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茧

十三、“尸”人的狂嗔


“Crash Syndrome……”将整个尸体都观察了一遍之后,龙泽仕的嘴里冒出了这句话。“虽然具体的死因还需要解剖后才能够确定,但初步判断应该就是这个原因了。”
    穿着无菌服的胡海歌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挤压综合症。在肌肉丰富的部位受到严重挤压一小时以上,身体血液得不到有效循环的情况下压力突然被释放,则会造成伤部毛细血管的破裂,阻塞和通透性增加,不同程度的出血和血浆渗出, 同时血液中有一部分红细胞破裂,大量的水分,钾离子、蛋白等会聚积在组织间隙,导致伤部严重肿胀。肿胀的结果,就会使局部血液循环也受到影响,使已被破坏的组织缺血、缺氧,加速了组织坏死过程。而大量的钾元素被释放后造成的高血钾则会引起致命的急性肾衰竭或是心力衰竭,这也是大部分在类似于在地震或者严重车祸的受伤者,被获救的数时之后突然猝死的缘故。”
    说着,龙泽仕指了指其中一具尸体腿部的淤青,“挤压综合症的明显特征之一就是被压迫的地方皮肤会呈现带状色变。”众人低下头,观察着尸体上的伤痕。
    吴荐说道:“我问过看守的警卫,他们说,这两人从下车开始到吃午饭,状态一直都还不错,甚至还有说有笑的——但是就这么突然猝死了,实在把他们吓得措手不及。我就奇怪了,如果说他们是遭到长时间的肌肉压迫,那会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呢?为什么从来没人提起过呢?”
    站在楼道上,等待着尸体解剖的最终结果时,密禾虹双手交叉抱臂。在所有人都沉默了许久之后,他说道:“今天他们是不是被转移过关押的地方?押运他们的警卫在事后出现过吗?”
    吴荐摇摇头。
    这时,龙泽仕推开大门,走出来的同时并说道:“可以确定就是挤压综合症。血液送去检验了,我仔细观察了这两个人身上其他部位的肌肉和皮肤,觉得很奇怪。”
    “奇怪什么?”胡海歌问道。
    龙泽仕取下手套,说:“奇怪的就是他们身上除了那两道色变以外竟然没有其他的丝毫新造成的伤痕。也就是说,在突然遭受压迫的时候他们也没有试图做过任何挣扎。我不确定他们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受到挤压的,但是能够造成综合症的挤压程度一定不小。如果他们身边一直有人看守,那遇到任何问题都应该会有人及时相助,被挤压的时间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小时,这样也不会造成猝死的情况。他们今天真的没有遇到过什么严重的事故吗?”
    吴荐长叹一口气。
    “等血液检测报告吧。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今天每个接触过那几个人的人。吴队,这件事……”不等密禾虹说完,吴荐就回道:“交给我吧!”
    说罢,就往楼道出口走去。
    看着吴荐离去的背影,胡海歌觉得自己的无奈感再次倍增。
    龙泽仕走到胡海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能找到给那两人用的头套吗?”
    胡海歌有些不明白,“找头套干什么?”
    “我怀疑他们的头套里有被人下麻药。”
    听了龙泽仕的话,胡海歌突然觉得整个事件的轮廓开始呈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他猛地点了点头,飞奔了出去。
    密禾虹走上前,搭着龙泽仕的肩膀说道:“辛苦了!”
    “这哪儿是辛苦啊,这是工作义务范畴!”说着,笑了起来。缪卿站在一旁,一直都没有做声。
    “嘿!”龙泽仕对着缪卿喊了一声,“想什么心事呢!”
    缪卿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两人,说道:“禾虹啊……我估计你挑衅之后,他们会给咱们来几场腥风血雨,而且一刻也不得消停哦!”
    龙泽仕笑着摇了摇头,“别杞人忧天了,有什么事迎难而上,不就是咱们的风格吗!”
    密禾虹没有马上回答。他思量了一会儿,微微点头,“泽仕,你是不知道啊,缪卿的第六感有时候比女人还强悍!”
    “什么第六感啊……”缪卿无奈地笑着。
    “恩……”龙泽仕摸了摸下巴,“的确不能说是第六感。他的预感总是会带有许多客观条件的引导下产生……我差点还给忘了,好几次坏事儿都被他言中了!”
    “别接着再说我是乌鸦嘴了啊!”
    “这可不算……能提前说准坏事的那是预言家!”听龙泽仕说完,三人一同笑了起来。
    “这苦中作乐的滋味看来也不怎么样啊!”密禾虹轻声嘀咕着。
    赶到分局的吴荐询问起了负责押送犯人的警员的去向。
    “负责押运的人呢?”
