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的伪装

第6章


」阿瑟对她眨眨眼。
    他们一起上到船上,莎曼看著那些水手,心里不由得警戒起来。水手们看起来并不比罪犯好到哪里去。莎曼拉低帽子,拉高领口上面对阿瑟低语:「他们在洞穴下货的时候,你上楼去拿蓝道的手枪,一人一枝。」
    他点头同意,但幸运地,他们都不必用上抢。入夜後,风向转西了,美国船长急著要开
航。莎曼在船上向她弟弟挥手道别,告诉他她会尽快回来。
    莎曼一直待在上层甲板,倚靠著一捆绳索,看著海。她觉得好兴奋,没有任何事物如海洋这般狂野、末驯和难以预测,海不会允许任何事物控制她,她永远是危险的,而危险总是激励了她。
    在半夜及黎明之间,蓝道醒了过来,气喘连连地对著他床边的妹妹低语。
      「医生……说……我……没救了……是不是?」
    丽儿必须俯低身子,才能够听见他的话。烛光下他的脸色灰败,而且眼睛已经笼上了一层混浊。丽儿拿起白兰地。「喝一点吧!我知道你一向爱喝好酒。」
  他抓住酒瓶,一面摇了摇头。「册子……文件.…藏在……座位下……」他咳著道。「莎曼……知道怎么做……黑……」
      「黑什么?」丽儿困惑地道。「你说你有东西藏在马车座位下,要留给莎曼的?我最好去看看东西是不是还在。」她匆匆地离开,心想著那东西一定非常重要,不然他不会在垂死的时候还提起。
    丽儿在座位下翻出了一份封缄的文件,及一本皮面册子。地翻了一下册子,但看不懂。上面记载了一大堆康瓦尔的地名、日期、人名及船名一类的。她合上册子,匆忙回到楼上。但她再也得不到答案了。葛蓝道喝下了整瓶的白兰地,结束了他荒唐的一生。
    莎曼在黎明时分抵达朴资茅斯,随即以较便宜的价格,坐上驿车的驾驶旁边。那辆驿车根本跑不快,而且每次碰到上坡路时,乘客就得下来步行,因此他们一直快到正午时分才到伦敦。
    她并没有去留意路旁的景色,但瞥见地平线上出现的无数教堂的尖顶时,她立刻全神贯注了起来。
    莎曼一辈子从没有这样热闹的感官上的经历。她的耳边充满了教堂的钟声、车辆的声音、小贩的叫卖声,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她的鼻子闻到了水沟的臭味、腐烂的蔬菜味、马匹的汗味,以及人体久未清洗的汗臭味。
    她的眼睛忙碌地转动,急著体会这个全世界最大的都市的一切。伦敦四面是城墙,他们经过一座好大好大的桥,桥上还有房子及商店,他们穿过城门,进入一个市区。
    莎曼从没有看过这么多的人,一开始她以为是有什么特殊的节庆,而後慢慢才明白伦敦就是这样。她睁大眼睛,看著那些穿著丝缎及天鹅绒华服的男女走过肮脏的乞丐及残障者旁边。某些女士戴了黑面纱,她们的女仆则负责购物。
    商店的外面都挂了店招,门徒在门口叫卖。脚夫拖著大件的行李,有的推著手推车,他们车上堆满货物令莎曼担心它随时会翻倒。
    她看见小孩到处在乞讨钢板,扒手在人群中伺机活动,骑在马上的侍卫队,以及在客栈门口招揽客人的流莺。他们的车速慢得几乎就像在爬行,各种马车、货车,及贵族的轻便车挤成了一团,莎曼听著车夫用她从没有听过的脏话咒骂著要那些人让路,并狂挥马鞭。
    莎曼立刻就感受到这个地方的活力,她并知道如果要在这儿生存,就必须抢先每个人一步。
    驿车在一处叫天鹅客栈的地方停了下来。莎曼问清了方向开始上路,一面喊道:「当心呀,伦敦,我来了!」只可惜这番宣言的效果被她咕咕直叫的肚子破坏了。她发出一声轻笑,先在路边的店买了一块派止饥。
    每一样东西都教她看迷。她看著每一家店。这家药店提供了治疗性无能的偏方,那家二手货店出卖死人的靴子,而且几乎每个转角都有个以查理二世命名的客栈。她看见全身覆满烟灰的扫烟囱男孩,以及手上及帽子上都挂著死老鼠的捕鼠人。
    她终於找到考夫伯街时,已经全身活脏,脚也疼痛不已。她注意到这一区的街道比较乾  净,住宅也一尘不染。她跑到第五号,用力敲门。
      门房来开门,一看到全身灰尘的她,立刻不屑地道:「滚开去,小乞儿!」
      莎曼的靴子扫进门内,阻止他关上门,跟著她伸手到口袋里掏出手枪。门房翻眼向天,大声嚷道:「救命呀!抢劫呀!」
      一个性感、慵懒的女人声音自屋内响起。「毛斯,你在那里大呼小叫什么?你不知道这个屋子是丧宅吗?」
