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鸟月

尤其是当听到他们用蹩脚的英文念欧美流行乐坛排行榜时,我真恨不得抢过话筒来代他们念出来。而打开电视,看到每一家电视台都毫不吝惜地一起糟蹋《天龙八部》,立刻兴味索然,如此粗制滥造的电视剧居然能在家家省电视台的黄金时段争先恐后播出,真令人替中国电视界羞愧。
    结果还是回归寂寞和孤独。在这样一个夜晚,我会凭空地陷入到一种茫然的失控情绪中去。或许是因为星期五的晚上是忙碌与休息之间的一个奇妙的过渡点,是忙碌惯了忽然松懈下来的不习惯,没有家,没有娱乐,这才忽然感觉自己活得孤独而没有依靠―――一种轻描淡写的与生命之间的距离,就觉得自己的生命也是轻描淡写的。一个独自在外的女孩子星期五该怎么乐?我一直不晓得。所以我的星期五,总是寂寞。
    
    如果我的大学能重来一次
    小雅
    那些逃离说到底不过是些无聊的叛逆游戏,就像一个肤浅的手势,打来打去不过是自己娱乐自己。
    毕业几年后的一天,我回系里帮一个驻外的同学办在校成绩单,一个女孩红着眼睛从一间办公室里冲出来,身后是高低混杂的几声劝解和叹息,一个显然很气愤的声音在高声分辩:逃那么多课,让我怎么给她及格?!那个女孩子很轻盈地从身边掠过,是我大学时代最喜欢的类型。但现在我不喜欢了,因为她竟然也傻到因为逃学而down掉功课。这是不能原谅的错误,虽然当年我也一样犯过。于是我追上去叫住那个女孩子,并对她说:如果我的大学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逃那么多课。尤其是再为逃课让自己不及格,就更加不值得。
    年轻的时候总以为逃课是件很别致的事,就像很小的时候因为极渴望能有一双近视的眼睛而时常偷偷去戴姐姐的眼镜,而当我终于不得不每天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做睡觉之外的任何事的时候,我只有为自己当年那不可理喻的疯狂举动后悔不迭。现在我更后悔的是大学时代那样不知深浅地逃了那么多课,其实并没有几件事是重要到必须逃课的,不过是因为懒,不过是因为贪玩,不过是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意气或情绪,或者仅仅就是为了表现逃离。而那些逃离说到底不过是些无聊的叛逆游戏,就像一个肤浅的手势,打来打去不过是自己娱乐自己。那时候总是不知天高地厚地瘪着嘴说某某老师的课太没有意思,却不知道“意思”远不是生活的全部,而再没有“意思”的老师明白的“意思”也比你多一百倍一千倍。虽然我并没有因此而down掉哪门功课,但我知道,我错过的远不止几堂课那么多。如果我的大学能重来一次,我绝不忙着到处去体验生活。不过是提前积累了一些生活,多半还是对你日后百无一用的经验。不过是多了一点生活费,但可能还胀大了你消费的胃。我再不相信端几天盘子就能对人生有多少彻悟,也不信做几次家教就能锻炼出口才,更不信搞几次推销就能对日后找工作有什么启迪。那些勤工俭学的好人好事我再也不会感动了,除了非得靠自己去挣学费、生活费的贫困家庭的孩子,我现在觉得所有急着要自己去挣钱的做法都很矫情。其实,人的一生中能集中学习的时间很短,也许就那么几年,而社会生活是日后你想摆脱都摆脱不了的,又何必早早哭着喊着要出去?你本来可以在教室自习或者在图书馆看书或者听某位教授的一个讲座,那些时间你原本可以变成无形的知识而不是有限的经验和钞票的。一句“经济独立”的空洞口号换来的也许是日后就因为知识不够而导致的长期财政困难,早独立几天和扎扎实实独立一辈子哪一个更合算?如果我的大学能重来一次,我绝不再介意去拜访老师。习惯了十几年来以老师为假想敌,上了大学便刻意地与老师保持距离,仿佛这样一来自己就可以人格独立;有什么问题宁肯让它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去主动向老师请教;私下里甚至会把那些经常拜访老师的同学划为“别有用心的人”―――比如说为了当“官”,评奖学金,或者考研究生。而为了避开这个嫌疑,我放弃了向也许是自己一生中最有学识的前辈学习的机会,也放弃了提升并开拓自己的最大可能。我最大的遗憾就是当现代文学史老师要我去谈谈那篇因为写成了文学创作而没有分数的论文时,我没有去;他建议我写点东西时,我没有写。所以我最终没能研究学问,也没能成为作家,而只是一个平庸的记者。如果我的大学能重来一次,我希望能和同学建立更友好也更亲近的关系,对集体活动也不会那么游离。而当年,因为终于到了大学,心高气傲得很,表面上挂着谦虚的笑,心里面还是以为自己了不起。所以拒绝参加集体活动,理由是“那种欢乐多浅北;也拒绝跟宿舍之外的同学太热络,理由是我需要时间来关心和成就“自我”。以至于毕业时好多同学还叫不上名字,直到若干年后的某一天当我费尽千辛万苦联络上某个人,一见面才发现原来是大学同学。其实,一个人的社会交往是有限的,而大学无疑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力资源库。更毋庸说那一段里有你多少青春笑泪,你们曾共同度过。
    如果我的大学能重来一次,我一定要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学习,并不再蔑视考试成绩。这样,当某一天我的朋友也来系里替驻外的我开在校成绩单的时候,她一定会为我骄傲。  
    
