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鸟月

第5章


    也许是因为高考的结束解放了身心,也许是冥冥中的缘分牵引,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在我十七岁的夏季里,认识了林培,开始了一场不太正式的假期恋爱。在人生成长历程中不可避免的阶段,我衷心感谢林培的出现,在我的身边载笑载言,恍如昨日。高中三年就为着高考三日,我的十二分心力都用来对付语数外史政。当七月十日终于来到,一切尘埃落定,我竟感到了虚脱。于是,我自告奋勇来陪表姐守夜摊。夜市上,林培一边吃着田螺,一边微笑着望我。于是我们开始了交谈。真是奇怪,三年的高中陶冶,早已使我不谙世事,青涩得有如一枚坚果,与外人打起交道来隔心隔肺,可是第一次面对林培,竟没有丝毫忸怩和戒备,好像我们已经熟知许久了一般。这种心情恐怕很难表述得当,张爱玲倒有一句经典:“咦?你也在这里吗?”我对着标准答案一遍遍地为自己的高考成绩进行估算。
    还好,还好,上重点线应该不大成问题了。我人云亦云地填保险、法律、英语等热门专业。林培奇怪地问我:“你十四岁就发表文章了。为什么不填中文呢?”我解释说只希望将文学当作爱好,不想让它成为谋生立命的工具,所谓的“风雅只为稻粱谋”。林培循循善诱,执意不肯我追风赶潮。后来,我终于在“特长”一项填上了“写作”。可能是我的分数偏低,可能是因为那个“特长”,我最后还是被“打入”了中文系。而今想来,不禁庆幸自己当年坚持了内心所爱。对于浮想翩翩的我来说,或许写作是最适合我的方式,我真是喜欢那种心灵在笔尖纸上翩翩起舞的感觉。说来好笑,我在中文系念了一两年的书才明日这个道理,而林培只认识我几日便已知道了。
    一时兴起,我们会跑到郊外去玩,坐在青草地上,和着水声蛙鸣,开始漫无边际的交谈。如此静谧的夜晚,诱惑着我们放声歌唱,我最爱席慕容的《出塞曲》,歌声便在清风中荡漾开来:“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远处早已万家灯火。有人说,一盏灯下就有一个故事。那么,满天繁星之下的我们,又会有一份怎样的情缘呢?录取通知书终于寄来了,学校很好,专业也是自己喜爱的。自然就欢天喜地地跑去告诉他。他说,一定要送份礼物为我庆祝。
    他牵着我的手,去了最大的商常走到化妆品专柜前,面对那些瓶瓶罐罐的神秘尤物,我眼花缭乱,连忙说不要不要的呀!我不会弄。林培笑道:“香水好不好?只要喷一喷。”我还是坚持不要。
    因为我缺乏浪漫,礼物终不能免俗,是一本中英文版的《岁月留痕》。
    三年后的今天,我静静地坐在自习室里,写着这篇有关十七岁爱与梦的文章。腕上散发着茉莉、栀子的清香。那是我用稿酬为自己买的“AVONBUTTERFLY”。我几乎成了嗜香女子,或许是那些仲夏夜,清风送来的青草香味,萦萦绕绕,不肯离去吧!    
    每天去看你
    白果
    那时,我们才十几岁,爱情是什么呢?
    每一种青春都是经典的人生情节。所以,我从不后悔早早喜欢上筱,尽管那时我只有十六岁,当同龄人还小心翼翼地与女孩子刻意保持距离时候,我已经可以悄悄牵着小筱的手在流动的夜色中细语浪漫。
    每天放学,我陪伴着筱走过高高的白色教学楼,那种形影不离的亲密,直到很多年后,同班同学还十分艳羡地向我提起。
    可是,就在我们的爱情如此浓美时,筱却要转学了,去另一所重点中学,她的父母对她希望很高。学生时代,我们无法为自己的事情做主。更何况,她也根本不敢向家长讲因为喜欢一个男孩而不愿离开学校。
    那个下午,全班同学为筱开了一个简短的欢送会。筱便从此以后不再和我是同学了。当我送她回家时,筱第一次揽住了我的腰,这是一份少年男女漾动多情心思的举动呀!我们紧紧地依靠在一起,哪管是在大街上还是校园里,哪管我们的年龄根本不允许我们如此卿卿我我甜甜蜜蜜。我只知道筱再也不会上课的时候送我几个动情的“秋波”了,也不太可能捅捅前边的同学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别走神,好好听课”的字样了。而筱也知道从此以后我也不能“杀”入重重包围,挤进学校食堂的窗口,给她打一份爱吃的“土豆丝”了。
    很久,很久,我们相互凝视,我只有对筱说:“每天去看你!”“真的吗?”筱噙着泪水问。青春多么美丽,想哭的时候,泪水一下子就可以落下来,增加我们的忧伤。青春多么庄严,许下“每天来看你”这样的旦旦誓词。为了看到筱,我每天放学后不再踢球,一下课,便疯也似地一路跑到汽车站,翘首企盼,恨不能开架飞机飞到筱的学校。无论多么晚,筱也都会站在校门口等我,无论是蝴蝶翻飞的夏天,还是白雪片片的冬季,这样的爱情接力居然坚持了半年之久。
    那些年,每个家庭都不太富裕,虽然我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兜里的零花钱,却也不用十个指头去算,就能知道有多少了。不知道有多少个早饭没吃的日子,就是为了省下一天两趟汽车的零钱,有的时候,筱还会硬塞给我几块钱,心疼地说让我坐出租车回家。
    每天见面,我们两人都要讲讲一天各自的经历,比如上课的时候,谁带到班里的小猫乱叫了,又比如街边新开了一家冷饮店。少年的时候,有多少“大事”让我去讨论,无非是这些自认为可笑而实际是生活的琐事而已,却被我和筱津津有味地交流着。不过,这就是那段不能掩饰真实,不能隐藏制造浪漫的想法的最好体现了。
    我和筱的学校虽然只有二三站路。但是,日久天长,毕竟影响了我们的学业,当我们渐渐进入紧张的复习考试阶段时,我还依旧雷打不动每日下午去筱的学校看她笑,看她嬉戏。
    终于有一天,筱对我说:“你每星期过来一趟好吗?”我困惑不解地看着她。筱的口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又是讲事实又是摆道理,我不得不同意了,我怎么可以不顺从心爱的女孩真诚的请求呢?不过,我仍然在每个星期六下午去接筱,没有别的理由,只是个“喜欢”的字眼在心头袅袅不绝。又有一次,当我来到筱的学校时,她居然没有等我,她的同学说一个男生过生日,她和他走了。一种惊悸般的痛楚掠过心头,受到伤害的颤动迅速布满全身。那个下午,我独行在灯影笙歌的街道上,任由一对对情侣从我身边留下一路欢笑。
    我没有去找筱,男孩的心同样敏感和高贵。很久,筱居然也没有来找我。那个时候,家里都没有安装电话,筱的家里我又不敢去,时间长了,少年的特征逐渐显现了出来,遗忘是我们心灵的痕迹。
    但是,那段恋情常常会像一朵浪花,飞溅出来,使我的心池久久不能平静。  
    后来,我在同学的聚会上见到过筱一次,她诧异地看着我,我扭过头去,等着她来说道歉。而筱没有,一切就这样淡了,慢慢的淡了下去。直到很多年后,当我和漂亮的女友徜徉在高高的槐花树下时,偶而遇见了筱和她的男朋友也在散步,我们才再次联系上了。
    单独见了筱时,提及往事,她瞪大眼睛,问:“我们曾经那样走过吗?”“是的。”我认真地说。
    “可是,我都记不清了。”筱说。我释然了,许多年在心头挥之不去的思恋抹之不淡的遗憾,终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知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经历过了,也就算了,刻意地探求为什么,只会使自己增添更多迷惑。更何况,那时,我们才十几岁,爱情是什么呢?只是偶尔含在唇边的一粒樱桃而已,甜甜的、红红的,像涂抹了胭脂,时间长了,也就黯淡了。少年的恋情,就只这样单纯、执著而又很容易被遗忘。
    
