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两晋南北朝

第86章


足下可在主上面前说起,让主上心中有底。我再在外廷上表提出。”和士开果然听得进,也答应了。事有凑巧,天上出了彗星,太史奏说是“除旧布新之征”;祖珽乘此机会上书,说“陛下虽然做了天子,也不好算最贵,传位给东宫,做了太上皇帝,不仅尊贵至极,而且还可上应天道。”武成帝同意了,这年四月即传位给太子高纬,河清四年也改为天统元年。武成帝称太上皇帝,军国大事,仍要由他作主。
  祖珽得势了,官拜秘书监,加仪同三司。但他想做宰相,对此并不满足,便走了一着险棋。天统三年(567年),他上疏奏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罪状。太上皇帝大怒,把祖珽抓来,严词诘问。他与上皇反复辩论,不肯屈服,声称和、元、赵专弄威权,控制朝廷,卖官胃爵,政以贿成。他又说“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上皇听了更火。这次,祖珽吃的苦大了,刀环筑口,鞭子抽打,泥土塞嘴,终被贬滴外地,关在地牢内,仍邢具加身,家属不得探望。由于夜里用芜菁子为烛照明,他两眼也被烟熏得完全丧失了视力。
  天统四年十一月,太上皇帝(武成帝)死,年仅三十二岁。前面说过,和士开是他手下的第一个红人,经常随侍左右,因此出入内宫,和胡皇后发生了关系。武成帝死后,他无所顾忌,后主因他受父亲顾托,对他十分信赖,他的威权比以前更盛了。这种情形引起了其他权贵的不满。天统五年(569年),赵郡王高叡(高欢侄、后主之叔)、冯诩王高润(高欢第十四子)、安德王高延宗(高澄子,兰陵王之弟)、司空娄定远(高欢娄后的内侄)、尚书左仆射元文遥等,都要求把和士开调到外地去任职。高叡更于胡太后在前殿宴请朝臣时,当面痛陈和士开的罪恶。太后反驳道:“先帝在时,王等为什么不讲?今天莫非要欺我孤儿寡妇?”高叡等没有被她吓住,仍力陈奋争。太后只好说:“过一天再说,今天且散!”高叡等都很不满,有的把帽子掷在地上,有的拂衣而起。第二天,大家又催元文遥进奏,出出进进了三次,仍旧没有结果。左丞相段韶见闹得很僵,只得使胡长粲出去传太后的话,说先帝还没有落葬,事情未免太匆促,请大家再慎重考虑。大家听了,只得散了。胡长粲是太后之兄,时任度支尚书,是代表太后说话的适当人选。
  胡太后得到了喘息机会,就和后主找和士开商量对策。和士开何等狡猾,他提出“日头应允,拖着不办”的办法。他说:“可以对高叡说,‘文遥和臣都受先帝任用,岂可一去一留。可都用为州官,暂时依旧领职,等过了山陵(皇帝落葬),然后离京上任。’他们以为臣真会出京,一定高兴。”太后和后主就如法炮制,下表和士开任兖州刺史,元文遥任西充州刺史。武成帝落葬后,高叡等催和士开上路。太后要留他过百日,高叡不答应。几天中间,太后讲了几次。有个知道太后意向的宦官对高叡说:“太后的意思既然如此,殿下何必苦苦不依!”高叡说:“我受委托不轻,现在嗣君年幼,怎么可使邪臣在旁,我不以死力争,有何面目做人!”他再进宫见太后,太后即命左右赐酒,他正色道;“现在议的是国家大事,不是为了饮酒!”说完,立即退出。
  和士开见对高叡无计可施,便采取分化手段,带上两名美女,一卷珠帘,去见娄定远,说:“各位贵人要杀士开,蒙大王(娄定远封临淮郡王)之力,得以保全性命,出任方伯。今当奉别,特来相谢!”娄定远见了美女、珠帘,心中大喜,便说:“想不想调回京里?”和士开故意装得不急,答道:“在里面日子长久了,很不安宁,现在能够出去,实为大幸,只求大王鼎力保护,能够一直做大州刺史,便心满意足了。”娄定远信以为真,送到门口,和士开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说:“现在就要出远门,希望见到二宫辞行。”娄定远一口答应,于是和士开又得到进宫觐见太后和皇上的机会。
  和士开装出一副忠良的样子,对太后和皇上说:“先帝驾崩,臣不能随从而死,很是惭傀。看朝廷贵人的模样,只怕要以陛下为乾明(乾明,废帝的年号)。臣走以后,必有大变,臣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说着就痛哭流涕。太后也哭。后主也真的怕自己被废,哭将起来。于是母子两人都急于问和士开“计将安出?”和士开冷冷地说道:“臣已在此,还怕什么,只需要几行诏书而已。”太后才恍然大悟,让后主下诏,调娄定远出任青州刺史;谴责赵郡王叡不臣之罪。
