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

「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们跟我的协议应该还算有效吧？」
  理察看出他别无选择。「我立刻赶去巴斯。黛娜有没有说她这几个月都溜到哪里了？」
  「没有。伯爵发现她不省人事地倒在一家骨董店里，於是用马车把她载回郝园。我们自然是请了医生来。他发现她没有骨折，认为她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你为什麽不告诉我她受伤了？」璞丝在眨眼间变成慈爱的婶婶。
  「你连间都没有想到要问。」彼得挖苦道。「我认为我们应该在巴斯举行婚礼。我明天就要赶回去，你们可以搭我的便车。」
  「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我们自己有交通工具，郝先生。」理察说。
  彼得一走，璞丝就说：「坐我们自己的马车去是个明智的决定，理察。我不信任那个家伙。」
  「我还以为我们摆脱了我亲爱的侄女。真该死！一切都进行得那麽顺利，似乎是太顺利了。璞丝，你说的没错，我们绝对不能信任郝彼得。他是只阴险狡猾的小狐狸。我们千万不能对他掉以轻心，最好不要与他为敌。如果他真的怂恿黛娜申请调查她的财产，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理察，他说过黛娜被发现时不省人事。她也许不会醒过来。」
  「璞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那个丫头倔强得要命，才不会那麽简单就死掉。我原本深信她是遭到了谋杀，但是现在看来你的猜测比较准确。她一定是跟人私奔了，既然已被情夫抛弃，也只好乖乖回来了。」
  「真是令人作呕！她应该被关进不良少女感化院。郝彼得仍然愿意娶她也许该算我们运气好。我们最好赶快把她嫁掉。」
  「这个嘛，我们到巴斯後再来评估情势。无论如何，在未来两个月里，我们仍然是她的法定监护人。就算是巴斯伯爵也不能否定我们享有完全的管辖权。
  在郝园黛娜的房间里，女仆替她换床单，娜拉替她放洗澡水。
  「谢谢你，娜拉。这不是你份内的工作。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黛娜说。
  「万万使不得。我不做，谁来替你做？柏先生虽然是郝园的总管，但遇到家里住了」个卧病在床的女客人时他就一点用也没有。」
  「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点也不麻烦。我去替你拿件乾净的睡衣来，你就可以回床上躺著了。」
  丢身上穿的是谁的睡衣？」黛娜好奇地间。
  「当然是我的。我有些法国进口的迷人睡衣。我替你穿上朴素的白睡衣是因为医生要来，但我有些要有蕾丝的睡衣，还有些薄纱睡衣。我去挑件漂亮的来给你。」
  娜拉一走，柏先生就出现了。他端来一瓶酒和酒杯。「有什麽需要我效劳的地方，尽管吩咐，黛娜小姐。家里没有为小姐梳妆的贴身女侍是我的疏忽，但这个家里向来只有单身汉。」柏先生说。
  「娜拉把我照顾得很好。」
  柏先生的表情不能算是嗤之以鼻，他不屑於做那种行为，但是他说：「要知道，她是高卢人。」
  黛娜杏眼圆睁。柏先生使她想起凯尔。接著她突然想到娜拉就像高卢女人诺拉。她不寒而栗。真诡异，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拍先生刚刚离开房间，娜拉就拿著一件淡紫色的蕾丝睡衣进来。
  「这个颜色跟你的眼睛很配。」
  「噢，好漂亮的睡衣。」
  「回床上去吧，晚餐准备好时我会端一盘上来给你。」
  黛娜已经开始想念郝马克的陪伴了。她希望他会陪她进餐。「爵爷今晚在家吃饭吗？」
  「他冒著狂风暴雨骑马出去了。考古学会在庄园後方的原野那里有一个他们所谓的『发掘地点』。时常在那里待上几小时，但他说过会赶回来吃晚餐。」
  黛娜爬回床上等马克曰来，但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麽面对璞丝。
  巴斯伯爵走进她的卧室时，黛娜的心情立刻飞扬起来。她假装无动於衷。他没有陪她晚餐，他到达时她差不多快吃完了。她试探地提起艾奎萨的食物。当马克没有反驳说她根本没有去过艾奎萨时，她放松了戒备，知道自己不必字字斟酌地说话。
  虽然喜欢她的作伴，但伯爵知道他必须把精神专注在别的事物上，否则他就会一直想著他有多麽想一亲芳泽。「你会不会玩西洋棋？」他礼貌地问。
  「会，以前常跟我父亲玩。」
  马克在两人之间摆棋盘时她说：「上次我在艾奎萨逛街时买了一组名叫强盗的罗马棋盘游戏。」