    “他们俩说是出去吃饭了……可是到现在还没见到人影!”
    “那其他一同押运的呢?”
    “这我没看见,貌似他们出去之后就没回来过……”
    值班的警员回答道。就在此时,从深处传来女警的呼叫声——“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冲进储藏室,只见储藏柜的一扇门敞开着,一个警员被捆绑在内,嘴也被胶布严严实实地堵上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值班警员诧异了,因为他是亲眼看见这名负责押运的警卫和另一名同事一起出的们。吴荐没等对方回答,把所有的储藏柜大门全部打开——果然,另一个人也被藏在了这里。
    嘴上的胶布被揭开,先被发现的那人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在这里做押运准备工作,不知道怎么得就失去知觉了,醒来就发现自己被关在这儿,我就只能用头敲橱门……还好马上就有人听见了!”
    吴荐依旧没有说什么。他开始在分局的每一个角落周转观察起来。最后,他将目光停留在了男厕所通向外部的一扇通风窗上。顺着吴荐的推想,他从厕所走出,身体贴着墙壁,逐渐靠近储藏室。他看见了警局内部的摄像头正好能够拍摄到自己的位置,于是,并马上调取了影像资料。
    “这个人……不就是上个月因为受伤请辞的吗?”一旁的警员们都议论纷纷着。“他身后跟着的呢?认识吗?”吴荐问道。众人皆摇头不知。
    “他们出门的时候,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吗?”吴荐继续问着。
    值班的警卫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因为押运途中他们都是带着头盔的,我们基本上也看不清楚脸是什么样子的……这个已经辞职的身材和原本安排的同事差不多,所以如果是他假扮的,外加以前工作时也经常看到的熟悉感——碰到谁都不会觉得这个人是不认识的吧!”
    “那另一个呢?”吴荐问。“另一个走在另一边,正好是个死角,距离又相对远一些,所以也不可能看得很清楚……”“出门的时候呢?”“出门的时候……是……那两个被关起来的人的脸啊!”
    “其他几个人呢?”
    “他们都站在门外面候着,所以也没能看清……”
    吴荐用手指掐着嘴,微微地摇头。“又来这招……”接着,他又问道,“这个摄像头是什么时候装的?”
    “就是上个星期!”
    吴荐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看着录像里的时间流逝,“他们在储藏室里呆了那么久……原来如此!”
    他站起身,“那就是说,这个上个月辞职的家伙,并不知道这里新装了摄像头是吧!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辛苦了。后面的事如果有需要我还会再联系你们的,先告辞!”
    “等一下……为什么他们明明出去了却……”
    “他们在储藏室里这么久其实就是在做模仿另外两人的准备,无论是相貌还是声音!”
    “在储藏室的时候?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
    “他们有这个技术!”吴荐的眼神看起来很凶,但接着他又发现自己的愤怒发错了位置。“他们还在别的案子里也做过这种事,所以已经不足为奇了……”不等别人再次提问,他摇了摇手示意离开,而后小跑出门。可是,刚跑出没几步,吴荐又折了回来,冲着还没有散去的人大声问道:“今天不是你们副局负责监督押运的吗?他人呢?”
    一众人茫然地看着吴荐。
    回到了总局,胡海歌一看见吴荐就迎了上去说道:“吴队!我找到了给那两个犯人用的头套,技侦的人已经检测出里面都有麻药的成分了!”
    “我知道了。帮我联系那几个小子,我有些重要的事要问他们。”
    “叫到这儿来?”胡海歌停住了脚步。吴荐也停下了脚步,思考了两秒后,回道,“那就跟他们说一声,我们再约个安静点的地方碰头。”
    “好的!我马上就去!”
    胡海歌方才离开,又有人紧紧跟在吴荐身后喊道,“吴队,押运车有些不对劲!”吴荐再次停下脚步,回头问道说:“怎么个不对劲法?”
