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

第42章


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启程赶往伦敦了。他带著一个车夫同行,以便两人轮流驾车拚命赶路。
  他们抵达葛文诺广场。车夫刚把马车停在戴家门前,马克就跳下车奔上门阶,把名片递给男总管。他注意到眼前这个仆人不是将近一年前他来买藏书时替他开门的那个人。
  他被请进书房,总管去通知戴氏夫妇。马克等得快要不耐烦时,戴氏夫妇才出现。
  「巴斯爵爷,有何指教?」理察问。
  「我来找黛娜小姐。」马克开门见山地说,努力压抑揍人的冲动。
  理察跟妻子互看一眼後才说:「她恐怕不在这里。她没有跟我们回伦敦。」
  「请问她在哪里?」马克的语气表明他不会被轻易打发掉。
  「巴斯爵爷。」璞丝傲慢地说。「我不希望这件事传扬出去,所以我是极其信任地告诉你她又跑了。」
  「去了哪里?」他追问。
  「哦,我猜是去了她上次失踪时去的地方。」
  这个女人在说谎;黛娜绝不会自愿离开他。他不想跟这对无耻的夫妇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认为你们在隐瞒她的下落。」他直言不讳地说。
  「没有那种事。」璞丝喊。「那个孩子从她父亲死後就不断给我带来烦恼。我正在设法使人们忘掉她上次失踪的丑闻,怎麽会想要引起更多的丑闻呢?」
  「如果她不在这里,那麽你们应该不会反对我搜一搜吧。」
  理察挺起胸膛。「巴斯爵爷,我好歹从事的也是法律业。在这个国家,一个人的家是不容侵犯的!」
  「但这不是你的家,先生。这楝房子属於黛娜小姐所有,因此你有动机!」
  「动机?」理察一脸气愤。「我可以告你诽谤。」
  「那样最好。你可以顺便向法官解释为什麽你在王后广场租的房子里有鸦片的味道。」
  「鸦片!」璞丝一脸震惊,好像怏要昏倒了。「先生,我患有关节炎,所以当初才会去巴斯泡温泉治疗。你闻到的是鸦片酊。我没有它就睡不著觉。」
  鸦片酊!天哪,这个狡猾的女人对任何事都有她的解释。
  巴斯伯爵明白继续盘问他们也不会有结果。他告辞离开,但仍在附近逗留。他向邻居打听黛娜。所有的人都说他们将近一年没有看到那个女孩了。郝马克想要问替戴家工作的仆人。他等了好久总算等到戴家的马车夫杰姆。他把杰姆带到雪普德市场的一家酒馆请他喝酒。
  「我住在马车房而不是屋子里,所以闲言闲语都是从其他的仆人口中听来的。彼得先生来告诉他们黛娜小姐找到时,我载他们到巴斯去。雨下得好大好大,所以我们投宿在离巴斯二十哩的一家客栈。」
  「第二天是你载他们去郝园的吗?」马克问。
  「是的,爵爷。那是在他们租了王后广场的房子之後的事。从他们的谈话听来,他们打算把黛娜小姐从郝园带回王后广场。他们没能带著她一起走时气疯了。」
  「两天後黛娜小姐到王后广场时,你有没有驾车送他们去哪里?」
  「我没有看到她来。」
  马克大失所望。「她没有跟你们回伦敦?」
  杰姆摇头。
  「那麽黛娜小姐的贴身女仆呢?你认为她有没有可能知道黛娜小姐的下落?」
  「戴太太在黛娜小姐第一次失踪时就把蓓蒂解雇了。蓓蒂本来还想到巴斯看看她能不能再替小姐工作。」
  伯爵看出他是不可能从仆人口中打听出什麽来。他塞给杰姆十镑,然後朝就在附近的艾娃工作室走去。
  伯爵离开後,杰姆纳闷著他是不是应该告诉伯爵他又载戴理察到威尔特郡去了一趟。杰姆耸耸肩。戴先生是单身来回的,绝对没有带著他的侄女同行,所以杰姆判定这个消息帮不上伯爵的忙。
  巴斯伯爵沿著屋子前面的铁栏杆前进时,李夫人刚好从对面走来。他们同时抵达门口,伯爵碰碰帽檐。「我来找艾娃。她仍然住在这里吧?」
  「我是李夫人。请进来坐。你要找的人马上出来。」
  马克猜这个手拄手杖、拘谨严肃的灰发妇人是艾娃的亲戚。在枯等了十分钟後他开始不耐烦起来。这此该死的女人难道不知道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吗?
