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媚的伪装

            洛
    莎曼无法相信地将信揉成一团，猛地跳了起来，吓得那只白色波斯猫奔向门口。「那个婊子养的，臭猪，愿雷电击中那个男人！」她由酒柜里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跟著她愤怒地道：「噢！我才刚发过誓不再喝酒和驾脏话，但那个天杀的男人却使我两者都犯了。」
    她来回地在小沙龙里踱步。「噢！我要发另一个誓，如果我儿子的家在赫氏宅邸，那么我也是，我会像黏人草一样地黏住赫洛威，并且我发誓要他再将赫家的红宝石挂回到我的脖子上。」
    如果赫洛威在场听见了她的话，他一定会非常地得意，他的目的正是要激起莎曼这种反应。
    这场大火一直到星期四才扑灭，一些零星地方仍在燃烧。海军舰队被调了过来灭火，传说荷兰的船队在海上横行无阻。
    莎曼及丽儿姑妈搭著马车进城想找霍先生，但齐普区只剩下一片灰烬。「莎曼，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存在霍先生那儿的金子一定全完了。」她们惊愕地坐在马车里。
    莎曼过了一会儿，才完全明白，她缓慢地道：「我失去了我的儿子，我的珠宝、我的房子，还有我所有的钱，我那些漂亮的衣服也都完了，只剩下身上这一件。我要怎么赶到康瓦尔？」
    丽儿摇著头，自己的损失使她无暇考虑莎曼的困境。莎曼第一个想到的是黑杰克。「噢，现在我是多么的需要他！」她闭上眼睛，回想他情懒的笑容、他的胡子，以及那道白色闪电。如果她能够找到幽灵号就好了！
    她们回到考夫伯街，莎曼打开了她的旧衣箱。箱子里的黑衣服似乎是一种象徵。曾经她也被剥夺殆尽，到她必须靠智慧来争取生存。
    她换上了黑色外套，长裤，穿好靴子，梳上长发再戴上帽子，她将手枪藏好在袋子里，而後在镜子里打量著自己。这套男装给了她久已不见的信心。莎曼的唇角咎起了一抹魔鬼似的笑容。
    莎曼学著男人的步伐，走到王宫，她偷了一匹没有人照顾的马，骑上它，直接驰往伦敦码头。但那儿并没有幽灵号的消息。她猜测洛力是在朴资茅斯，或是南安普顿。莎曼决定了，她会赶到朴资茅斯，而就算她无法在那儿找到洛力，至少那也已经是到康瓦尔的半路了。
    丽儿试图说服莎曼不要这么做，她强调路途太远了，她单身一个人，又没有钱。但最後她了解到，愈是被阻止的事情，莎曼越是执意要做。
    第一天晚上莎曼只赶到了多佛，她在一处乾草棚下过夜，吃著地带来的面包及起司。第二天醒来时，她几乎要冻僵了。她揉动手脚，在原地跳跃，让自己温暖起来，并在心里发誓今晚一定要住进真正的客栈。
    她不畏冷风，沿著海岸一直往前骑。快傍晚时，她挑选了一辆刚刚离开朴资茅斯的马车下手。她戴上面罩，拉低帽子，拦住那个震惊的车夫。马车里的乘客愤怒地大喊：「为什么你不毙了那个家伙？」他问他的车夫。
      「因为他比你有头脑，」莎曼喊道。「而且他不想将脑浆溅在马路上。」
    「你会为了这个而吃鞭子的！」那人对他的车夫喊道：「至於你，我会让你问吊，大卸
八块！」
    「闭上你的嘴巴，掏出你的钱袋。」莎曼道，用枪比著那个人的脸庞。那个人不情愿地交出钱，但令莎曼惊愕的，当地告诉车夫可以上路後，马车突然掉转马头驰回朴资茅斯。这下莎曼不敢再久留，她继续往前骑。
    她一直到了肯尼斯附近才停了下来，由於在马上坐了太久，刚下马时她几乎无法站立。她将她的马系在客栈，吃完热粥後，便走向码头，想要探听幽灵号的踪影。
    但她所得到的结果仍然是失望，她转过身正要离开，这时一艘特大号的船只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船上放下来一大群戴著手铐脚镣的女人。「这是怎么回事？」莎曼问身边的一个水手。
      「伦敦监狱的女囚，」水手告诉她。「伦敦的监狱全烧掉了……女囚被移到这里，及南安普顿的监狱安置。」
    她惊恐地看著那些女人，每当她们移动时，脚镣便铿锵作响，而突然间她有一种最奇异的感觉，似乎有人正在盯著她。她四下迅速瞥视，而後全身冻僵了。直直望入她眼中的是欧华斯中士毒蛇一般的眼神。
19          
      「抓住他！」欧华斯对码头上的人大喊。
