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若饴

张主任，请你务必把今天会议的内容向小林同志传达清楚。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说完，郑川起身拿起公文包离开，张风雷和江煜然跟过去送行。
  
  见监控室里只剩她和甘蓝二人，一直端坐着的许明媚立刻窜到甘蓝身边，像个无意间窥知惊天八卦的女高中生般急急说道：
  
  “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三局变天了，潘老头子进去了。”
  
  甘蓝听后亦是一惊，她知道明媚口中的潘老头子正是原三局局长潘方，他“进去”的自然是那个好进不好出的地方。只是她不明白，一直以踏实谨慎闻名的潘局究竟犯了什么严重错误，竟落得阶下囚的下场。 
  
  她向许明媚表示了自己的疑惑，许明媚循序渐进的引导甘蓝：
  
  “还记得三局的晏琪么？” 
  
  甘蓝立刻点头。
  
  晏琪和甘蓝年纪相仿，但却是部里的“老人”，听说她十九岁时就进了三局，完成过许多重大任务，办事老辣狠戾，素有“毒美人”之称，深得潘方赏识。甘蓝在去年部里的庆功会上见过她一次，按照保密要求，像晏琪这种长期从事对外侦查的特工即便在部里也不能随便暴露自己的面容，是以当时甘蓝只从别人的指点中看到了带着黑色蕾丝面纱的晏琪，惊鸿一瞥间，“毒美人”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眸中透出的冰冷让她久久难忘。 
  
  可以说，美丽而狠毒决绝的晏琪正是一名职业特*工的最佳写照。可潘方下台和她有什么关系？
  
  许明媚的声音一下子压低了许多：
  
  “郑局只说晏琪在执行任务时背叛了组织，潘老头子因是任务的负责人，跟着受了牵连。上面对这事儿压得紧，具体细节都不肯透露，不过据我打听到的消息，听说晏琪在执行任务时竟对潜伏目标动了真感情，任务没完成就跟着人家跑了！”
  
  甘蓝一面惊叹于许师姐侦查信息的能力一面暗自心惊，她终于明白为何刚才郑局和张主任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复杂，因为现在的她在和晏琪执行着相似的任务，若是一步踏错，不仅是她，就连周围的人也将因她而万劫不复。 
  
  “啧啧，没想到有名的‘毒美人’也能栽在‘情’字上面……”
  
  许明媚自顾自的感叹着，这时，去送郑局的张主任和江煜然回来了。江煜然因为心中头号女神的变节，一颗玻璃少年心碎得七零八落，此刻回到监控屏前，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惹得明媚一阵白眼扫射。 
  
  张主任拉开甘蓝身旁的椅子坐下，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加低沉：
  
  “三局的事儿明媚都给你说了吧？郑局今天过来一是为了传达上面对这事儿的处理结果，更重要的是为了这个。”
  
  说着，他拿出一份资料，放在甘蓝面前。
  
  这是一则新闻的扫描件，新闻主角是最近让部里很头大的N国。N国在今早的新闻发布会中对外宣称，他们在K-5的研发上取得了新进展，K-5不久将出现在N国的海上军*演中，届时，N国将向世界展示K-5的威力，让全世界人民明白，不仅只有少数大国可以掌握高端国*防技术，N国同样有能力应对敌国挑衅，捍卫主权完整。
  
  N国口中的敌国是素来与其不合的S国， N国此则消息一出必然招致S国的抵制，如今亚洲局势动荡，如果两国在边境地区擦枪走火，那么整个亚洲将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战火之中。
  
  甘蓝握着资料，陷入沉思。
  
  “N国提到的‘新进展’是半月前刚由华腾和其他几家科研部门共同开发并汇报给军*部里的，现在，能使K-5应用于实战的技术只差最后一步，而技术的研发方目前只有华腾一家。我们在N国的线人传来的最新消息称，N国近期会派人来与陈柏接触，这是阻止N国将K-5投入实战的最后机会，届时一定要人赃俱获。上面已经下了死命令，这次行动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张风雷说话时一直紧锁双眉，这是极少见的，只有在他万分紧张时才会保持这样的状态，而他目前所承受的压力，恐怕远远超过他所表现出来的部分。
  
  “所以甘蓝，要抓紧了，我们不能有丝毫放松。”
  
  甘蓝紧抿双唇，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突然觉得，原来与自己真正的身份相比，芙蓉街25号里那个没心没肺的“总裁秘书”实在是过得太惬意了。 
  
