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花烟雨江南

第15章


    龙四报须大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服人的时候。”
    欧阳急瞪眼道“服就是服,不服就是不服。”
    龙四道:“好,凭这句话,我也该敬你三大碗。”
    又是六碗酒喝下去,小雷的脸色还是苍白得全无血色,目光还是倔强坚定。
    他已不是喝酒,是在例酒。碗碗火辣辣助洒,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倒人了肚子里。
    江湖豪杰服的就是这种人,镖局里的趟子手们,已开始围了过来,脸上都已不禁露出钦慕之色。忽然有个人从人丛中挤出来,挤上了茶亭,竟是个枯瘦矮小的白发老人.
    他手里提着个长长的黄布包袱,里面好像藏着兵刃。
    镖局里的人眼睛是干什么的.早已有人迎上来、搭讪着道:“朋友是来干什么的?”
    老人沉下脸,道“这地方难道来不得。”
    镖客也沉下了脸,道“你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
    老人冷笑道“你说是什么?左右不过是杀人的家伙。”
    镖客冷笑.通“原来朋友是来找麻烦的,那就好办了。”他马步往前一跨,探乎就去抓这老人的衣襟。
    谁知他的手刚伸出,这老人己将手里的包袱送过来,嘴里还大叫着道:“难怪别人都说保镖的和强盗是一家,你若要这家伙,我就送你也没关系。”他一面大叫,面扭头就跑。
    这镖容还想追龙四已皱眉道“让他走,光看看这包袱里是什么?”
    包袱里竟只不过是卷画。画铀上积满灰坐,这镖客用力抖了抖,皱着眉展开来,还没有仔细看,突然打了个喷嚏.想必是灰尘呛人了鼻子。
    龙四接过这幅面.只看了眼.脸上的颜色就已改变。
    画上面的是一个青衣白发的老人.一个人独行在山道间,手里撑着柄油纸伞。
    天上乌云密亦,细雨原滥,云层里露出只龙爪,藏龙尾,似已被砍断,正在往下滴着血,滴滴落在老人手上的油纸伞上。细雨中也似有了血丝,已变成粉红色。
    这老人神态却很悠闲,正仰首看天,嘴角居然还带着微笑。
    仔细一看他的脸,赫然是提着包袱进来的老头子。
    龙四脸色铁青,凝视着画里的老人,欧阳急眼睛已现出红丝,眉宇闻充满了杀气,紧握双拳,冷笑着喃喃道“很好,果然来了,来得倒早。”。:
    他话未说完,刚才那镖容忽然一声惊呼倒下来,脸上的表情惊怖欲绝,一口气竟似已提不出来。欧阳急变色道:“你怎么样了?”
    这镖客喉咙里“格格”作响,却已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龙四沉着脸,厉声道“他想必是路上中了暑,始下去歇歇,就会好的。”
    欧阳急还想说什么,却被龙四以眼色止佐。
    小雷还在一大碗、一大碗的喝着酒,对别的事仿佛完全漠不关心”
    龙四忽又笑了笑,道“雷公子真是江海之量,无人能及,只可惜在下已无法奉陪了。”
    他虽然还在笑着,但称呼却已改变,辞色也冷淡了下来。
    小雷也不答话,举起酒坛,一口气喝了下去,“砰”的,将洒坛摔得粉碎,拍了拍手妨起来,道:“好,走吧。”
    龙四通“雷公子请便。”
    小雷道“请便是什么意思?”
    龙四勉强笑道“雷公子与在下本不是走一条路的,此刻既已尽欢,正好分手。”
    小雷盯着他,良久良久忽然仰天而笑,道“好,好朋友,龙刚龙四爷果然是个好朋友。”
    龙四却沉下了脸,道:“我们不是朋友。”
    小雷道:是。”
    龙四道“不是”
    小雷道“我们是朋灰也好,不是也好,反正我跟你走的是一条路。”
    龙四道:“不是。”
    小雷道“是I”
    龙四盯着他,良久良久,忽然仰面长叹,道“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走?”
    小雷道“因为我这人本就是天生的骡子脾气。”
    他拍了拍欧阳急道“你说是不是?”
    欧阳急道/不是。”
    小雷道“是。”
    龙四道“做骡子并没有什么好处。”
    小雷道/至少有一点好处。”
    龙四道“哦7”
    小雷道“骡子至少不会出卖朋友,朋友有了危难时,他也不会走,你就算用鞭子去抽他,他说不走,就是不走。”
    龙四看着他,眼睛里似已充满了热泪,忽然紧紧握住了他的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
    这种伟大的友情,又有谁能说得出.