    莎曼拔腿就跑，但她疲累的双腿无法听令，四名魁梧的水手已经挡住她的去路，她拿下帽子，摇了摇头，一头黑发垂到了她肩上，她用眼神恳求他们。「求求你们，如果你们有人认识幽灵号的黑杰克，传个信息给他，我是他女人，猫儿。」
    那些水手均被她的美丽震慑住了，他们打量了彼此，有心想放走她，但欧华斯已经赶过来了，他粗鲁的手臂抓住了她。「唷、唷，这可不是那位恶名昭彰的抢匪黑猫吗？」他嘲弄地道。
      「放开我，欧中士，不然我会亲自去向国王报告这件事。」她恫吓道。
    他野蛮地拉她站起来。「现在是欧少校了，婊子夫人。」
    他推著她走向那群被链住的女囚，将她扣在行列的末端。骄傲及恨意促使她站得挺直，由著欧华斯及山八名军官押著她们穿过码头，一直走到扑资茅斯的监狱。
    她们一共有四十名被命令站在监狱的庭园中，等待狱里面的军官办好移交的文书工作。不久後天空开始下雨，雨丝夹带著寒风，冰冷地打在这群女囚的身上，但是没有人理会。
「这里的监狱已经太挤了，」典狱长布威格喃喃抱怨道。「汉普郡的总督病了一年，整整一年无法执行死刑，这些囚犯就住在监狱里，徒耗粮食。」
    一名穿著体面的男人站在典狱长旁边，他满脸的愤怒。「布威格，我是来报告一件抢案的，你打算还要我等多久？我要你立刻派人抓住那个家伙，这个国家怎会变成这样。」
    「你必须等，牛先生，我实在没有办法做事，我的兵士、守卫都不够，怎么还能派人出去？而现在他们又硬塞了四十个过来，老天！我连四个都容纳不下了，何况四十个！」
    欧华斯快速地转著脑筋，想著该怎么利用这个情势。他的血流兴奋地加快，赫洛威的婊子终於落到他手中了，他翻动著囚犯名单，对典狱长道：「我能够帮你，但我要求一些回报，布威格。」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确定典狱长心动了才继续道：「大部分的犯人都是扒手，盗贼及娼妓，我可以带她们到南安普顿，但她们之中有六个是谋杀犯。我奉命将她们放在守卫比较坚强的这儿。只要我每次来讯问她们，你能够给我一个私人的房间，这样我就只塞给你这六个女犯人，你说怎样？」
      「成交了，带她们进来，」布威格道。「我去找登记的人。」
    牛先生不满地大吼：「这太过分了，让更多的谋杀犯空卖粮食，我问你，她们什么时候才会被处死？」
    「牛先生，自从总督生病後，我们有一半的囚犯都还没有受审，而你知道，英国法律规定必须要先经过审判才能够执刑，你总听过大宪章吧？」
    欧华斯走到庭院里，那些被雨淋透的女囚开始咒骂他：「你这个婊子养的！」、「畜生！烂疮！让我们进屋子去！」
    莎曼看著欧华斯笔直地走向她，她无法控制的颤抖。这些女人骂得都不对，欧华斯根本是邪恶的化身。欧华斯看著她，狰狞地微笑。他挑出了五个女人，解开她们的铐链，最後再解开莎曼的，莎曼看向那五名女人，其中有老有丑，还有怀孕的，显然，她们并不是因为美丽而被挑上的。
    欧华斯赶著这六名女人进入布威格的办公室。那名穿著体面的牛先生睁大了嘴巴。「就是她！她就是那个抢了我的强盗！你做点什么啊！该死的你！」
    「牛先生，既然我们已经逮捕了这名危险的囚犯，你还要我们怎样？」
      「好，我来告诉你怎样做，我要她被吊死！」
    欧华斯可不希望有人夺走了他复仇的机会，他转向牛先生道：「这些女人全是谋杀犯，你可以确信她们最终都会被吊死的。她们绝无法逃离正义的制裁，一切都会依法记载得清清楚楚，不过我们仍非常感谢你为我们指认出罪犯。」
    布威格抓了抓头。「我唯一的囚房是在地下室，碰到这种天气时，地板就会积水。」
      「对这些人类的残渣，那已经够好了。把她们关起来吧，我需要两辆马车，载其他囚犯到南安普顿，明天我就会回来，请准备好你答应给我的私人侦讯室。」
    莎曼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欧华斯，她知道他心存复仇，而且她毫无疑问的知道他会报复得非常彻底。
    女人们被带进一栋碉堡般的建筑，进入一个只能被称为地牢的地方。她们六个人被锁在一个长十尺，宽四尺的小房间。
      「至少我们有流动的水。」雪莉讥诮地道。她是那个脸庞冷硬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