  艾娃终於出现,乌黑的长发、浓妆艳抹和露肩衣服的风骚模样一如往昔。「马克,亲爱的,你好久没到伦敦来了。」她沙哑地说。
  「艾娃,我束手无策了。我在找戴黛娜小姐。她失踪了。」
  「至少失踪十个月了。」艾娃挖苦道。
  「不,不,我发现她了,但她又不见了。你知不知道她可能在哪里?」
  艾娃微笑说:「显然不是只有我觉得她讨人喜欢。难以捉摸、与众不同、率性真挚……我看得出来你被她迷住了,我很高兴她能令你满意。」
  「可恶,我都快急疯了,艾娃。我担心她出事了。」
  艾娃耸起双眉。「我相信她绝对有能力照顾自己。要知道,她曾经是李夫人的舞蹈学生。连李夫人也吓不倒她。」
  「那麽我也许该找那位老妇人谈谈?」
  艾娃发出性感的笑声。「马克,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麽?」他不耐烦地问。
  「李夫人就是我,我就是李夫人。」
  他茫然地瞪著她。
  「身为李夫人,我可以自由出入城里的贵族人家和接近他们纯真无邪的女儿。身为艾娃,所有的贵族绅士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郝马克一点也不觉得好笑。他的黑眸上下打量著她。就在你以为完全了解女人时,她们之中的一个就使你成为笑柄。也许不只一个。
  艾娃怜悯地说:「我会留心注意的,亲爱的。事实上,我们两个都会。」
  巴斯伯爵无处可去,只能回到泽明街的寓所。他三十六个小时不曾合眼,沮丧挫折使他脾气暴躁。
  他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伦敦寓所的大门,差点跟他的男仆撞个正著。
  「晚上好,爵爷。」他投给伯爵的眼神中混合著惊惶和宽慰。
  「怎麽了,杰生?」他恼怒地问。
  男仆犹豫了一下,然後告诉伯爵他的弟弟彼得在家。
  马克没有心情理会弟弟。他正要到书房去时,楼上传来像是呜咽的声音。天哪,难道那个小王八蛋绑架了黛娜想强迫地嫁给他?马克抬头望著楼梯,女人的啜泣声清楚无误地传来。他怒不可遏。我要宰了他!
  他一步三阶地冲上二楼,用力拉开卧室房门。房里的景象令他作呕。一个年轻妓女被绑在床柱上,彼得正用马鞭抽打她赤裸的肌肤。马克鄙夷的眼神浇熄了彼得的熊熊欲火。他不需要开口,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站在那里,直到彼得给妓女松绑和她开始穿衣服。
  马克走进他自己的卧室锁上房门,以免自己在盛怒之下做出无可挽救的事。他拿起一瓶白兰地走向皮椅,举起酒瓶猛灌了一口。白兰地火辣辣地往下流。他向来知道彼得有其黑暗的一面。那个小王八蛋酷爱流血运动,而且不限於动物而已。
  马克举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酒,脑海中充满各种债世嫉俗的想法。难道每个人的天性中都有不为人知、丑陋可耻的一面吗?彼得、艾娃……黛娜?
  他踢掉靴子,解开背心。这个世界就像个大粪坑。所有的人都去死吧!他举起酒瓶又灌下一大口的白兰地。
  第二天早晨马克因宿醉而感到头痛、恶心。他没有胃口吃早餐,於是直接到书房开支票。彼得踱步进来,马克咬紧牙关逼自己无动於衷。
  「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昨晚那个女孩得到优厚的报酬。」
  「我闯进你房间时以为房里的人是黛娜。」
  「黛娜?」彼得耸起双眉。「别告诉我她又不告而别了?等一下,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姓郝的不幸罹难?」他注意到马克一脸的憔悴。「哦,我太惊奇了!」
  彼得坐在书桌边缘跷起二郎腿。「如果能让你感到安慰,我认为你是侥幸逃过一劫。她虽然有沈鱼落雁之姿,却是个冷若冰霜的美人。我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但她总是摆出冰清玉洁、高傲自持的态度拒我於千里之外。」
  虽然宿醉未消,但马克突然感到好多了。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彼得,改变话题道:「你有没有想过要赚些钱?」
  「没有,从来没有。」彼得坦白地说。
  「我可以给你一份在采石场或接驳船上的工作。」
  彼得撤撇嘴。「我的哥哥,伟大的感化者。谢谢,不用了,爵爷。我今晚要去奥梅克厅陪潘氏铁路公司的女继承人爱雯小姐跳舞。你以为我把时间浪费在赌博嫖妓上了。」
  彼得离开後,马克相信他弟弟对黛娜已不再有兴趣。漫长的白天不知该如何打发。除了盯戴理察的梢外,他想不出更好的主意。马克原本深信黛娜的监护人知道她的下落。但现在他不再那麽地有把握了。万一是黛娜自己决定离开的呢?她是个充满生命活力、年轻貌美的女人,绝对有能力生存到成年。到时她就会回来继承她父亲留给她的遗产,对全世界嗤之以鼻。
  他心中的痛几乎难忍受。他无情地漠视它,拿起早晨发行的泰晤士报。他立刻注意到一篇有关考古发现的报导。一些据信是古罗马时代的巨大石墙在坎农街布希巷的地窖底下被发现。他立刻赶往调查。他在伦敦考古学会的许多朋友都聚集在那里。这是有史以来最令人兴奋的发现之一。
  但是马克发现没有黛娜跟他分享,整个下午都平淡乏味,甚至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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