  马克立刻大感兴趣地说：「我听说过，但我永远也无法得知它是怎麽个玩法。」
  「这个嘛，我不是很在行。它的玩法跟西洋棋类似，但比较抽象，棋的走法比较复杂。棋子分为『士兵』和『军官』，我买的棋子是用水晶制成的。」
  「我在想……」马克若有所思地说。
  「想什麽？」她追问。
  「间或有了两个银制士兵在巴斯出土。我以为它们是小孩子的玩具，但它们也许是强盗棋的棋子。」
  「娜拉说庄园後面有一处考古发掘地。」
  「对，那不是唯一的一个。邻近地区还有两、三个。我打算兴建一所博物馆。郝园里陈列了不少古代器物，但陆续出土的太多，我觉得它们应该放在博物馆里供一般大众欣赏。」
  「好主意。我很想看看你的古物和考古发掘地。」
  「我今天下午骑去那里转了一圈。我想让狗儿跑一跑。几个星期前一个朋友送给我两只小獒犬。」
  「噢！」黛娜跪在床上伸手摇住他的嘴。「不要说出它们的名字。我告诉你。」
  她的手一碰到他的脸，他就热血沸腾、兴奋不已。
  「罗慕洛和瑞摩斯！」她开心地说。
  「你怎麽知道？」他问。「不要告诉我，马可有两只突大也叫罗慕洛和瑞摩斯。」
  黛娜坐回床上。「正是！」她得意地说。
  他耸起道眉。「可能是柏先生告诉你的。他很喜欢那两只獒犬。」
  「他没有告诉我。」她坚持道。「对了，有件很诡异的事——我坚决相信柏先生的前世是你的奴隶长凯尔。」
  「腰插大皮鞭的那个？」他感到好笑地问。
  「没错。我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但刚开始时他吓坏我了。」
  「柏先生有时也令我害怕。」
  她大笑。「骗人。我怀疑这世上有令你害怕的东西。」
  「你回到古代时置身在哪一年？」他小心翼翼地问。
  「西元六一年。不到一年前包迪西亚才率领克尔特部族起义和焚毁伦顿城。不列颠督军苏保罗因而有系统地屠杀不列颠人，一族一族地歼灭。」她越说越起劲，他也越听越专心，两人都忘了正在进行的棋局。
  「不列颠总督柯裘里想要除掉保罗。他需要一个比较有政治家才能的领袖来恢复不列颠人对罗马的支持。马可和裘里所见略同，因此裘里要马可跟他一起去罗马游说元老院上她的眼中浮起无限哀愁。雾应该阻止他去的。」
  马克不愿意她哭，於是故意挑衅道：「听起来好像跟真的一样。」
  黛娜瞄一眼棋盘，看出她不可能获胜，於是移动被单下的腿把棋盘给弄翻。
  马克眨眨眼。「任性的小妖精。」他低声说。「你喜欢玩但不喜欢输。」
  「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在跟你玩游戏！」
  「男女之间永远有游戏，黛娜。」
  「我的天哪，那是我对你说的话。你等了一千七百年才把我的话还给我。」
  在那一刹那里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立刻赶走那个感觉，不愿相信她。但相信他们是前世的情人有多麽容易。如果他等了一千七百年，那麽他要还给她绝不只是言语而已。他不得不竭尽全力阻止自己把她拉入怀里。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令他感到难以抗拒又似曾相识。他想要亲吻她，爱抚她，深入她体内，挑起她的狂野激情。
  停止！他告诉自己。这个女孩蛊惑了你。他端详著她。「我很好奇。这个麦马可初次看到你时把你当成什麽？他想必不相信你来自未来吧，」
  「的确不信。我记得我当时身穿古板的衣裳，头戴扑粉假发。他以为我是畸形的老太婆，直到他——」
  直到他看见一丝不挂的你，马克在心中说。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认定我是被派去诱惑他的德鲁伊间谍。」
  「凭你那身奇装异服，难怪他会那样想。」马克打趣道。
  「凭我的高度智慧，难怪他会那样想！」
  「我承认你确实饱读诗书。」
  她耸耸肩。「你看过我父亲的藏书，而且十分垂涎。」
  「还有其他。」他暗示地说。
  黛娜脸红了，证明她很清楚他垂涎的还有什麽。
  「你也许跟我」样看过许多有关古罗马人的书。」
  「说来奇怪，我对古罗马时代向来不太感兴趣。我常常感叹自己为什麽不是生在中古世纪或伊丽莎白时代。」
  「为什麽？」他好奇地问。
  「你不知道未婚的年轻女性有多麽不自由，言论、服装、举止、甚至思想都受限制。而当今的男性不是蠢人莽汉，就是花花公子。」
  「噢，多谢了。」
  「哦，当然不包括你。你是真正的男子汉。」她脱口而出。
  「你所说的不是一般女人会说的话。」
  「我还可以教你一些你连作梦也想不到的事。」
  「你不只是在跟我调情而已。」他指责。「你是在故意引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