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传奇

一七三探访老母
    上房，退到当间的国益，此时想起了司机小刘和赵寿辉来，拿起餐桌上的水瓶和杯子来到中房，见两人昂首挺胸正在观看房上的大牌，一边为两人倒水，一边自我介绍说：“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是我爷爷民国十八年当县上救济院院长时送的。”
    说着，将水一一递给小刘和赵寿辉。两人接过水杯，拿在手中，继续昂首看了起来。
    上房，老太太谭氏卧室里，什一、老三和三表哥三维、四表弟力强各自分坐在地下，都在听着老太太和老二张光天的谈话，时儿参上一两句，问一问张光天几句。
    什一问的最多，也最详细。因为他已经听说国家将要进行土地改革，要没收所有土地归为国有，再分配给穷人，要人人有地种，人人有饭吃。张光天劝阻兄长什一放弃下阳寨和夹沟红岩处的土地使用权，一定要交给国家才是正理。
    午饭已经做好，金兰一边捞面，一边喊叫上房的四表弟。力强和什一以及长工老三听见之后，一起起身向外走去。来到灶房，老三拿上辣子盐醋调料，什一和四表弟用盘端面，一起忙活起来。
    老三去到中房叫来国益和小刘、赵寿辉来。什一和四表弟力强放好饭碗，叫二弟光天快来吃饭。张光天要请老母亲到外面一起吃，嫂子金兰说：“老二，你快去照看大家吃吧，我和三表嫂在这和妈吃就行了。”
    张光天见嫂子金兰说的在理，也就退了出来，来到当间餐桌跟前，见大家还在等候自己，说道：“大家快吃，寿辉、小刘，你们尝尝盐醋，自己掌握。”
    赵寿辉和小刘从来没有见过今天这样好的面条，早已经吃了起来。赵寿辉边吃边高兴的说：“张县长，这面条又筋道又好吃，我从来还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面呢。”
    “寿辉，哪你和小刘就多吃一些。”张光天看着赵寿辉和小刘笑着说，“我知道在县上吃定量饭，我们年长的还免强可以，但是对你们年轻人来说就不够了。”
    吃过午饭，已经下午一点多钟时间，片刻休息之后，张光天向母亲提出要给父亲去上坟。谭氏理解儿子的心思，他毕竟是三年后才第二次回来给他的父亲上坟的。他的父亲已经离去十一个年头了，他回来一回真不容易，这一回上坟，以后说不上要等到牛年马月才能回来一回呢。
    老夫人看着儿子张光天，点了点头说：“灏儿，你和国益都去吧，叫你哥给你准备好香蜡纸表，去了多给你爹说说话，啊。”
    “妈，我知道了。”张光天对母亲点了点头说，“您老就歇着吧，我们去了。”
    张光天退出房间，来到中房，哥哥什一和国益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什一用木盘端着香蜡火柴之类，国益拿着一大卷烧纸，三人一起出了前房，下了台阶，司机小刘说如果路远的话可以开车去，张光天说：“不毕了，你们两人就到家里，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张光天和儿子国益在兄长什一的陪伴下拐过北头井台，向东边什子的城门走去。
    出了城门楼，拐向西边，顺着西城壕一直向西河渠方向去了。一路上兄弟两人才真正有时间去谈这几年离开家乡的前前后后，以及解放以来的种种事情。他从哥哥什一口中知道了妹妹希挺和侄女菊叶已经嫁人，并且她们都很好。张光天听着哥哥的叙说，点着头表示已经放心她们了。
    三个人边走边说，很快来到西河渠边上的父亲坟地，一溜儿双膝跪在地上，什一一一摆放好三根蜡烛，并且一一点燃，然后由张光天拿起香来，在蜡烛上点燃，一一插在土里，又一张一张烧起纸来。什一拿起酒杯和酒盅，给盅子里倒了三盅酒，一一倒在火上。
    张光天一边添加烧纸，眼睛一眨不眨的目视着火焰，似乎从中看见了父亲那骄健的身影和那并不显老的容颜。他想到了父亲临终时只有五十八岁，并非高龄。他在心里默默地向父亲祈祷，求他宽容自己这个不孝儿子，没有在他老人家病痛之中照顾过那怕一回。
    张光天放上最后一张烧纸，纸灰在空中飘扬，一直飘向很高很远，他们这才伏下身去，为老人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恋恋不舍地离开墓地，向回走去。
    一路上，哥哥什一劝慰着二弟张光天，不要在父亲的事情上过于自责，国孝不能两全。几千年来，中华民族的英雄儿女都是如此而已。
    一路上，作为低辈的国益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听着大伯和父亲在交谈，他知道父亲回来这一回很不容易，时间有限，最好让大人们多说一会更好。国益端着木盘跟在大伯和父亲后面，回到池塘边上，拐进城门，又向西拐进西街，来到门外的台阶下面，司机小刘已经擦去集普车引擎盖上的尘土，和赵寿辉专门等在汽车旁边，等候他们回来。
    张光天和兄长什一先后上了台阶，跨进门槛，一直穿过前房，中房和天井，来到上房母亲谭氏卧室，坐在母亲跟前的炕边上，双手拉起母亲干枯地手臂，抚摸着，抚摸着。好大一会，他才向老人说：“妈，您老要多多保重，儿子要走了。”
    “灏儿，”老夫人看着张光天，用干瘪地手摸着他的头说，“你快四十岁人了，也该想想你的婚事了，一直放下去也不行啊，没有女人不成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