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风云

“大人，不能啊，这是作甚？”
“大人，住手啊...”
“大人，这是死罪啊....”众人这才明白经历大人不是开玩笑的，并且火已经烧起来了，黑黑的烟雾开始在屋子里升腾了，院子里众人的喊叫声演变成了哀嚎。
“你给我站住。”郭右五厉声喊住了一个想开溜的官员，声调之厉，令人惊悚，同时表情也狰狞了：“你们***都给我站住，谁要是敢出这个院子，本官就去陛下那里告状，说就是他放的火，本官什么来头只怕你们都略知一二吧。”
郭右五的霸道镇住了那个想开溜的官吏，也镇住了其他人。郭右五继续道：“秋高风燥的，起个火有什么大不了？万事本官先挡着，至于你我救火不利，处罚下来本官一人承受，绝不另加于各位。但是你们中有人要是敢反水，想吃里扒外，本官也不介意多一个敌人，话以至此，诸位掂量掂量吧。”
按时下的说法，此时的经历大人霸气测漏，强大的气场摧灭了众人的正常反映，忐忑，不准确。应该是挟持，也不准确。呆若木鸡。满院子的大小官吏个个都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偌大的厢房里，成千上万的书册在傻强的专业手法下半盏茶的工夫就烟飞灰灭了，也就在火苗由盛转衰的同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到宗人府的头上。
郭右五瞪着每一个人，直到火势变小了，才发话;“还愣着干嘛？快，快救火。”
呆若木鸡的一干属下也就势醒悟过来，这道指令倒是执行的很是干脆。所有人怀着复杂的心情，埋头冲进了满是灰烬的屋子里，众人急于救火的心情很迫切，可是办法不多，看着火势压根就未见衰减的木头架子，还有那满屋子的黑烟，没走进几步就被熏了出来。
“傻强，救火去。”郭右五指示着。
“唉～！！”傻强坚决的执行着五爷的指示。到底是专业人氏，傻强进去后三脚二脚，把那些着火的书架都踹到在地，看着倒在屋子中间的书架和书册，众人纷纷反映过来，跑到院子里端水的端水，拿木棍的拿木棍，此时院子里的动静也传到了院子外，外面也冲进来数十人，一个个惊呼着赶向了火场。刚才一番闹腾，烟子早就漫腾到整个宗人府的上空，这突发的灾情也随着升腾的烟雾传到了四面八方。
顿时院子里人声鼎沸，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院子，更有人还在扯破喉咙的大叫‘起火了～’‘起火了～’。隔壁衙门的人也冲了进来，一时当官的当役的不分彼此，齐心协力，勇斗火魔。
终于，在午时三刻，这场秋高物燥引发的大火被众人扑灭了，宗人府的几十名官吏、衙役面对灾情奋不顾身，以首日上任的郭大人为首，数度冲进起火的房子里抢救册籍，但因火势太大，绝大多数册籍烧成了灰烬，所幸无人受伤。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决议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3-1-16 8:38:26 本章字数:4406
等尚书毛澄大人闻讯赶来，火势已扑灭，望着一片狼籍的院落，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宗人府的众官员，毛澄大人傻眼了半天。“你、你、你.....跟我过来....”不知道是兴奋了的还是怎么地，毛大人说话都不利索了。
毛澄是气昏了头，刚才差点没哭出声来，宗人府是什么地方？乃管理皇家宗室事务的机构。自己身为右宗令，出了这么大的麻烦还不是得首当其罪，眼看着自己快退仕了，做了八年尚书，好不容易熬到功成名就，结果...毛澄手指着堂下的郭右五，抖了数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郭右五倒是气定神闲，微笑的解释道：“尚书大人，秋高物燥的，衙门里其他各处还望大人多加防范，防火第一啊。”
“你、你，你还希望有其他各处，你是不是想本官身败名裂啊。”毛澄怒目圆睁，本来不大的小眼瞪得溜圆。
“不就是走了个水么....”郭右五小声嘀咕着。
毛澄一拍桌案：“走了个水？说的轻巧，你知道走水的地方是何处吗？”
郭右五立马接话道：“回大人，下官不知道，下官第一天上任，既不知道走水的地方是何处，也不知道那里存放的是何物，下官督查不严，愿受大人处罚。”
毛澄听罢，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好么，这小子犯浑起来了，口口声声说第一天上任，什么都不知道，那这罪该何人去背，难道拉几个小吏去垫背？这小子看来是把本大人绑架进去了，次奥，这可是死罪啊。
想到此毛澄不敢瞪眼了，说话的语气开始低声下气了：“郭大人，本官喊你大人了，你不能这么陷害本官吧？本官和你无怨无仇的，你一来就给宗人府弄出这么大的个麻烦，本官也无意难为你，事情是你出的，本官只好据实上报，你可别记恨本官，郭大人您好走吧。”说着毛澄拱手送走了郭右五，然后心怀忐忑的使人上报文渊阁和御马监了。
宗人府今天够热闹的，上午新官上任，几拨前来祝贺的，前脚走了，院子就走水了。中午时分进来了数百号人救火，狼籍还没清理，下午又是一拨一拨的大官前来视察。
宫里面的宫外面的，御马监、御林侍卫、锦衣卫、刑部、工部、吏部、都察院、大理寺、顺天府、兵马司.....凡是能挨上的衙门都来看过了，最后首辅大学士也闻风赶来看了看，不知道是为何原因，所有人都看完了就走了，最多的在原地跺了跺脚，没有一个人发话下面该怎么处置，宗人府的数十官员以为今天就要下大狱了，早已使家人抬来了棉衣棉被，准备吃牢饭了，谁知道硬是没人搭理他们，后来还是礼部自己的官员给他们录了口供，每个人都盘算着装糊涂到底算了，众口同声的说是厢房因为物燥的原因突然走水，大家发现已晚，扑救不及，万幸是总算没伤到人，大家都愿意接受一切惩处云云。
郭右五倒是潇洒，陪着众下属录完口供，举手示意今天大家出去坐一坐，有事没事吃饱了再说。无奈众人实在没有心情了，纷纷告罪而去，今儿能回家睡觉都是福份了，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回家吃饭睡觉了啰......