    莎曼从头到尾地打量著那个世故的女人,由她头上白金色的发发、化著妆的脸庞、丝料礼服,象牙扇,来到她用银练子练著的波斯猫。「丽儿姑妈?」她犹疑地问。
    那名世故的美女茫然地看著她。「我是莎曼,不过我有个小名叫猫儿。」她塞好手枪,拿出信。
    雷丽儿张大了嘴巴,她的手按住喉咙,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道:「多么神奇!你是怎么到达这里的?」
      「我走路来的。」
      「多么神奇!来,在每个人都看见你之前,快进来吧!」丽儿看著她的侄女,她的心融化了。「哦,可怜的孩子,他对你做了什么!」她原已打算不要喜欢葛莎曼,心想著她一定是个骄纵的女继承人,但看来这个孩子一点都没有得到她父亲的照顾。「进来坐下,亲爱的,恐怕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她深吸了一口气。「你父亲在昨夜去世!」
    莎曼拉下羊毛兜帽,一头黑发披到肩上。她没有任何的感觉,没有哀伤,也没有喜悦。「我没有感觉。」她重重地跌坐在织锦沙发上。
      「我亲爱的莎曼,你不必向我解释,他是我的哥哥,我知道他是个怎样恶劣的畜生,他现在并不在屋子里,殡仪馆的人将把他葬在圣约翰墓园……我无法确定你会不会来。」
      「我没有钱办他的後事……我该怎么办?」莎曼无助地问。
      「嗯,我想我们都有应付没钱的经验,」她解开波斯猫的银练子,猫儿便跳到了织锦沙发上。「事情还是重要的先办吧,你看起来像是一个星期没有吃东西了!」
      「我吃了两次。」
      「今天?」
      「不……这个星期。」
      「哦,亲爱的,你真幽默,我们需要一点东西来振奋精神,」她边想边说。「先吃东西,再洗个澡,而後就像每个女人一样--我们可以说说话,亲爱的。」
    丽儿给她找了件缀蕾丝及缎带的雪白睡袍。莎曼认为那是她所曾经穿过最美丽的衣服了。她新洗过的头发卷曲有致地裹住她的脸庞,她坐在卧室的壁炉旁边,烘乾它们。
      「莎曼,亲爱的,」丽儿以她沙哑但好听的声音道。「你的父亲要我把这本皮册子、及这些文件给你,还说了一些黑人什么的没有意义的话。」
    莎曼打开文件,慢慢地阅读那些法律字眼,突然间地跳了起来。「那个人真该在地狱里烧死!」地喊道。「他拿玫瑰园去借钱,而且日期已经到了。老天!他要不是已经死了,我一定会亲自掐死他!」
    她在房间里踱步,拿出另一张文件。「哦,不!这是典当我的爱马乌木的押据,那个家伙真该死!我必须回家筹钱--但我能怎么弄?」
      「听听过来人的经验谈,莎曼,既然是男人控制这个世界的钱,理所当然的,女人需要钱的时候就向男人拿。」
      「你是说为了钱而结婚?」莎曼厌恶地道。「我不认为我有可能结婚,即使是为了钱。所有的男人都是邪恶、自私的猪,就算我嫁了个有钱人,解决了钱的问题,但其他的问题还会产生。不,我最不想要的就是婚姻了。」
      「哦,亲爱的,婚姻在伦敦也过时了,韵事才是最流行的,但那似乎也不可能。」
      「为什么?」莎曼直率地问。
    雷夫人略一迟疑。「你不符合流行,现在他们为金发女郎疯狂,黑发被视为丑陋和怪异,就像我们可怜的葡萄牙王后。亲爱的,我还是跟你坦白的好,你像个男人一样地穿靴子,你也总是直话直说,甚至口出脏话,男人不希望他们的女人是那个样子,他们需要个洋娃娃一般的女人,吃东西时像小鸟,穿衣服则像天使,举手投足有淑女的风范,她必须娇小、风趣,而且乖巧。」
      「乖巧!」莎曼怀疑地问。
    「愿意在床上做任何他们所要求的事。」丽儿补充道。
  「原来这就是韵事的含意。男人真的是邪恶无比,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总是掠夺家,而女人则一直在付出,太不公平了!你在建议我出卖肉体给某个好色的老鬼!哦,我宁可去偷钱,我的良心绝不会不安。」
「亲爱的,」丽儿耐心地道。「在伦敦,男人把他们的钱安全地放在银行或钱庄里,小偷根本偷不到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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