  次日,高叡还要进谏,妻子、儿子都劝他不要再去。他不肯罢休,到了殿门,又有人劝他:“殿下不要进去了,怕会出事。”他毅然道:“我上不负天,死亦何恨!”他见了太后,又是一场无结果,下了殿,便有兵把他抓起来,送到华林园的佛院里。力士刘桃枝是个专做这种差使的人,恭候已久,立即把他杀了。高叡是宗室里有威望的人士。他小名须拔,幼时深受高欢钟爱,长大出仕后,做地方官能劝课农桑,优礼当地贤良人士,带兵能与士卒同劳苦。他死时年三十六岁,朝野都认为是一大冤案。
  高叡既死,其余几个都不敢坚持了。和士开重新出任侍中、尚书左仆射。那个娄定远不得不把和士开送的重礼璧还,而且还另外加上许多珍宝。
  和士开是上代留下来的人,后主另有自已的亲信,其中陆令萱,穆提婆母子和韩凤、高阿那肱是几个最要紧的人。陆令萱因丈夫骆超谋反被处死,发配掖庭(宫中妃嫔居住的地方)做女奴,其子提婆也跟了进宫。后主在襁褓中时,经常由她带养,稍大些,便常同提婆一起玩耍,所以同他们母子两个,关系很是密切。斛律后有个婢女穆舍利,很受后主宠爱。她同陆令萱互相利用,她认陆令萱做养母,陆令萱让儿子跟她姓穆。陆令萱在宫中的地位,从一名女奴变成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胡太后封她做郡君,后主任命她做女侍中,和士开、高阿那肱都叫她干娘。
  韩凤字长鸾,原来是侍卫东官的都督之一(共有二十名)。高阿那肱原来也是侍卫东宫的武官。后主即了位,把韩长鸾升到侍中、领军,总知内省机密,把高阿那肱封做淮阴王。
  天统五年(569年),后主又把祖珽召回京师,让这个盲人重任秘书监、开府仪同三司。后主对他是有好感的,不是他,自己怎么能够及早受禅。上皇去世不久,后主就解除他的囚徒身份,任为海州刺史。他眼睛虽瞎,脑子却十分灵活,就写信给陆令萱的兄弟仪同三司陆悉达,说:“赵彦深人极阴险,要行伊尹、霍光之事(指废立),仪同姊弟岂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和士开在朝中树敌很多,也想抛弃旧嫌,把祖珽拉过来做一个帮手,而且估计他丧失视力以后,野心不会很大,就与陆令萱一同劝后主召回祖珽。祖珽因此得以复出。
  武平元年(570年),后主任和士开为尚书令,封淮阳王。和士开的威权达到了顶点,朝中的敌对势力也对他痛恨到了极点,后主的同母兄弟琅邪王高俨是其中的头号人物。高俨为人有决断,办事能力比后主强得多,上皇在世时有过废立的想法。祖珽《与陆悉达书》所谓“伊霍之事”,虽属造谣,而意有所指,否则凭空瞎说,怎能使人相信。高俨做过京畿大都督、御史中丞,都是有实权的官。和士开、穆提婆都怕他,说:“琅邪王的目光好厉害,射在身上,叫人出一身冷汗!”
  武平二年(571年),和士开等设法规定琅邪王每五天进宫一次。不得随时进见太后。高俨和亲信定计,令人上表弹劾和士开,要求把他逮捕审讯,由侍中冯子琼(胡太后的妹夫)把表夹杂在其他文书中送到后主面前。后主当作是无关紧要的文书,看都不看就批准了。接着,高俨骗领军库狄伏连,说:“奉敕,令领军逮捕和士开。”伏连向冯子琼请示,并请求复奏。冯子琼说:“琅邪王受敕,何必再奏。”伏连便照命令办事。在宫门口埋伏了兵士。七月二十五日,和士开上朝,到宫门口被伏连抓住,押到御史台,便被高俨杀了。
  高俨本意只要杀和士开一人,他的左右却认为不可半途而废,他才集结京畿兵士三千多人,屯在千秋门外,然而又不立即冲进宫去,只想骗陆令萱出来,把她杀掉。相持了半晌,斛律光来了。他拉高俨进去见后主,一场政变就此失败。高俨虽有太后保护,也拖延了些日子,但终于被后主以出猎为名,骗去让刘桃枝“拉杀”。从此后主母子失和,太后被幽禁起来,不得与亲戚相见了。
  和士开既死,时任尚书右仆射的祖珽成为权力最大的贵人,同时也是一个矛盾的人物。他依靠和士开、陆令萱向上爬,不惜陷害一向小心谨慎的赵彦深,把他排挤出去做地方官。他身居高位,不能与斛律光和衷共济。斛律光和将军们议论,说:“边境消息,处分兵马,赵令(赵彦深任尚书令)总是和我们商议。盲人执掌机密以来,从来不告诉我们,这样只怕要误了国家大事。”斛律光的埋怨是有道理的。祖珽发觉斛律光对他有看法,便买通他的家奴,问有没有听到议论自己的话。家奴告诉他:“相公夜里常常叹道:‘盲人来了,国家将亡。”’穆提婆想娶斛律光庶出的女儿,被他拒绝。后主要把晋阳的田赐给穆家,斛律光又说:“这片田地,神武皇帝(高欢)以来,每年能出几千匹马的饲料,给了提婆,于军务有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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