郭右五带着傻强悻悻的回了半壁街，看着天色已晚，白天折腾的也够呛，洗洗便睡了。
这时候的未央宫和文渊阁灯火通明，内外廷的高官们各处各的位置，俱面面相觑。
张永很是为难的说给了朱厚照听，难得朱厚照心情不错，几人正玩着纸牌，这会的手气不错，当下也不表态，说是先听听外廷的那些人怎么说的，至于教练这里，先不慌问话，依着处置事务的前后顺序来，先让礼部上个奏折说清楚情况再说。
文渊阁里面，仨阁老盯着一言不发的杨廷和，神色凝重。整治皇店是杨廷和的主意，也得到了三位的支持；派郭右五出任宗人府经历司的经历也是杨廷和的主意，也得到了三位的默认；难得的是这回杨廷和说动了御马监和皇帝陛下，一起发力整治皇店，应该是水到渠成了事了，谁知道宗人府突然失了大火，烧的还是存录天下勋戚们的册籍。几人都去现场看了看，烧的可是干净，一百多年来存续的册籍就这么没了，册籍上面可是记载了宗室子女嫡庶、名字、赏罚、封号、世袭爵位、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等宗室重事，可谓国家政体之重物了。
杨廷和也去看了，一到现场他就断定是人为放的火，存放册籍的厢房完好无损，唯独册籍烧了个一干二净，知道郭右五大胆，不知道已经到了胆大包天的地步了，他是自己推出来的人选，刚刚好还是第一天上任，一下子捅了个天大的篓子，郭右五应是掐死了自己和毛澄二人脱不了干系，毛澄先不说了，自己要是在这次不出面周旋，能说的过去么？可是这大的麻烦自己又扛得住么？哎，想到此杨廷和的脑袋都大了。
李东阳三人也是心里明白的，人为放火是肯定的了，派遣郭右五出头整治皇店，杨廷和的都察院背后指挥，御马监撒手不管，文渊阁则隔岸观火，这些本是大家的默契，只要砍掉了皇店这个毒瘤，纵使有些出格的事情大家也早有心理准备，只是烧了册籍，这等重大变故可没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如何处置才是个好呢？
半响，谢迁冷冷一笑，道：“大家都拿个意见吧，要不都干坐着也不是办法啊，杨大人，是不是你也说说？”
“遵命，大人。”杨廷和没有办法，只好一边揣摩着上司的用意，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谢大人，二位大人，下官觉得此事乃天灾，虽然宗人府的一干官员防火不当，但终归是出事了，再讨论什么责罚的也于事无补，下官建议首辅大人拿个办法，怎么个早日修复烧掉的册籍才是正道。”
这会杨廷和打定主意要帮郭右五撇清干系了，谢迁仨人哪还听不出来，册籍烧的都成灰了，怎么个修复？重造还差不多。只是这册籍乃百多年日积月累一点一点册立的，再想造回原先的地步就难啰。
刘健则两眼一亮，若有若无的扫了扫屋外，道：“二位，我看这事也不一定是坏事，你们想想，朝廷勋贵们的封赏也都是册立在册籍上的，就拿皇店来说，现在册籍没了，你凭什么说某某皇店就是某某皇帝陛下赏给你的？既然现在没了凭证，正好一锅端了，哼哼。”
谢迁则道：“此话倒没错，只是烧了册籍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几个老头子总得给陛下那儿有个交待吧，就算陛下不理会，还有二位皇太后呢，你们都瞧好了，明儿宫里面就热闹了，是人是鬼的都得溜出来，你烧了他传家的宝贝，他还不给你拼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