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

同时受邀的还有一位能够提供马可结婚许可状的军事行政官。
  「裘里，很抱歉没有带我弟弟彼特一起来。那小子一到罗马就不见人影。我相信他一玩够了就会出现。」
  「他已经出现了，马可。昨天晚上我带他进宫觐见皇帝。他和尼禄一见就投缘。我猜是你弟弟俊秀的外貌吸引了尼禄。但我相信彼特会略施小计帮助我们。我们很幸运有他站在我们这边。」
  马可衷心希望如此。彼特一定会利用他的狡诈帮助他自己，但如果他愿意利用尼禄的弱点，他们就可省掉许多时间和精力。
  当他们抵达克劳狄竞技场时，马可惊讶地看到彼特跟皇帝和他的朋友们坐在一起。他们亲密谈笑的模样会让人以为彼特老早就是尼禄的心腹知己。
  裘里带马可上前觐见皇帝。
  「另一条麦家好汉，但长相大不相同。欢迎回到罗马。」尼禄说。「明天在费拉文竞技场有一场为我举办的狩猎大赛。你和裘里务必赏光。我保证你们从来没有看过那样的比赛。除了狮子和豹以外，还有熊。他们这个星期来都在忙著设计假山和洞穴，他们甚至放了一座小森林进去。」
  「那一定非常壮观，皇上。」裘里故作热中地说。
  彼特态度傲慢地朝他哥哥挥挥手。他的神情暗示著他能使尼禄听命於他。事实上，彼特的确很得意他已成为皇帝的新宠。
  场内同时进行著几场斗剑比赛。免费入场的斗剑赛总能吸引成千上万的群众前来观赏。观众们为勇敢的斗士喝采欢呼，对缺乏运动员精神的行为喝倒采，对胜负输赢下赌注。
  马可满腹疑云地看著他弟弟和尼禄不断地交头接耳。他纳闷著他们在谈什麽谈得这麽高兴。如果他听得到他们说话，他一定会为之作呕。
  「看得高兴吗？」尼禄问，转动著他粗短手指上的戒指。
  「我喜欢更血腥的场面。」彼特露出迷人的笑容。「败北的斗士求饶时观众总是饶他一命。」
  「我也喜欢看到人死，但我只能满足於受伤。我不能跟观众唱反调。」尼禄说。
  「你不了解你的权力有多大，皇上。我敢打赌，如果你对下一个落败的斗士比出拇指朝下的手势，观众很快就会效法你。」
  皇帝包厢前的两个斗士势均力敌地激战著。块头较大的那个终於缴了对手的械，一脚踩在对手的脖子上以示胜利。观众疯狂喝采，领取赌注。当倒地的斗士举手求饶时，尼禄突然拇指向下地比出不予饶恕的手势。观众齐声抗议，尼禄的手动摇了。
  「勇敢！」彼特怂恿道，伸出手把拇指往下比。
  获胜的斗士把他的短剑刺入对手的心脏。群众发出惊呼。当获胜的斗士高举短剑让鲜血沿著手臂滴下时，群众开始喝采。
  尼禄高兴地对彼特露齿而笑。下一个斗士倒地时，观众一致对他倒竖拇指，在他的喉咙被割断，鲜血四溅时欢呼叫好。
  「杀戮令人痛快。」尼禄低声说，血腥的场面挑起了他的性欲。
  「亲手杀人的感觉更痛快。」
  「你是步兵队队长。杀人对你来说很容易，对我却很困难。」尼禄抚摸著彼特结实的大腿。
  「很困难，但并非不可能，皇上。」彼特凝视著尼禄涂了口红的嘴唇。「我们为什麽不到隐密一点的地方去？我可以建议许多能挑起你欲望的事。」
  尼禄捏捏新欢的膝盖。「再看一场吧？」
  麦马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想使弟弟远离性变态的尼禄。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彼特自甘堕落，不可救药。马可知道彼特要的不是性，而是权势。他弟弟以操纵罗马帝国皇帝为乐。看到他们在比赛後相偕离去使马可深感悲伤。
  马可在当天傍晚就拿到了结婚许可状。当夜他提笔写信告诉黛娜这个好消息。他的心中有股莫名的急切想要跟她结婚。他觉得只要他合法地拥有她之後，她就不能回到她原来的时代，神明也就不会把她从他身边夺走。
  他从来没有写过情书，因此写好的信念起来像公文般充满权威语气。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强迫自己在信里加上一、两句华丽的辞藻。
  他对事物的看法开始跟黛娜越来越像。以前他很喜欢观赏斗剑比赛，但现在他看出那种躲藏在帝国文化光芒後的残酷无情和草菅人命。
  他和裘里整个晚上都在限元老院的部分议员餐叙。明天晚上还得继续在跟其他议员餐铍时进行游说工作。这种工作比一天十四小时的操兵或横渡急流还要令人筋疲力竭。彼特没有参加餐铍，马可努力不去想他弟弟是怎麽度过夜晚的。
