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蝉稳稳地坐在龙椅之上,头顶上的华盖遮去了冬日正午直射的阳光,嘴角边似有非有般懒洋洋的笑意,看起来很是受用,一双圆圆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青砖台与檩条架。
对面的青砖台上,那口煮着沸水的大锅里,翻腾着人肉的特有的香味。煮着人肉的汤汁,也滚动着向四周围溅了出去,滴落在刚搭建不久的青砖台上,发出“嘶嘶”的响声,在炎热的青砖台上,被瞬间蒸发干了。青砖台下的两个御林军,还在忙不迟迭地顾着烧锅的大火,有足够的檩条供应着,至少能坚持到祭天仪式最后的圆满结束。
而旁边外侧的檩条架上,左右两个粗犷的大汉,依旧在用薄薄的刀把那个绑着的人千刀万剐。而那个人,却仍然是只能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新鲜的血液,顺着粗犷大汉的刀流了下来,新鲜的肉片,顺着粗犷大汉的力道进入了前面的大锅里。
就这样,一切都在无比顺利地进行着。
而站在青蝉右边的点墨上仙,一副郑重的皮囊表情之下,却是一颗志得意满的心。这么个做法,还真是爽快至极,最好一直都不要停下来,一直爽快地进行下去。点墨这么想着,仍旧是忧国忧民般,看着对面的祭天仪式。毕竟在五行城的所有百姓们面前,该做足的样子,还是要做足的,否则以后再想这么爽快地做事,只怕就不顺利了。
而站在青砖台下的满公公,与御林军和百姓们站在一起,他离得最近,所以也最能感受百姓们的疾苦的不容易。但是又能如何,满公公只是一个小太监,即便是跟着何以梵一起长大,但现在的大丽国,毕竟已经不是何以梵的天下了。所以,满公公也只能拿着手中的掸子,故作无事地看着,但是他的内心里,却不是这么无事的。
在青蝉刚进宫之后不久,满公公见过青蝉,而那时的她,完全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短短的时间里,却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极度残忍的暴君。满公公这么想着,抬头向旁边的青砖台上看去,青蝉那一张清纯美好的脸上,依稀还是旧日的模样,只是她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深意,却让满公公捉摸不透。
还是那句老话,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满公公索性闭上了一切知觉与感情,麻木地看着这所谓的祭天仪式。
看着这荒唐的祭天仪式的人,除了青蝉、点墨、满公公,以及御林军、全五行城的百姓们,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站在黄金笼子里的白芷。黄金笼子就在青蝉的左边,比对面青砖台还要高上一些,当真是一个非常清晰的最佳观看视角。
在青蝉面前,白芷一直都可以忍着,做出一副神佛般云淡风轻的表情,而现在呢,在看着青蝉做出这般事情的时候,他又如何能够忍得住?忍不住,又有什么办法来阻止?
