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谁一场欢颜独好

  那一刻，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明显漏跳了拍，时间的指针在转盘上打出了一个乏力的角度，以致于我只能很惨淡地笑了笑，说：“我知道了，舅舅你先出去吧。”
  听我这么说，舅舅也只好嘱咐我多休息，转身轻轻关上了门。
  等我真正了解到那场车祸的后续，早已过去半年之久，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根本没有人还会听自己讲述事件发生的经过。说得难听些，所有人都暗暗认定那是“天作孽，不可活”。
  哪怕那家店最后是死于意外，也博取不了多少人的同情，甚至连人的性命都变得一文不值。那么，现在站出来又有何用？单单凭自己一人，笑话。
  混沌地想到这里，过去的遗憾终究还是更改不了的事实。即便如今的蓝天白云再美好恬静，可在我眼里，也只不过像是被割裂成一片片涂满色素的过期饼干。
  说到底，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不是吗？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同学们看我的眼神都颇有感慨的意味，甚至有些女生在和我寒暄完几句后，忍不住摸了摸我纤瘦的胳膊，嘴里还不断地赞叹道：“真没想到，你小小的身体里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
  想必很多人都不理解我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能用足球将一个男生踢倒吧，其实就连我也并不知晓。只不过，人群中我发现李楚楚看我时的眼神似乎比以往还要别有深意，这使我又不得不长起了心眼。
  不过，我没有想到她对我的敌意可以如此之快。
  被困在洗手间的我已经尝试过各种出逃办法，依然无计可施。洗手间的门不仅从外面锁上，而且当我反应过来后明显听到有人在外面用疑似拖把的东西抵住了向外开的门。
  此刻，学校的操场正如火如荼地举行秋季运动会，没有报考任何比赛项目的我本身就不招班主任待见，早已被指名道姓说是没有集体荣誉感，更何况，李楚楚还假意地解围让我督促班级的卫生安排，尽些力量。
  可现在看来，自己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出去了，之后被冠以“不负责任逃脱任务”也是意料之中。李楚楚处心积虑把我折腾到如此境地，还不是因为黎昕，她喜欢黎昕的传闻A中是个人都知道。
  最讨厌的女生踢倒自己最爱慕的男生，想不丢人都难。
  所以，之后我索性没有采取任何的呼救方式，因为我知道这栋教学楼基本上已经人去楼空。只好坐等别人来发现自己了，可又有多大可能性会获救呢？
  正当我低头思索之际，忽然洗手间里面发出了衣料摩擦瓷砖的轻响，我连忙回头仔细一看，竟然发现了站在隔板后泪流满面的袁妍婕。
  我不禁感到惊讶万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莫名咯噔了下。
    正文 第九章 记忆的城墙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1-8 9:54:50 本章字数:1685
   兴许我的淡性格始终是我的致命伤，在短暂的诧异之后，我很快重新恢复了平静，认为还是先向她解释下现在的处境比较好。
  “我们被关在外面了。只不过，是针对我的。”我淡淡地说，然而，对方似乎还未从悲伤的情绪中完全脱离出来，对此反而没有露出半点惊慌之色。
  站在原地的袁妍婕，半垂着眼睑，踟蹰片刻迟疑地开口，“凡烟，那封信……你看了吗？”
  大片白光从对面的窗外奔涌过来迷乱了眼，什么也看不清。同时，袁妍婕的脸在这道刺目光束下也显得分外模糊。
  不提起那件事还好，一提起我原本平和的心情一刹那被搅得毫无章法。我苦笑了下，冷冷地反问：“你倒说一张被脏水完全浸湿的纸张，可辨度还有多少？”
  “这样啊……”她大致明白了我的意思，缓缓地发出这么几个没有意义的词，瞳孔深处有什么，黯了黯。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从她的眼中我居然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侥幸。
  敌意突然丧失落点，我有点恼羞成怒，提高音调，“我说你们耍我有意思吗？先是给了我希望，接下来又把它毁灭掉，泽洋的死你们不告诉我原因也罢，我不稀罕！”
  “……凡烟，你不要这样。”袁妍婕满脸消沉，垂着头接下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兀自只能听我把两年来的复杂情绪一下子宣泄而出。
  “你知道世界上最槽糕的感觉是什么吗？那就是莫过于不知道应该选择等待还是放弃。我等了你们两年，其中你们从来没有给过我好友之间一丁点的安慰，即便是我们三个人的友谊真的变质也好，我仅仅是想得到一个解释而已，为什么就那么难？
  “现在的我再也不想最后一个知道事实的真相了，我再也不想让生活甩给我一个狠狠的耳光了，我再也不想面对这样无用的自己，我好累好累……真的好累。
  “我只想……
  “我只是想……
  “好好休息一下，这两年我忍受够了……