 血与泪
    纤纤垂着头,仿佛不敢去看对面坐着的小侯爷,却轻轻回答了他问的话:“我姓谢。全 本 小 说 网”
    一个青衫白发的老人,独行在山道间,嘴角带着丝神秘而诡谲的微笑。
    天上乌云密布突然一声霹雳,闪电自云层击下,亮得就像是金龙样
    健马惊嘶,人立而起,镖车的队伍立刻续瘫停顿。
    龙四须发都已湿透,雨珠一滴滴落下,又溶入雨丝中。他的人似已被钉在马鞍上,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前面走过来的这青衫老人。
    老人却似根本没有看见道上有这一行人马,只是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喃喃道“奇怪,谁说有飞龙在天的?我怎么看不见?难道那只不过是条死龙而已,”
    欧阳急大喝“这条龙还没有死’
    喝声中,他手里的乌捎鞭已向老人抽过去,果然就像是条毒龙。
    两人相隔还在两文开外,乌捎鞭却有四文,鞭梢恰巧能卷住老人的脖子。
    老人居然还在慢慢地往前走,眼见乌梢鞭眷过来,手里的油纸伞忽然收起,往下搭,已搭依了横卷过来的长鞭。刹那间,鞭捎已在伞上绕了三转。
    老人的伞突又撑起,只听“崩”的一声,柔软的鞭梢已断成七八截。欧阳急脸色变了,龙四也不禁动容。
    老人眯着眼睛笑,望着地上的断鞭,喃喃道:“这条龙现在总该死了吧。”
    欧阳急厉声喝道“你再看这个。”
    他身子一长,脚用蹬,人离鞍,斜斜窜一丈,凌空翻身,一个6辰州死人提”,数十点寒星分别由背、肋、袖、手、足五处暴射而出
    这中原四大镊局的第一号镖师,人虽暴躁,武功却极深厚,而且居然还是暗器高手。
    无论谁要在一刹那间发出数十件暗器来,都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老人正眯着眼睛在看,从头到脚连动都没有动,但手里的油纸伞却突然风车般旋转起来,突然问已化成一道光圈。只听“叮、叮、叮”一连串急晌,数十点寒屋已在一瞬问被震飞。
    欧阳急发射暗器的手法有很多种,有的旋转,有的急飞,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后发先至,有的在空中相击。
    老人击落暗器的方法却只有一种,显然也正是最有效的一种。
    无论是用什么力虽射来的暗器,只要一触及他的油纸伞,就立刻被震得飞了回去。
    原路飞了回去,反打欧阳急当然也不会真的打着欧阳急。欧阳急已掠回马鞍,瞪着他,蹬着他手里的这炳伞,无论谁现在都已看出,这当然不是油纸伞。
    龙四沉着脸,忽然通“原来阁下竟是‘阎罗伞’赵飞柳赵大先生。”
    老人又眯着眼睛笑了,道“究竟还是龙四爷有些眼力。”
    龙四冷笑了一声,道“赵大先生居然也入了血雨门.倒是件想不到的事。”
    阎罗伞道:“只怕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哩。’
    他忽然回手向道旁的山壁一指,道:“你再看看他是谁?”
    壁立如创,寸草不生,哪有什么人?可是他的话刚说完,突听6挡”的一声.火星四溅。
    一样东西突然斜斜飞来,插入了坚如钢铁的山石,赫然竟是柄宣花大斧。
    接着,对面的山崖上,又飞来条长索,在斧头上一卷,拉得笔直,封住了这条路。
    黝黑的长索在雨中闪着光,竞看不出是用什么绞成的。
    四个人慢慢地从长索上走了过来,就好像走在平地上一样。
    第一人豹眼虬髯,敞开了衣搽,露出黑茸茸的胸膛,仿佛有意向人夸耀他身上野兽般的胸毛,夸耀他的男性气概。
    第二人长身玉立,白面无须腰恳柄长刨,走路一扭扭,竞带着三分娘娘腔。
    看来已有四十五岁,无论特胡子刮得多干净.也掩不依自己的年纪。
    第三人是个瘦长的黄面大汉,背上斜插着柄鬼头刀。
    第四人又瘦又长,却像是个活鬼。
    这四人施施然从对面山崖上走下来,相貌虽不惊人,气派却都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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