  马可看到费拉文竞技场内的改变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场子里有假山、洞穴和森林，跟尼禄说的一模一样。虽然还没有动物被放出来，但是它们的吼叫声传遍整个竞技场。
  裘里坐在两个极有影响力的元老院议员中间，马可坐在另外两个议员中间。皇帝的包厢周围站满禁卫军，但尼禄和他的亲信尚未抵达。由於这场狩猎大赛是为了向皇帝致敬而举办的，所以大赛必须等尼禄到达後才能开始。
  当观众等得不耐烦而鼓噪起来时，一队乐师带著用长铁链拴著的猿猴出场。那些受过训练的猿猴在场子里耍著把戏，暂时吸引住观众的注意力。等到猴戏看腻时，观众又开始鼓噪。将在大赛中狩猎动物的斗士鱼贯出场，列队绕行全场。观众开始挑选他们看好的斗士下注。斗士们携带各种不同的武器，有的是长矛，有的是弓箭，有的是短剑，还有的是三叉戟和罗网。
  尼禄终於来到会场，他走到包厢前方高举起双臂时，观众像疯了似地又吼又叫。彼特在马可背後坐下，倾身向前对他哥哥耳语。
  「那只肥猪以为他们崇拜他，其实他们是等不及比赛开始。」
  马可转头望向弟弟，他从彼特的瞳孔看出彼特服了不少麻醉剂，他纳闷著彼特是否服用它来止痛。
  「你的手臂怎麽样？」马可问。
  彼特握起拳头。「毫无感觉。别一脸担心的表情。」他放开拳头。「我已经把他握在手掌心里了。」
  这下马可真的开始担心了。彼特不太稳定。也许他应该跟裘里谈谈彼特的事。那个小王八蛋应该被关起来，以免他闯出滔天大祸。马可决定在比赛後跟弟弟私下谈一谈。
  突然之间，观众席上欢声雷动，原来是动物被放出来了。狮子、豹和熊开始互相攻击。斗士轻而易举地屠宰野生动物，因为动物的本能都集中在对抗另一种动物上。
  马可感到厌恶。他原本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场刺激的狩猎，人类和动物相斗，生存要靠勇气、敏捷、力气和智慧。
  裘里和元老院的议员似乎跟他一样感到反感。马可忍不住说出他的不以为然。
  「我想我们看够了。」裘里说。
  他们几个鱼贯来到包厢向皇帝告辞。
  尼禄对他们的离去显得很不高兴。「你们该不是要走了吧？中午还有死刑处决。我发明了一些很特别的酷刑来折磨罗马的敌人。」
  一个出身贵族的元老院议员开口。「元老院下午要开会，皇上。我们现在要去会场。」
  尼禄不会笨得去跟德高望重的元老院议员唱反调。尼禄虽然贵为皇帝，但是元老院享有的特权和道德权威使他也不得不应酬他们。他们有权罢黜他。虽然军队和皇帝很有权势，但帝国的最高权力握在元老院手中。
  马可看到彼特打算留下来陪尼禄观赏行刑时，他威严地瞪了弟弟一眼。他摆头示意彼特跟他走，彼特立刻照办。
  马可把彼特带离裘里和议员一段距离。「你弃职逃亡时我替你掩盖过去了。你为了讨好尼禄而沦为男妓，那是你的事。」马可训斥道。「但是不要做出使麦家蒙羞或使父亲伤心的事来，尤其是不要在父亲家里服你的麻醉药。把自己弄乾净後再踏进家门一步！」
  彼特回到皇帝身边时尼禄看出他心烦意乱。「什麽事令你困扰，亲爱的？告诉尼禄，尼禄帮你解决。」
  「我的哥哥马可跟我手足情深。他即将跟一个不列颠女子结婚，他担心她背叛了他。他听到谣言说她是替克尔特部族从事间谍工作的基督徒，说她是奉命前来引诱他的。马可担、心他不在家时她对我们的父亲不利。他求我回父亲家监视那个蛇蝎女，直到他能亲自对付她。」彼特说。
  「留在我身边。我会派禁卫军去逮捕她。」尼禄怂恿道。
  「不行，哥哥还没有掌握到她背叛的证据，但是我很高兴你愿意帮忙。如果她敢对麦家不利，我希望你会下令惩罚她。」
  「至少陪我看完行刑吧。我发明了一种死刑，我把它命名为『活人火炬』。非常壮观的！」
15
  黛娜整个上午都在花园学做新娘花环。莉薇和其他的女奴早已告诉她罗马式婚礼和新娘服饰的细节。麦泰德也已按照她的意思差人缝制好了她的结婚礼服。
  麦泰德和黛娜相处得非常融洽。书房是他们最喜欢的房间。黛娜每天上午和晚上都会念书给泰德听。泰德喜欢在听她念书时喝杯酒，她总是从书房茶几的酒壶里倒给他，而没有召奴隶进来服务，因为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奴隶打扰到他们的隐私。跟泰德在书房里共度的时光使黛娜想起她以前跟她的父亲相依为命的岁月。
  午餐後她在前往书房的途中被托托拦下。
  「黛娜小姐，求求你找些事给莉薇和其他的女孩做。她们一直缠著我不放。」托托哀求道。
  「你看来筋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