站在下面围观的百姓们,已经不再想向上天表达他们的诚意了,如果上天真的这般残忍,它又有什么资格来接纳他们的诚意!很多百姓们捂着小孩子眼睛的同时,自己也忍不住低下了头。即便做不到拯救,眼不见为净的说法,还是值得一试的。
就在这种极其不真实的场景,像幻象一般一幕幕上演之时,却见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百姓,突然“啊啊啊”地大声叫着,往围观的人群之外跑去。青蝉坐在高高的青砖台上,自然是看的非常清楚,所以看到有人逃跑时,眉头不经意间皱了起来。
旁边的点墨,自然也能看的非常清楚,而且他还能非常清楚地看见青蝉的眉头皱了一下。所以点墨就轻轻地对着下面站着的一个御林军招了招手,那个御林军便走上了青砖台。点墨小声地对他吩咐了一句话之后,那个御林军又极其快速地下去了。
青砖台下站着的百姓们,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几个年轻人大叫着逃跑了,却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点墨对那个御林军小声吩咐事情了。毕竟这些百姓们的眼光,一直都是在两个青砖台上来回移动,或者说是,一直都是二者兼而顾之。
那个御林军得到点墨交代的任务之后,叫上了几个御林军一起快速地追了出去,把那几试图逃跑的年轻人带了回来。而其余的围在人群内侧的御林军,也迅速而又整齐地走了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围在了人群的外侧。刚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百姓们,这时却是非常清楚不过了,有那些带剑的御林军围在外面,他们不是想走就能走的。
刚才那几个试图逃跑的年轻人,被押回了人群中之后,只得乖乖地站着,看到御林军们此刻的行动,内心里既觉得有些对不起其他百姓们,又预料到了将有更重大的事情发生。
这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却并不是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比如那两个粗犷的大汉,几乎根本就没有往台下的百姓们看上一眼。因为两个粗犷大汉的四只眼睛,一直集中在被割肉的那个人身上,他们所关心的,无非就是什么时候剐干剐净,然后便可以停止了。
鲜血。肉片。沸水。汤汁。恐怖。惊惧。啼哭。咋舌。
当所有悲痛的表情都在这个场景之下一一展现开来之时,那个人身上的肉,终于被割干净了,露出森森的白骨,还连同模糊的血肉。百姓们虽然不忍心,他们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即便只是一眼,也够他们终身不忘了。两根鲜血淋漓的腿骨,支撑着上半身的肋骨,顶着一个头发披散不见面部的脑袋,在高高的檩条架上,似乎有些不稳的感觉。
两个粗犷的大汉割完了肉,便收起了手中薄薄的刀,然后看向了对面青砖台上站着的点墨上仙,忠诚地等着他的指示与吩咐。
点墨飘飘若仙的一身白色道袍,在正午阳光的直射之下,更折射出了上仙一般的光芒,然后看着对面的两个粗犷的大汉,满含诚心稳重地说道:“祭天仪式,赏赐鲜汤!”
两个粗犷的大汉听到点墨的吩咐之后,立刻对着下面烧火的两个御林军挥了挥手。两个御林军会意,当下把没烧完的檩条抽了出来,与此同时,又有很多御林军,排着队伍提来了水。水浇在还未燃尽的檩条之上,发出很大的“嘶啦”之音时,也冒出了浓浓的烟雾。
站在附近内侧的百姓们,又忍不住往后挤着退了开去。只是最外侧有御林军拦着,无法往外扩散,所以在中间人群挤在一处之时,闹出了更大的声响,踩脚、撞到,更是常事。
檩条上燃着的大火终于灭了之后,成排的空桶放在旁边。在冬日里不高的气温之下,青砖台上大锅里沸腾的肉汤,也慢慢地冷却了下来。刚才那两个粗犷的大汉,又沿着青砖台旁边的木梯,爬到了台上,用一人多高的舀子把大锅里的肉汤盛了出来。
青砖台下,两个御林军抬起一个刚才装水的桶,接住两个粗犷大汉盛出来的肉汤。左右两边同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大一会儿的时间,大锅里的肉汤便全部盛了出来。御林军们把这些盛出来的肉汤一圈散开,摆在最内侧的百姓们面前。
闻着肉汤的香味,百姓们却感觉一阵阵呕吐的感觉,因为肉汤摆在他们面前之后,他们似乎猜到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更何况,刚才点墨上仙曾朗声说过,“赏赐鲜汤”。
这个时候,百姓们更清楚御林军们围在外侧的原因了,不然的话,会有更多的人想要逃走。这般的祭天仪式,不参加也罢!当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们想要逃走之时,他们都往后看了去,因为他们心里还在想,那一排的御林军,应该拦不住这么多的百姓们!
只是,当百姓们真的抱着希望往后面望去时,最外侧站着的御林军,早就不是一排了,而是四排、五排!那些御林军们,各个都是拿着剑的,连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凶神恶煞了起来!至少,在内心惶恐而又不知所措的百姓们心里,他们就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一般狰狞而又可怕!