    “栅栏的焊接点……”没等对方说完,吴荐的双眼便瞪了起来。他飞奔向押运车,猛地打开车门,仔细观察着里面的每一寸细节。
    “挤压综合症啊……原来是这样啊!”说罢,“砰”地一声,将拳头重重地敲在车座上。
    傍晚,龙泽仕带着血液检测的书面报告来到了茶室包房里。
    “在这儿说安全吗?”吴荐小心翼翼地问道。
    “放心,这里也算是我们的地盘。”密禾虹抿了口茶,放下茶杯回答道。
    “地盘……为什么这么说?”听到这个词语,让吴荐觉得很不舒服。
    “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密禾虹无奈地笑了笑。
    他看了看手表,抬头对众人说道,“再等一个人,我们就正式开始。”
    “再等一个人?人不是到齐了吗?”胡海歌问道。
    在场的五人都是今天发生的事件的“知情人”,胡海歌与吴荐,包括龙泽仕也没有明白,密禾虹要等的人会是谁。
    没等他们的疑问进一步加深,包间门再一次被服务生打开了。
    “哟!”进来的男人一脸胡渣,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对着一众人打着招呼。
    “你迟到了!”密禾虹半闭着眼睛,手托着下巴无奈地对方任之说道。
    “不好意思。不过我迟到可是有非常充分的理由的!看看这些吧!”说罢,就从怀里掏出一份档案袋。
    吴荐看了看方任之放在桌上的东西,没敢去碰。缪卿拿起了那档案袋,将里面的东西尽数取出后,扫视了一遍,然后分发给在场的每个人。
    仔细看着手中的文件,吴荐感到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了起来。大约二十分钟后,房间里才开始再次有了话语声。
    “NIL……是这样啊!”胡海歌的嘴从开始阅读文档起就没有合拢过。
    吴荐坐正了身子,他放下手里的文件,看了看方任之,又看了看密禾虹,说道:“这位先生还没有引荐过,请问……”
    “我是他们俩的师父!”方任之指了指密禾虹与缪卿,边说边点着头,“我叫方任之,幸会了吴队长!”
    两人站起身,握了握手。
    “师父?怎么你们俩还投了人家门下学本事呢?”龙泽仕带着调侃地问道。
    密禾虹也整理了下衣衫,坐直了身子看了看眼前的人,正色着回道:“没办法,当初年幼无知被某人忽悠进去了……”
    方任之皱着眉头叹了口气,缪卿则憋着笑意。
    “话说……你跑到会所去都说了些什么呀!”方任之对密禾虹问道。
    “他说他挑衅去了……具体的连我都没告诉!”缪卿插话道。
    方任之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略带严肃地继续问道:“说说大概的吧,让我心里有个底。”
    密禾虹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看着杯子里那不愿意随着水流而移动的茶叶,回道:“我把他的信仰在理论上彻底推翻了。”他抬起头,再次看着方任之,“而且,当我说完了我的观点之后,他没有任何可以反驳的话存在了。他接受我的观点,但是又无法认同我的观点。所以这就是最大的挑衅。即使我没有和他碰面,或者碰面了也什么都没说,今天事也还是会发生。”
    方任之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你这样做也太过于草率了吧!毕竟要跟那种家伙拼理论……你是怎么说服他的?我还真挺感兴趣的!”
    密禾虹将当日与方啓之的对话复述一遍后,坐在一旁的吴荐也连连点着头。
    “没想到,竟然能够从一份‘自主’说到最后的平衡颠覆主宰的地位……还真有你的啊!”
    可方任之依旧皱着眉头,他注视着密禾虹,说道:“即使现在理论是被你抢先了一步,但实际的行动还是落后的。这是不争的事实。更何况,在现在这种落后的情况下,挑衅只会加速差距,你有想过这些问题吗?”
    密禾虹点头。“当然!今天请吴队来和你见面,不仅仅是要解决眼前的这些事,更包括将来会发生的事。我们唯一能够抢先的行为,就是阻止他们的计划成为现实。而且我们两边的信息与协助相互贯通,相比先前的各自只管各自的事而言,成功率会提高很多。”
    “可是这也只是增加了一条应对途径,不是吗?”
    “不仅是一条,每次的事件都会为我们增加一条途径。这次另外增加的一条途径,就是金和的妻子。”
    听得密禾虹将关于金和的妻子留给自己的信中内容说完,对坐的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说,杀死金和的就是他的妻子……”吴荐越发觉得这件案子的报告书写难度已然超过了自己历来遇到的所有案件。
    方任之摸了摸下巴的胡渣,歪着脑袋回忆着,“这个女人……该不会是……”
    “怎么样,有印象吗?”密禾虹问。
    方任之咬了咬下唇,回答说:“符合这些条件的人……我只知道她的代号是鹞鹰。我和她失去联系已经有一段的时间了。”
    “她说等这些事情彻底落幕了,就会自动出来解释一切。你觉得可信吗?”缪卿对方任之问道。
    方任之点点头。“可信。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在明暗两个层面里都要把这些事情做个了结。否则这背后的许多问题,我们就无从知晓细节。”
    “关于这两个杀手的死因,我们已经可以推断的出具体的情况。”龙泽仕将报告书递给吴荐。吴荐也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两边的信息一整合,就知道整件事的状况了……这哪里像是正常逻辑下发生的事情啊!”