    少女的祈祷
    沙然
    或许,青春就是令人怦然心动的纯洁。
    那条路走了好多年。
    灰白色的纤尘寂寞地飞扬,路旁的店铺浪漫地卸下一块块锈色斑驳的木板,店铺后面老板娘一贯冷漠的眼睛,此刻居然在我心头划下潮润润的印迹。
    就快到了,这样告诉自己,不觉低下了头,那铁笼似的校门在眼前模糊起来,如烟的往事骤集成雪,擦亮了那片空蒙的记忆。
    我曾在日记里这样描述过自己的少女时代:“每晚顶着半空的星星回家,匆匆扒两口饭就把自己钉在桌前,一盏孤灯一杯浓茶地熬到转钟,困极了便趴在桌上小寐,幽幽醒转的时候便又背上了书包。”在那些披星戴月,时刻祈祷着苍天佑护的耕夫般的岁月里,我总是被小杜的风华流丽感动得泪水盈盈:“婷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是的,我长大了,日子却远没有想像中那样美丽。中考的残酷无异于古罗马的角斗场,即使这样,那种只属于少女时代的对于美的向往和追求依然在森严壁垒中顽强滋长,萌动着初春的绿,一颗星星都像长着翅膀的天使轻盈来去,晚风好似一只温柔的手拂过我的脸颊,心口恍然有一股温泉在缓缓流淌,我不知道,那就是感动,只是熬红了双眼在笔底流出了自己的热泪,那样晶莹,那样滚烫。我有一个浅蓝色的笔记本,唐代的环?,宋代的衣裙在里面轻灵飞动,―――读去,仿佛听到了幽远的天籁,看到了水月的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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