  “如果可以……这次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眼泪落得又快又急，我抬手去擦，就改变了自由落体的轨迹。脸颊，下颏，掌心，手背，不规则的泪渍到处都是。
  一向是要强的个性，为人处事坚定果断，似乎对一切都有着彻底的掌控力。连袁妍婕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失控的我。
  她哑然在两三步之外，手足无措，无声无息地红了眼眶。
  有人说，那些回不去的过往，是记忆的城墙。其实，我比谁都向往光亮，希望有一天能够亲手解开束缚自己的枷锁，痛痛快快地在人世间走一遭。
  可是我忘记了，人和树都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出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这是不可逆的生存法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泪流满面的我很是疲惫地靠在洗手间的门后蜷缩着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我感觉被人小心移动了下身子，调整了更舒服的坐姿。
  许久之后，我依稀听见了来自门后的沉闷声响，我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站起身，门开了。
  张开的角度里喷薄出光线，明宸逆着光抱住了浑身冰凉的我，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终于找到了。”
  “你怎么找到的？”我有些迷迷糊糊地问道。
  “是我弄了些水从门缝倒出去些，希望校工顺着水的轨迹擦拭过来，发现抵住门的拖把。”袁妍婕接过话茬，如实说道。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耳边听见了明宸责怪的声音，“凡烟，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打我电话吗？要不是妍婕发短信告诉我，你想冻死是吗？”
  “手机忘带了。”我实话实说。
  明宸一副要吐血的表情，扶额摆了摆手，“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那我就先走一步，我妈已经在外面等我了，再见。”袁妍婕跟我打了下招呼，我特意不看向她微微点了点头，转而一把拉住明宸的臂膀急急催促道：“我饿死了，快走吧。”
  当然，我也一并无情地拉走了男生落在对方的担忧视线。
    正文 第十章 那些情歌谁为谁唱过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1-8 9:54:51 本章字数:1704
   我从来都不喜欢拐弯抹角，所以面对明宸第N次失神把快餐店的薯条在番茄酱里来回捣鼓得不成样子之后，我就直接拿起冒着冰凉水汽的可乐在他心不在焉的脸上碰了下。
  “啊，很凉诶！”男生回过神后止不住地叫嚣，“习凡烟，难道这就是你报答我的方式？”
  “我可没有让你来救我。”我颇为不满地反驳，片刻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话锋一转，“明宸，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袁妍婕？”
  男生放下手中的薯条，出乎意料没有给我打着太极，正色道：“喜欢过，只不过我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她。”
  听上去似乎还大有文章，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可等我连续追问后，却得到明宸狡猾的敷衍，“绝对没有你的感情惊心动魄，相信我。”
  “喂！你什么意思啊？”
  他无奈笑了笑，不再理会我的强烈控诉，抬手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说：“很晚了，我们打包回去吧。”
  很奇怪，明明知道明宸喜欢袁妍婕的事实之后，我并没有像狗血小说中那般蛮横地对他下着通牒令：“做我的朋友，我讨厌的人你必须也要同样对待”，亦没有满脸堆笑捶捶他的胸口，称赞道：“你小子不错啊，加把劲吧！”
  而是选择了平静地对待，远观的姿态。毕竟这些都与我无关，兴许，在意的东西少了就真的可以做到百毒不侵。
  回到家，爸妈都还没有下班回来，屋子里空荡荡只留下我一人。我打开电药煲，放好了治疗支气管炎的药，倒足水，一会儿工夫，陈旧的小房间就溢满了药香。
  药还在桌上慢慢地滚着，氤氲的水汽，让房间有种粘腻的热。
  突然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把门拉开一条缝，触到了黎昕的淡漠眼神。
  我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充满疑惑，但语气还是没好气，“没想到，你居然也有事情要找我。”
  “习凡烟，你家煮什么呢，这么难闻，老远就闻到了。”
  男生不客气地推开门，我想挡却没挡住，怔怔地站着，说：“你给我出去！”
  但黎昕根本不理会我，在屋里自顾自地乱转，“你爸妈呢？这么干燥的天煮药，你不怕出事啊？”
  我紧皱着眉说：“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