    “通常要死人的事多半都没什么正常的逻辑啊……”龙泽仕苦笑着。
    吴荐看了看胡海歌——这些天他的情绪似乎一直都不太好,或许是太过于感性了,有时候吴荐会怀疑胡海歌是否真的能够胜任这份职业。
    “海歌,把知道的情况整合概括一下吧!”
    胡海歌点点头,双手十指交叉,看着众人说叙述起来:
    “实施这次灭口的凶手其中一人经证实曾经是分局中的一名辞职警员。辞职时间是上个月的十六日。凶手中的两人先是翻过车棚围墙,通过一楼洗手间的通风口从外部进入了警局内,并且在负责押运犯人的警员做准备工作的时候将他们用麻药迷晕,并捆绑塞进了储藏柜里。在外面等候的另外几名押运警员应该也是他们一伙儿的,因为在此之后就没有人再见到过他们。他们换上了押运员的服装和武器后,就把两名犯人押出了警局大门,在大门口给他们戴上了事先放过麻药的头套,再把他们押上车。车里的栅栏有新被焊接过的痕迹存在,经过尸体上留下的数条色变痕迹对比,他们应该是在押运途中一直处于昏睡状态,而下肢则被从押运车内部的栅栏栏杆长时间压迫——应该是他们用人力或者其他重物施加力量在栏杆上,从而导致的挤压综合症。他们的行车路线经过道路监控调取,已经可以确定,他们走了一条平日经常拥堵的路段,所以加上路上堵车的时间,押送的全程时间完全超过了一个小时。而当麻药劲过去前,压迫时间也达到了一小时以上,他们就重新将栏杆焊接完毕,并且弄醒昏睡中的二人,而这个时间就恰好是押送犯人下车的时间。而挤压综合种之后人会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不会有什么明显的症状,这是泽仕先前就告诉我们的。两名犯人在午餐时间也并没有发生任何异样,所以没有人再注意到押运员的动向。我这里有张截取下来的照片,车窗里面微微泛出来的光亮应该就是焊接时发生的。”
    “还有个很严重的问题,我没告诉海歌。”吴荐环视着在座的每个人,说道,“这次应该负责监督押运工作的分局副局长,从押运开始到现在就没有露面过。”
    每个人都非常惊讶,但惊讶之余也在考虑其中的可能性,而这可能性无非就两个。
    “是同样被监禁在什么地方,还是副局长也是他们一伙儿的……结论还有待商榷啊!”龙泽仕回应着。
    “最起码,到现在分局的人还没有关于他的消息。我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吴荐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还有谁是能够值得相信的呢……”胡海歌自言自语地说着。回想起有关周冉的一切,他又不禁打了个寒战。
    “海歌!”吴荐突然提起了嗓子,似乎对胡海歌现在的状况很不满。“你究竟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消极!”
    胡海歌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状况的确有异样。他使劲提了提眉毛,回道说:“对不起吴队,可能是没怎么休息好,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缪卿看着胡海歌,知道他心里的矛盾点在何处。他开口说道:“关于周冉的事,我想也该敞开地谈一谈了。”
    “周冉?她又怎么了?”吴荐很惊讶,没想到周冉竟然也会与这些事情有关。
    “两年前的酒店爆炸案还记得吗,牺牲了一名姓袁的警官——他是袁晓翼的父亲。”
    吴荐回忆起了两年前,点了点头,回答说,“我记得,那时候周冉和小袁还是一个小组的。”
    “就是那个时候,”缪卿继续说着,“周冉就已经知道了NIL的存在。但是袁先生并不知道,他察觉到的仅仅是这群人的动向,却不知道这背后的种种。”
    “周冉是怎么会知道的?她怎么会知道小袁调查到的以外的范围?”
    “是对方主动联系的她。”密禾虹回答。
    吴荐没有继续提问,而是想听他们继续说下去。
    “对方联系她也是在爆炸之后。当然,这些事情也是因为这次的案子我们才特意去调查的。对方联系她的目的,估计也是出于利用吧。她本人的意识似乎并没有完全靠向那边。但是,这终究会成为危险元素。”缪卿说着。
    方任之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她只是被暂时蒙蔽,她并不知那群人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是想通过利益互换阻止一些她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从而当作是自我内心的救赎吧!也可以说,她被洗脑洗了一半。”
    “这次的事……她参与了什么?”吴荐问道。
    “通知解莉和金朔离开的,就是她。”胡海歌回答着。
    看着这时候的胡海歌,吴荐才明白,原来他一直纠结的问题是在于周冉。不过,自己现在也在为同样的问题纠结着,不仅仅是周冉,还有警局里其他所有的人。其实,关于还能够相信谁的疑问,不光光是胡海歌有,吴荐也有。但是理智告诉吴荐,不能够如此消极地面对这些事,否则就真的再也走不出这困局了。
    “哎……真够头疼的啊……”吴荐半趴在桌子上,使劲揉着自己的后脑勺。胡海歌知道,吴荐现在最矛盾的,就是上级问起这些案子的时候自己该怎么回答。
    “关于这些案子的表面材料,我们可以帮忙整理。向上层汇报的问题就不用担心了。”密禾虹看出了他们内心的矛盾。他深知,现在处境最艰难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些负责这个城市安全的“在职”人员。
    “这也要麻烦你们,实在不好意思啊!”胡海歌说道。缪卿摇摇头,笑着回道:“这不是麻烦,这也是我们该做的。毕竟我们也是‘知情者’,而且这次的事件没有阻止其发生,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管怎么说,‘帮’你们做这些事情,我们自己也会觉得能够心安理得。所以,就把这些事交给我们吧!”