最外侧的百姓们,不敢逃走,甚至不敢靠近外面的御林军。而最内侧的百姓们,已经在被逼着喝上天赏赐的仙汤了。
每两个御林军一起,拿起平时盛饭用的舀子,给最近的一个百姓舀了刚煮好的肉汤。百姓若是不顺从地乖乖喝下去,没问题,御林军们有的是办法。比如,其中一个捏着百姓的下巴,另外一个往他嘴巴里面硬灌,直到他呛着、咳着,咽下去为止。
一个百姓咽下去之后,御林军们才会走向下一个百姓,再次重复着做这相同的事情。
青砖台上,皇上青蝉与上仙点墨悠悠然麻木地看着,对面的檩条架上,那个为大家贡献诚意与鲜汤的骨头架子,也同样在悠悠然麻木地看着。因为早在刚才被刀割肉之时,他就已经痛的死了过去,只不过在他死了之后,其中一个粗犷的大汉,还不忘把他的眼睛给拨弄开。
所以此时,即便那个人只是一个死去的骨头架子,他的眼睛依然透过散乱的头发,看着下面被迫吃肉喝汤的百姓们。这是一种奉献的伟大,却不是一种伟大的奉献。
即便那是一口大锅,即便煮了很多肉汤,但还是不够分给全五行城的百姓们。而点墨上仙趁着这个原因,做的最仁慈的一件事情,便是没有强逼老人和小孩子。小孩子看着父母被迫喝下去时痛苦的表情,跟着哇哇大哭起来,而那些年迈的老人,早已是老泪众横。
如果真的需要这般祭天,只怕是天亡大丽国啊!皇上不是皇上!上仙不是上仙!他们!他们都是吃人不眨眼的妖魔鬼怪!他们披着人皮,做着兽事,他们该死!
老人们在心中痛哭着呐喊诅咒,却没能说出来,当明知自己反抗不过一种强权之时,暂时的忍耐,未必不是一条最好的出路。忍耐着活下去,明天才能有希望。
日头在烈烈地照耀着明媚的大丽国,日头底下五行城的百姓们,却受到了最大的煎熬!那些被迫灌汤的百姓们,转身就吐了出来,而他们反抗的大叫之声,更是沸反盈天!
点墨为自己的祭天方式感到很满足,这真是一场很精彩的游戏,只是在游戏这么精彩之时,他却不能鼓掌叫好,反而得忍着笑意装出郑重的表情。这,真是点墨唯一的不满足之处了。
而当众多百姓们的哭闹与反抗之声传到青蝉的耳朵里,当众多的民愤与对立传到青蝉的眼睛里之时,她的内心,却感到了无比的慌乱。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难道要真的毁了这个大丽国不成?不,这根本就不是她内心真正的意愿,她从来都不想伤害任何人!
为什么现在,自己在做着自己最讨厌的事情?又为什么,自己的内心充满了悲伤?
哭,她终于哭了。
她毕竟只是青蝉,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最见不得老人与小孩子的哭声,更见不得别□□离子散。她的人生,充满了痛苦,生下来就被美人母亲抛弃,更没有见过自己的皇上父亲。然后跟着捡了她的爷爷青远流浪七年,受尽了人间的各种苦楚,即便是对她很好的小师父柳行之和九姐姐凤九桑,也只是想着要利用她而已。
没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地对她好!只有想要杀了她、想要利用他、想要看她笑话的人!
青蝉心里想着,眼睛里的悲伤,不知不觉间转化成了深深的怒意。既然天下人负我,为何我不能负天下人!
负心汉,你们都是负心汉!
你们这些老百姓们,故作一副忠君爱国、老实无知的样子,哪个又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更多?男的个个都说爱家人爱老婆,却还不是到处花街柳巷眠花卧柳?!女的各个都想立着贞节牌坊,还不是一副妖娆的样子,暗地里干着偷情的勾当?!
你们,都不是好人 !杀!活该杀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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