  这一天，“猎狐行动”特别小组的队员们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他们肩上的重担。大家围坐在地下监控室里，听甘蓝汇报了过去一周的情况，又制定了下一步行动的计划，当大家精疲力尽的走出地下室时，客厅里的时钟已指向深夜十二点。
  
  累极了的甘蓝回到房间倒头便睡，而在这一晚的梦里，她走进了一座景色秀丽的南方小村，山水相依之间，葱郁的树木后隐隐现出挂着白色牌匾的庭院。像是有什么人在召唤，甘蓝一步步走向不远处的庭院，可就在她即将看清牌匾上的黑字的时候，庭院、村落连同秀丽的山水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无边无际的黑暗覆盖了梦中所有的色彩，像是不期而至的永夜。黑暗中，只有一个飘渺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反复吟唱着一首短诗：
  
  春欲尽，日迟迟。黄昏后，可相知？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山中遇险
  原则上周末两天是队员们休息的日子，除了甘蓝，其他人都可以回家。但特别行动小组里除了张风雷之外，其他几人无不处于“北漂”状态，许明媚和江煜然若是离了现在的临时站点那只能露宿街头，因此甘蓝倒不必担心周末会寂寞，有她一对欢喜冤家般的师哥师姐相陪，吵吵闹闹间，两天的时光眨眼便过去了。
  
  华灯初上时分，甘蓝挎着她那只能海纳百川的挎包又站在了芙蓉巷25号门前。
  
  为了不耽误周一早晨送多多上学，周末晚上是甘蓝和陈柏约定她返回陈家开始新一周悲催工作的时间。甘蓝如往常一般，掏出陈柏给她的钥匙打开房门，一杯新鲜的柠檬水立刻被人贴心地举到了她面前。
  
  “阿……姨，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先喝杯水吧……” 
  
  如此温馨的话能说出背课文的感觉并伴有脸色潮红症状，可见小正太今天一定是下了莫大的决心。
  
  愕然间，甘蓝肩上的挎包被陈柏摘下，后者演技明显比小正太老辣很多，一个淡淡的微笑就让某人顿时忘了他曾经的冰块脸。
  
  “早知道包这么沉，我该去接你的，让你受累了。”
  
  总裁大人一张口，说出的话比脸上的笑还感人，可听起来为什么有种淡淡的违和感？
  
  某人直觉感到有什么不对。
  
  “你们……没事吧？”
  
  “一切正常。”
  
  父子俩同时向甘蓝绽放出最美的笑脸。
  
  林同学登时打了个寒颤。 
  
  不对不对，这完全不是傲娇父子的风格啊！一回来就遇到俩人同时示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有陷阱！甘蓝同学狠狠地咽了口吐沫，假装没看见二人“友好”的注视，抖着满身倒立的寒毛逃到了自己房间。
  
  过了一刻钟，见父子俩没有跟过来，林同学稍稍放了心。屋里关了窗，可两天下来桌椅上还是落了层灰尘，这大概便是京城的好处：足不出户也能感受得到黄土高原的气息。甘蓝拿出小毛巾将屋里一点点擦拭干净，正要出去洗毛巾，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低声对话的声音。
  
  “你说。”
  
  “不，你是她老板，你去说。”
  
  “你年纪小，过去卖个萌说不准她就同意了。”
  
  “卖萌可耻，我不干！”
  
  正说着，房门忽然打开，甘蓝双手交叉搭在胸前，神色晦暗不定地望着争得面红耳赤的父子俩。
  
  “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刚刚还争得不可开交的二人顿时又成了哑巴，甘蓝的眼神在父子俩身上来回游走了一圈，微微仰头赌气道：
  
  “再不说我可就睡觉去咯~”
  
  多多适时从后面推了陈柏一把，总裁大人往前趔了一小步及时站直了身子，回头斜睨了眼小叛徒，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个，明天多多学校校庆，多多班组织学生和家长一起去爬山。嗯……老师说要爸爸妈妈同去，我听多多说上周你去过他们学校，所以，那个，明天你要不要一起去？”
  
  陈柏说话时眼神一直在走廊的的台灯和天花板间游移，只在说到最后的问句时才小心的瞄了眼甘蓝的表情，见甘蓝沉默，他连忙补充道：
  
  “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明天我给你算加班，发三倍薪金。”
  
  某人依旧不说话。
  
  多多着急地在后面使劲咳了两声，示意陈柏再加把劲，总裁大人一咬牙，从牙缝里挤出最后的杀手锏：
  
  “我和多多，诚恳地，邀请你，和我们一起去。”
  
  噗嗤一声，本想多装一会儿矜持的林同学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