    吴荐抬起头,无奈地笑了起来。“我真怀疑,自己现在知道得太多究竟是不是好事了……”
    胡海歌也笑了,“吴队,可别向我学习啊!”
    吴荐拍了下胡海歌的脑袋,“臭小子!”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虽然是再一次的苦中作乐,但至少还增添了几分慰藉。
    初春的夜里依旧凉风袭人。缪卿将衣领竖起,并捏住了领口处将凉风阻挡在了手背之外。
    密禾虹与方任之并排走在缪卿与龙泽仕身后。
    “有想过要和你父亲见一面吗?”方任之问道。
    密禾虹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向前走了数步之后,他开口回答:“为时尚早。”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也没有再提及此事。
    “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龙泽仕与三人告别后,独自走向自己的住处。
    方任之也挥了挥手,“我也先走了,有事再联系吧!”
    当只剩下两人走在街上时,密禾虹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么晚了还有谁打电话来啊……”缪卿说着。打开电话一看,来电者竟然是阿尔。
    “情况查的怎么样了?”阿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案子。
    密禾虹将众人集合现有的线索做出的推断一一告诉了阿尔。阿尔在电话里不停地“嗯”着,没有做任何评论。
    “辛苦你们了啊!我那边也都已经汇报过情况了,看来我得等吴荐队长把报告整理完了才能回去,否则我也不能交差了!”
    “又给您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这是什么话呀,麻烦又不是你们制造的。要我说,还是你们帮我解决了麻烦呢!只是今天的事我们都没料到会如此事出突然,哎,虽然老说人算不如天算,这次咱们确确实实是输在人算上了,只能说明,我们的办事能力尚且不足,不能算是制造麻烦!”
    “谢谢你的安慰,我现在好多了!”
    “哎呀,你怎么那么快就明白我是在安慰你了呀!哈哈哈……别太消沉,知道了你们的情况后我也考虑了很久。但是我相信,你们以后即使碰到再多的麻烦,也一定有能力去解决!毕竟,能力这东西,也是靠解决这些麻烦堆积起来的不是?”
    “阿尔,不过这次真的要感谢你的帮助。否则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走到今天……”
    “禾虹啊,互相感谢的话对于我们来说都足够了。我现在只想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
    阿尔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着。
    “我也想成为你播种下的种子,你看看如何?”
    密禾虹有些惊讶。而后,他泛起了笑容,回答道:“我想这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回到住所,两人都如释重负一般地倒在沙发上。
    打开电视,听不到任何关于前些日经历的这几期事件的相关信息。打开电脑,也就零星有几句话提到曾发生过此类事件……
    「有太多的黑暗都被埋在了“现实”的下面,但这也是必然所趋。就如同他们选择只将事情的部分真相告诉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一样,或者说,就如同真实的生活永远都无法被搬上舞台——“事实”总是有着太多的残酷使得“现实”不得不将它们隐藏。」
    依旧如同曾经的选择,重新翻阅起这些事件的资料的二人并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虽然放弃了太多让自己放松或玩耍的时间,但相对于那些轻松之事,他们更希望能够留给自己在人生结束前的二十年里。
    密禾虹深知自己对方啓之的挑衅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这也是方任之总是顾忌着不愿意让他们见到方啓之的原因之一。或许他担心这两人年少轻狂,不是让对方攻击得惨败,就是被自己的浮躁提前暴露了自己的缺陷。但是好在,这几年的“修行”没有白费。
    为了应对这些关键时刻,方任之知道,密禾虹与缪卿都做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只是,他当初并不确定,眼前的两个孩子真正选择的路是哪一条——妥协于此世的“主宰”意识,还是意欲突破奴性创造“平衡”之势。
    而这天听了密禾虹的复述,他心里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了。本担心他们无法理解“平衡”的用意,却没想到,他们已经分析地比自己理解得更为透彻。
    想到这儿,方任之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密铮的号码……
    推研会的其他成员,以及金韵与楚孟柯得刚刚知了发生在这天下午的事情。龙泽仕认为,他们应该知道这些。
    缪卿的电脑里发出了阵阵提示音,打开一看,发现是金韵和是霏发来的询问信息。
    “看来泽仕把今天的事都告诉他们了。”
    密禾虹点点头。“告诉他们也挺好……就是我还在想你留给我的那件事该怎么说呢……”
    缪卿抬起头,回想了一下后,笑道:“哦……对啊,这件事也挺关键的。”
    “你就老把这些麻烦事扔给我……真是够腹黑的!”
