多。
  玛姬来收钱时,瞧见她的病人仍然神情悒郁,她知道那不会持续太久。她继续摧毁他心灵的平静。“这次我救了你,甘洛勃,但我的疗法只是暂时的。”
  “你天杀的疗法感觉起来像毒药!”
  “那是罪恶感作祟,”她坚定地宣称。“罪恶感是最致命的毒药,它会裹住你的心,挤压它直至爆裂。如果你不消除你罪恶感的根源,你会在数天之内死去。但在那之前,你会先看到诅咒逐一降临你的家族成员。” 
  他的唇冷硬地抿成线。“我要见海斯。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最后一次在卡莱尔看到他时,他披着邓家的格子呢。”玛姬谜般地道,然后又再次强调。“咒语是可以被解除的。”
  的确,它是可以被解除的,洛勃想着,我会见到海斯,命令他解除那个天杀的咒语,你这个邪恶的吉普赛巫婆!
  ☆☆☆
  老玛姬离开后,甘洛勃在椅子上坐了一整夜,脑子里塞满了忧虑和黑暗的思绪。昨夜地狱的大门打开,而且他可以嗅到硫磺的气味。
  考虑后果。
  孤单的城堡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那些快乐的笑声都到哪里去了?每个人都离开了他。在他心爱的媞娜出嫁后,他生命中的光亮也跟着消失了大半。她甚至还带走了艾嘉。他清楚地记得那段美好的日子。甘家的好客是这一带的传奇,城堡里总是高朋满座,单身汉住的塔里挤满了来自各地的红发甘家人。每年春天,他们带来刚剪好的羊毛,运上甘家的船只。 
  然而,这些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有半数以上在弗兰登之役送了命。
  今年只有三名甘家人送来羊毛,而且他们都迫不及待地就离开了。他懊恼地明白到吸引他们停留的是甘家的女性,她们让堡内充满了欢笑和爱。现在连伊莎也离开了他,而他只能孤枕独眠。
  “我被诅咒了。”他呢喃地道,伸手去拿威士忌酒瓶。
  “该死了,父亲,你在哪里?”
  甘洛勃睁开眼睛,试着要站起来,却被毛毯包裹住。显然是昨夜他醉倒睡着后,鲍克替他盖上的。“是你吗,登肯?我一整夜都担心着你。”
  登肯在他父亲处理生意的房间里找到他,也看出了他昨晚就睡在此地。“这里就像座废城一样。母亲呢?”
  “她离开……去了卡莱尔。带走贝茜,以及所有天杀的仆人。”瞧见登肯平安归来,他松了口气。“至少你平安无事。”
  “才不!我们遇到了可怕的风暴,我差点被卷入海里。船进了许多水,我们勉强航行回来,而且至少要花好几个星期,我们才能修好‘度恩蓟号’。”(译注;蓟是苏格兰的国花。)
  甘洛勃的脸色灰白。“度恩蓟号”是甘家船队的骄傲,跑得比任何船都快。都是那个天杀的诅咒!她不是说甘家的男性子嗣会死光吗?登肯也被诅咒了。洛勃跳起来,以拳重捶桌面。“都是她害的!噢,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们立刻航往卡莱尔,解决这一切。” 
  登肯误以为父亲口中的“她”是指母亲。“春季剪好的羊毛运来了吗?”
