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 流年

第40章


  “嗨!咱俩谁跟谁呀!再说,你跟别人不一样!”龙与成看着吴菲笑。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为了扎堆儿吃然后一起睡!”
  “这就是你不一样的地方!”龙与成注视着吴菲的眼睛说:“你会承认,你什么时候都不伪装,有什么说什么。”
  吴菲也回看他,两个人又奇怪地一起大笑了两声。笑完, 吴菲忽然凑近了搂住与成的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带我走吧,咱喝酒去,然后,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想干吗咱就干吗。”
  “你想还是我想?”龙与成也小声的回问。
  “都这日子口了,还分什么你我?还不都一样?”吴菲笑,然后她放开他,他们又很深地对视了十三秒,在那十三秒里,他们仿佛彼此看穿,只这么一眼,只在那一刻,让他们意外地拥有足够的了解,了解到足够他们在一处厮继续混个一年半载,不用再有任何多余的迂回或解说。
  等“观邸99”卖完之后,吴菲休年假,就和龙与成去了东南亚的一个岛上休假。
  那天下午,之后,龙与成起身,先只穿上牛仔裤,走过去拉开对着海景的阳台门,饭店外的沙滩和海浪声赫然冲进来。
  吴菲蜷在床单里,伸出手按了一下遥控,空气里顿时飘出与成带来唱片,是张国荣不朽的沙哑嗓音唱出来的“怪你过分美丽”。吴菲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叹了口气说“这首歌真是性感啊!”
  “性感?比我呢?”与成走过来在吴菲脸上轻轻掐了一下,边走到梳妆台的镜子边上,边感叹:“你这样好多了!”
  “什么?”
  “你现在的样子……很女人。”
《流言 流年》三十四(3)
  “怎么讲?”
  “没什么……”
  “讨厌,就烦人说话说一半儿!”吴菲笑着说,然后伸手点了一支烟,斜靠在床边看与成梳头。
  “我就喜欢看男孩子梳个小马尾!”吴菲由衷地叹道,“我弟就是头发太少,我要是将来有个儿子,也给他搞成这样。”
  “你觉得你儿子会像我吗?”龙与成梳完辫子,回过头问吴菲,一边使劲举着手臂看自己的二头肌。
  “我儿子要是像你这样,早被我打扁了!哈哈哈。”吴菲笑着弹了弹烟蒂。
  “那你会打我吗?”与成走过来,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吴菲的发际。
  “滚!”吴菲娇嗔地把与成的手挡开“我最受不了别人摸我头发,我前夫当时就是靠这一招骗了我,我觉得这他妈比摸哪儿都性感!”
  “那,你会不会很容易爱上发型师啊!”
  “这倒没有,我觉得发型师跟大夫似的,自带绝缘体。而且我一般都找‘同志’给我弄头发。”吴菲边说边侧着身伸手从沙发上的一堆衣服底下抽出一个纸袋,对与成说:“哎,你试试这件。”
  与成接过那件纸袋,从里面掏出一件黑色的衬衫,他举着衬衫看了看,问:“啊?你什么时候买的?”
  “吃午饭之前啊,你非要健身,我闲着无聊,就去购物喽!”
  “我服了!这么点儿功夫你都能购物啊?你不是说去SPA吗?”
  “我才不要自己SPA呢,要去就一起去!”
  “好啊,那一会就去。”与成挨着吴菲坐下,想了想又说,“不过,以后别买衣服给我了,让我觉得挺不舒服的。”
  “那你早不说!”吴菲笑道。
  “以前跟你不熟啊。”与成也笑。
  “都上床一百次了,还说不熟?”
  “熟不熟跟上多少回床没关系吧——有一百?太夸张了吧。”
  “你们男的不都好(四声)个夸张吗?”
  “我无所谓,呵呵,对自己这点信心还是有的!”与成道“反正以后别买了。”
  “你就当我有心理问题吧,呵呵——我可能真的有心理问题,我只要一上街就想给‘我的’男人买东西。以前给我弟买,给老公买。现在,老公让我给甩了,我弟穿别的女的买的衣服了,我就只能给你买喽!”
  “那,像我这样,要是在老上海,是不是就叫‘拆白党’啊?”