    缪卿只是一味地笑着,没有做任何辩解。
    “怎么样……他们都什么反应?”密禾虹问道。
    “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想知道详细情况咯……”
    “泽仕没告诉他们详细情况吗?”
    “说是说了,但这几个家伙喜欢刨根问底你也是知道的。”
    “哎……”
    “老人家,别再叹气啦……”
    “你……”
    又是一阵闷笑。密禾虹无奈地看着边打字回应着疑问边偷着乐的缪卿,顺手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扔了过去。
    “哇!搞突袭啊!”缪卿回避了这一击后,看着电脑的眼神突然变了,指着电脑屏幕说道,“喂……你快过来,看这个!”
    头条新闻上赫然写着,今天下午本市某公安局副局长跳楼自杀的消息。看着新闻上的字句,两人马上联想到了吴荐提到的那个今天应该负责监督押运的副局长。这时,电话再次响起。果不其然,就是吴荐打来的电话。
    “新闻我们已经看到了……跳楼的就是他吗?”密禾虹开门见山地问道。
    “恩……是他。他们得出的结论说是他长期患有和金和一样的抑郁症,所以自杀很正常……我真不知道这些话究竟能不能信了……”
    “信。”密禾虹不等吴荐把话说完,就直接给他下了结论,“相信他们,最起码你的每一次言行都要让他们觉得你相信他们,哪怕心里再怎么怀疑。”
    “恩,我明白……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但是,有一点现在我可以肯定了。”
    “什么?”吴荐很奇怪,密禾虹突然肯定的东西会是什么。
    “负责押送那两名犯人的分局——每个人都在说谎……”
    吴荐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该如何作出回应。可是,回想起一系列的案件,他突然感觉到了豁然开朗。
    NIL已经渗透到了任何一个角落——这虽然是吴荐不想承认的,但也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种种事件,已然让自己应接不暇,也顾不得再质疑些什么。即使质疑,也得不到其他更好的结论。此刻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身边也有NIL的人存在,倘若是与密禾虹一行人一样属于平衡一派,或许自己的处境会好上许多吧!毕竟,如此庞大的团体若能凝聚起来,这种力量的不可抗拒是绝对惊人的,恐怖的,令人窒息的……
    他停止思考,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电话上:“凡是人的证言……现如今都不可信了吧!”
    “是的……总之,关于这几件案子的报告,我们会帮忙,有什么资料需要你们提供的我也会去问海歌。所以,吴队,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这几天你实在太辛苦了……”
    吴荐听着电话里密禾虹的声音,这让他回想起了曾经与自己一同奋战过的袁晓翼的父亲。他不知道还能多说些什么,只说了句“谢谢,再见。”便挂了电话。
    他们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疯狂地拼搏着,却难以接受旁人的辛苦而导致的积劳。
    或许,正因为他们是同类人,才会遇到,或者应该说是发现同类的事吧!
    看着新闻上写着的“自杀原因初步判断”的字样,吴荐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去多想。
    次日清晨,密禾虹收到了吴荐发来的短信。
    “上面因为自杀事件把一系列有关的案子都压下来了,报告可以很轻松地解决了。”
    看着这句话,密禾虹再次无奈地笑了起来。看见密禾虹怪异的表情,缪卿头顶着毛巾走到他跟前,拿过手机念起了上面的字,之后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怎么样,今天集会吗?”密禾虹问道。
    缪卿点点头,“当然,算是总结会吧!哦,对了,还有个事。我妈可能下星期就回来了!”
    密禾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道:“好事儿啊,到时候去菜场多买点菜回来好好撮一顿!”