  “是的,它们已经搬上了我的船‘格洛威号’。如果没有风暴的威胁,我们明天就下锚。如果她以为我会就此消沈,她就大错特错了。等到卡莱尔的事解决后,我们去看媞娜,确定她安然无恙。我一直没有她怀的孩子的消息。” 
  登肯看着桌上的威士忌酒瓶,为母亲由衷感到难过。不过她还有几天缓刑的时间。在他驾驶“格洛威号”启航前,他会先安排受损的“度恩蓟号”到格斯洛的船场修理。
  ☆☆☆
  两名女仆进入斐娜的房间。其中之一带来热水和毛巾,另一位则端来早餐和口信。“邓夫人请你过去,她想亲自谢谢你。”
  斐娜沐浴着装,决定今天就告知媞娜她的困境。她已经赢得邓夫人的感激,而一旦她知道她兄长的所作所为,她一定会很生气;应该会同情她的处境,设法帮忙她和克里。
  主塔里一片混乱。仆人忙着将摇篮、婴儿的毛毯和山一样高的毛巾搬进来。容光焕发的新妈妈正在给她的小女儿哺乳。丰满的奶娘己喂过邓家的继承人,正在指挥仆人如何放置摇篮。
  “你来得正好,或许她肯听听你的。”艾嘉握住斐娜的手,拉着她到床边。“媞娜坚持今天就要下床。请告诉她,英格兰的淑女在生产后,至少会待在床上两个星期。”
  “请告诉艾嘉,我不是英格兰淑女……我甚至称不上是淑女,而且她清楚得很。”媞娜绽开灿烂的笑容。“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我衷心感谢你昨天帮助了我。”
  “我是南斐娜。就我所知,我父亲和你的母亲是远房表兄妹。我见过你的妹妹贝茜;我们最近曾在卡莱尔堡作客。”
  “海斯也说他在卡莱尔见过贝茜,而我那毫无心肝的母亲正试着要将她许婚给戴爵爷的长子,我丈夫的敌人。但贝茜喜欢的是南汉伦。他是你的哥哥?”
  “是的,汉伦是我的哥哥。”斐娜道,想起他曾护送贝茜到市集。听到戴家和邓家是仇敌,她的心直往下沈。
  “斐娜是个美丽的名字,或许我会将它用在我女儿身上。”媞娜轻抚着女婴的黑发。“我很庆幸海斯带你来访。”
  斐娜深吸了口气。“很高兴你已经恢复得想要离床,我要说的话或许会让你难过。但事实是──你的哥哥绑架了我。”
  “被劫来的新娘!这是我所听过最浪漫的事。噢,海斯终于恋爱了!”
  “不,他没有恋爱。”斐娜不敢提起戴克里,害怕媞娜会有激烈的反应。“我和我的未婚夫骑马外出时,你的哥哥俘虏了他,囚住他要求赎金。我只是在错误的时候,出现在错误的地方,于是他也绑架了我。”
  “他真是无礼的恶魔!就这样掳走你,害你连件替换的衣服都没有。别担心,我有一整柜漂亮的衣服,而我几个月内都还不能穿上它们。艾嘉,看斐娜需要什么,你直接拿去。”媞娜慷慨地道。
  “我需要的是请你说服你的哥哥,释放我们。绑架是违法的!”
  媞娜反而笑了。“边境人有自己的法律。海斯带走你,是因为他想要你──这是他追求你的方式。我很清楚不该介入男人和他选上的女人之间。”媞娜将女儿抱给艾嘉。“她睡着了,将她放到摇篮里。”轮到她的儿子开始嚎啕大哭。“把他给我;安抚邓家的男性需要特别的手段。”她在男婴的额头印下个吻,对斐娜微笑道:“艾嘉会带你去挑衣服。务必要再来看我,今晚和我、艾嘉用餐。你可以告诉我卡莱尔堡最新的八卦。” 
  斐娜离开主塔,更加为戴克里担心了。不只是甘海斯痛恨戴家人而已,她刚刚得知了他们也是邓雷力爵爷的敌人。斐娜已确定自己不会有危险,克里却处境堪忧。她必须设法帮助他逃走!
  斐娜鼓励自己只要坚信着力量,一定可以救出克里。当然,时机最好是在深夜,而且他会需要马匹。马厩里不断有绿衫军来去,唯一的机会在城堡附近寻找放牧的马匹。
  斐娜瞧见一处草地上放牧着将近二十匹马,希望升起,但她随即瞧见海斯骑在其中一匹马上。不幸的是,她的红色骑装令海斯一眼就看到了她。他朝她骑来。“你想去哪里吗?”
  斐娜抑下反唇相稽的冲动,决定采取温柔的策略,消弭他的疑心。“我正在找你。我想要征求你的允许放鹰,牠们需要运动。”她恳求地仰望他。“我们不能暂时抛开歧异,达成某种共识吗?”
  她甜美的声音告诉海斯,她收起爪子必有所图。“这些马还需要训练,我们可以每天一起进行;你在草地放鹰,我训练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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