  “哈哈,你呀,你是该拆没拆成的那种!”吴菲被龙与成的话逗笑了,“别废话了,快穿给我看看。”
  “不穿了,省得一会儿又脱,你给我买的衣服都挺合适的,不试都知道。你老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我要是习惯了,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龙与成说完站起来把衬衫挂进衣柜。
  “那就将计就计呗”吴菲仍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微笑。
  “怎么个就计法?这样?”与成走过来把吴菲抱起来,两个人循序渐进,来了一个长久的湿吻。
  “我不行了。”吴菲吻完把头埋在与成胸前笑说:“我上年纪的人,每次之间得间隔俩小时养精蓄锐。”
  “你好色啊你!想什么呢?我就打算抱抱你而已,没打算干别的!”与成说着把吴菲的头发别到耳后,然后用床单把她裹了裹,从床上抱起来,放在阳台上的躺椅里。他自己走回房间,从冰箱里拿了两个椰青回来,其中一个帮吴菲插好吸管递给她,自己坐在旁边的另一张躺椅上。
  两个人都面对着远处的海岸线发呆。
  龙与成喝了两口忽然问:“你相信有上帝吗?”
  “好好的怎么想起上帝来了?”吴菲反问。
  “你说,我这么帅,你这么美,这儿的海这么蓝,椰青这么甜,跟假的一样!”
  “哎呦,您这是,又作诗呢?”
  “没,我认真的,你说,如果没上帝,这都怎么来的啊?”
  “呵呵,是啊!”吴菲很受用,一边吸椰青一边闲闲地说:“不过,如果真有上帝,上帝肯定也挺郁闷的。”
  “怎么说?”
  “你想啊,上帝给人制造了这么美的条件,结果人跟这儿,都不干好事!”
  “怎么没干好事?”
  “比如你我,咱俩在一起的这点儿事儿,这要在《圣经》里,那它就是个‘罪’。”
  “上帝不会这么计较吧,如果这都叫‘罪’,那怎么才不叫‘罪’呢?”
  “可能,如果有了‘爱’,了,它就不应该是‘罪’了。”
  龙与成不语,看吴菲眯着眼睛,就起身从茶几上拿起个墨镜递给她。
  吴菲戴上墨镜继续笑道:“不过说真的,如果可能,我还是愿意‘爱’的。只有爱才有那种让人想要认清自己的折磨。很久没有那么被折磨了,感觉还挺‘饥渴’的!”
《流言 流年》三十四(4)
  “‘饥渴’?我除了对性和酒,对其他的怎么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龙与成笑道。
  吴菲没理会与成的笑话,继续自己的话题道:“古人说,‘哀莫大于心死’,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愿意相信爱,大概,至少说明我的心还没有全死吧。”
  “到底是女人啊!呵呵。”龙与成回头看吴菲,笑笑。
  “讨厌,期待爱很可笑吗?干吗笑?”
  “不知道,就是想笑。”
  “那说说你吧,你呢?你就完全不想爱?”
  “不知道,也懒得想,我倒没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再说,今年是我本命年,过了再说吧,人家说了,本命年的时候不宜改变自己。”
  “靠,你还敢在我面前提什么本命年!我再过个本命年就奔四喽!太可怕了!不过从今天起我要忘记年龄,省得你小子提前嫌弃我,呵呵。”
  “哎,”与成又转脸看着吴菲,认真地说:“不过,有一点我确信,你甭管到什么时候,都还是会让自己保持美丽的。”
  “谢谢,借您吉言!”吴菲笑,又说:“那除了爱呢?还有什么是你打算过了本命年才考虑的?”
  “你指什么?”
  “比如,嗯……理想啊什么的,对呀!你说,像你们这些年轻人,怎么也没个理想啊?”
  “有啊,怎么没有。”
  “那你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嘛……”龙与成站起来把喝完的两个椰青丢进垃圾袋,转身对着那海天一色大声道:“我宣布,我龙与成的理想就是,等吴菲老了,我每星期都去敬老院看她一回,她吃饭我给她夹菜,她喝酒我给她拎着瓶子!”
  说完转回身坐下,扭头问吴菲:“您看这理想靠谱吗?”。
  “放屁!”吴菲听了大笑。
  不远处海浪的声音一卷一卷拨过来,屋里的CD兀自响着,隐约,在唱“如果我还有哀伤,让风吹散它,如果我还有快乐,也许吧……”。
  吴菲惬意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与成倦成一团,不知不觉在海浪声中昏睡过去,似梦非梦之间,吴菲恍惚听见与成的声音在背后叫她的名字,那声音似乎有些异样,但吴菲还没顾上听个真切,那声音就忽然遥远了。
  吴菲梦见自己随着海水飞起来之前,似乎有一滴眼泪从她的墨镜后面的眼眶中摇摇欲坠,但,还没来得及滚落,也很快就被海水冲散,跟着其它无数来路不明的眼泪汇集在一起,被带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吴菲看着水中的自己,微笑起来,虽然有些些纳闷,但很塌实,她听到有一个声音在云端隆隆的响着:
  “天使又指示我在城内街道当中一道生命水的河,明亮如水晶……在河这边与那边有生命树,结十二样果子,树上的叶子乃为医治万民。以后,再没有诅咒。”
后记
  我有个朋友赶在传说中的“寡妇年”之前把自己匆匆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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