    推研会的活动室里,除了七个正式成员外,多了金韵和金铭良两人。当然,多了金韵并不算上面奇怪的事,怪则怪在金铭良也硬是要凑热闹跟着一块儿来。
    一看见密禾虹与缪卿推门而入,金铭良就高兴地站起来叫道:“今天我来做嘉宾的!”两人很是惊讶,看着其他人,见龙泽仕与是霏也是一脸无奈地笑着,于是便默认了金铭良的“嘉宾”身份。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那两个杀手被灭口的事了。”密禾虹直言不讳地说了起来。谁知,金铭良却突然面露惊色,说道:“什么?他们被……他们不是被关在公安局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密禾虹没想到,金铭良在不知道此事的情况下就被带来了活动室。他看了看金韵,金韵则回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想铭良迟早也是会知道的,而且对于这几件案子,他似乎知道的比我多得多……所以我想,他想跟来应该也无妨。更何况,今天要谈的事也是大家可以知道事……所以……”
    “没关系,我并没有说不能带他来。只是这件事的内部构造比较复杂,所以我们解释的时候也只能挑最简单的说。”
    听了密禾虹的话,金铭良点点头,回应道:“没关系。说得最简单我也好理解!”回答这句话时,他是笑着的。看着金铭良的表情,密禾虹明白,这不仅是孩子对“现实”的妥协之意,更是对自己的叙事尊重的表现。
    “好。关于昨天的事,我再详细地给大家说一遍吧!”
    关于两人因挤压综合症而导致猝死的一系列过程推断,密禾虹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在场所有人。
    “至于先前关押这两名犯人的分局副局长,昨天下午跳楼自杀身亡。如果看了新闻,就应该知道这个消息了。”密禾虹拿出了早上刚买的报纸放在茶几上,金铭良则伸手拿起了那份报纸,看见头版处赫然标示着的标题,也皱了皱眉头。
    “吴队怎么说?”金韵开口问道。
    缪卿回答道说:“吴队今天早上发了信息来,说是因为这个副局长自杀的原因,相关的一系列案子的处理都被压了下来——我估计他的意思是说,案子是要办的,但是会比先前更低调,信息透露地会更少,甚至有许多细节就不再追究了。所以,他的报告书也会简便许多。”
    听了缪卿的话,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无语。
    甄夫毅站在一旁,冷笑了一声:“真不知道他们压下这些案子的真实目的何在啊!”
    左余安也摇了摇头,“是啊,吴队肯定是如实汇报了情况的吧!他们肯定也知道这个副局长突然死了多少也和这两个犯人的猝死有关……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
    “别忘了,他们俩是猝死!”是霏提高了嗓门,“犯人猝死的事还少吗?外头质疑的还少吗?可这次的猝死泽仕他们是查出详细原因的,即使这里头有许多事不方便公之于众,但也能够确定他们是被‘谋杀’而不是被‘虐杀’的。但是上层的人可能会担心媒体报道夸大事实,所以就没把犯人猝死的事说出来,同时再把这个副局长的死和犯人猝死联系在一起的话……你们说,会引起多大的麻烦呢!”
    袁晓翼听着是霏的解释,点点头,回应道说:“是霏说的没错。他们怕麻烦的因素肯定会有吧!反正这些案子也都还在取证阶段,今天……哎呀,今天不是罗阿姨上庭的日子吗?金韵,你没去要紧吗?”
    金韵摇头回道:“没事。我跟家里说,还有些事想确认一下,就不去出庭了。孟柯哥哥那儿我也都通知过了,他说等宣判结束了会马上通知我结果的。”
    “哦……那就好……”袁晓翼坐到椅子上,回头看了看龙泽仕,问道:“你在干什么呢?从一进门开始就没吭过一声……”
    龙泽仕抬起头,环视了房里所有人后,拍了拍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回道:“整理迄今为止我们能够搜集到的所有证据。我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对了,昨天的事,不是还有好些个人找不着影子吗?我想碰碰运气能不能找到些线索,特别是他们押运完犯人之后的行动轨迹……”说着说着,又低下头十指疾速游走在键盘上。
    密禾虹点点头,“那就别打扰泽仕了,让他继续,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收获呢。至于这些事情的后续,可能比较麻烦的是阿尔那里。金韵有空就联系一下,看看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吧!毕竟他回到澳洲为了这几个案子也得折腾一阵子才能消停吧。”
    金韵连连点头同意,“是啊,吴队的报告是轻松了,阿尔的报告就复杂了。毕竟那两个人是要押送回墨尔本的……哎,这事让阿尔怎么向上级汇报啊!难道仅仅是说,这里的人玩忽职守吗?也没那么蹊跷的事啊……”
    “不……有一个理由行得通。”缪卿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理由?”金韵问。
    缪卿站直了身子,说:“还记得最初你们家的案子是怎么被定义事发原因的吗?”金韵回想了一下,道:“因为举证的仇杀,或者是家庭纠纷,还有生意纠纷,就这几个吧……”
    “不错!因为当时媒体报道的就这几种原因,所以我们只需要挑里面最合理的一项让阿尔去汇报给上级——那就是举证仇杀。因为这次我们抓捕归案的人也是那群银行抢劫案的团伙,他们是属于黑势力组织的,所以人被灭口也是在所难免的,案子难破也是必然。更何况,现在这已经是跨国案件了,真的要侦察到底,那就来真的。只是让阿尔一个人游走在两个国家之间,也太累人了吧!”
    金韵无奈地笑了一下,“是啊,真是辛苦他了。而且现在案子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墨尔本那儿也有理由派出队伍到这里进行进一步取证了吧!”
    密禾虹始终没有插话,因为他正在权衡利弊。毕竟不能确定,如果让两国官方都介入这几起案件,结果会是怎样。是彻底掀开一切的迷雾,还是如同宣布这公安副局长的自杀原因一样欲盖弥彰?想到这里,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个更大的可能性。
    “恩……我同意缪卿的看法。就这么跟阿尔沟通一下吧,如果可行那就最好。”见密禾虹迟迟才给了看法,缪卿小声问了句:“刚在想什么呢?”
    密禾虹回答:“只是我想泼一盆冷水——如果两地官方都介入了此事,或许所有相关的案件都会草草了事。”
    听了密禾虹的“冷水”一言,所有人都沉默了。
    “金韵,你回想一下,当年墨尔本警方说是到中国来取证,获得什么进展了吗?”
    金韵摇摇头。
    “那我们这里的人再回想一下,那几年相关于这件案子的报道有多少?”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么严重的恶性事件,在这里却根本没引起什么重视,而且墨尔本警方特意赶来取证竟然会一无所获呢?”
    全场依旧保持着沉默。
    最后,密禾虹说出了一句他并不想说的话。虽然现在为时过早,但是,只能给在场的人一个模糊的轮廓以圆这整个局面。
    “这一系列的案子背后都有一股力量支撑着,这股力量甚至是警察和媒体都无法撼动的,甚至于地方政府……所以,深入太多,结果则会反其道而行。”
    龙泽仕与是霏深知密禾虹所说的“力量”为何,而其他人则充分地发挥着自己的想象。金铭良并没有想太多,他和其他人一样,也把这些事情想象成了一个国际型的黑社会组织造成的案件。
    “咳……”左余安长叹一口气。
    所有人都深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但是太多的事情发生之时,自己都会有这种无力感。这让众人的心情跌倒了冰点。
    看着眼前所有人的反应,缪卿开口说道:“不过,事情也不会太糟糕。最起码,案子还是水落石出了,能给外界的答复也有了。至于昨天发生的事……也是等这个社会有那份承受能力之时,就会公布了吧!”
    听到缪卿的这句话,金铭良笑了一笑。
    走出学校大门,金铭良跑到了密禾虹与缪卿身边,抬起头说道:“妈妈说,有机会想请你们去我家做客,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来,好吗?”
    听得金铭良的话,密禾虹停住了脚步。他蹲下身子,双手搭着金铭良的肩膀,回道:“那当然好啦!我也想向你妈妈好好表扬你一下呢!”
    “表扬我?为什么呀?”
    密禾虹笑了。他摸了摸金铭良的脑袋,站起身,拉着金铭良的手说道:“因为你现在变得比从前更勇敢了,这就是你长大了的表现。如果让你妈妈感受到了,她一定会很高兴,不是吗?”
    金铭良使劲地点了点头,笑得非常灿烂。
    「当大人们斥责着孩子看似毫无逻辑天马行空的想象时,其真正的抵触往往是来自于自我地位被颠覆的恐惧感。当孩子也成为了“大人”,却没有“成人”之时,他们会与自己曾经的长辈一样,害怕自己的后辈会将自己赖以生存的“信仰”推翻。殊不知,这是被“现实”束缚下的“事实”正在不断挣扎的迹象。人们总是不断地恐惧着“事实”,妥协着“现实”,最后使自己成为了“蚕食”未来的寄生之物。」
    「只是,要让人撕下那虚荣的面皮,去承认“事实”需要付出的代价太高。所以,孩子(未来)被牺牲了。」
    夜非夜,不知深眠,
    人非人,不言残缺。
    雪非雪,不冻草叶,
    沙非沙,不无藏身。
    林间道,何见绿森,
    水间道,何见游鱼。
    世间道,祟行天下,
    阴间道,人埋天良。
    心中语,从无出口,
    口中话,从无自心。
    眼中泪,技替流之,
    声中笑,戏替喧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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