    不想颓废
    李晓林
    我们上着班,挣着钱,又在酒吧里花掉钱,在牌桌上输掉钱。我们表面上很忙碌很实在,内心却空虚而迷惘。
    我很想不颓废,但是我没法儿不颓废。生在世纪之交的我们,走着几乎是一帆风顺的路。在我们,传统美德的缺乏根基、对所谓现代价值的兼容并蓄,使我在走入新世纪突然觉得,此前我所有的奋斗和成切原来竟是那么没有意义。
    别人的眼里我们是优秀的一群,我们自己也知道口袋里有充裕的钱。然而我们的心中却再没有什么满满的、充裕的东西。
    很想有一种准确的说法,但是很难有一种准确的说话。我们表面上很忙碌很实在,内心却迷惘,却再不能相信什么东西。
    迷惘和困惑也许是现代都市的通病,但颓废的却只有我们这一代人。中年的人可以迷惘但不能颓废,因为肩上负有家庭,家庭又给了他们稳定。我们的可悲在于还没有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对那些“什么”失却了信心。物质本来是最不应被倚重的东西,古人云钱财身外物。在我们的心中,钱财竟成了身内物。有同龄人戏言:枕头下没有足够的钞票,觉都睡不踏实。几个人聚到一块儿,聊的全是没劲。工作没劲爱情没劲什么都没劲。
    还追什么呢?喝一点酒、点一根烟时,我很想弄清这个问题,可是没有答案,只有颓废。我们上着班、挣着钱,又在酒吧里花掉钱,在牌桌上输掉钱。又或者一下班就回一个人的家,独自守着窗儿,感叹怎生得黑。
    上网时常有一种感觉,网上一定有太多颓废孤独的人,颓废到无欲无求的人。一个人在网上游荡,像一个网络游魂。
    颓废有多种方式,哪一种都叫人说不清。我看着我的学生忙忙碌碌,为了考试焦头烂额,心里总是涌上潮水般的羡慕。我无法让他们知道,一个人成长后的困惑和苦恼。在他们眼中快乐优秀的老师,内心里却总是在感叹,感叹没法不颓废。
    有时夜深,独自望着斑驳的四面墙,真不知道是身处现在还是未来,是今生,还是来世。颓废是心底摆脱不掉的一种感觉。与堕落或沉沦不同的是,它是一种生活的方式,是由内心情感决定的方式,而且颓废的人并不愿意颓废,但是没法不颓废。王菲、许美静式的“酷”之所以能大行其道,也许正是暗合了我们心中摆脱不掉的颓废吧。    
    怎舍得让热情早早冷去
    任玲利
    市场与钞票向我们逼近,我们蜂拥向前,用名与利武装自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大街上的人群里。
    常常收到朋友来信,除了海阔天空的杂谈,总会有这样一句:“你现在活得还好吗?”麻木的心于是再一次苏醒。可是,什么叫活得好?什么又叫活得不好?好与不好之间,似乎已没有评判的标准了。
    忙忙碌碌的人们,今天很难有心情再去细细地思索这个问题了。面对现实生活,思考已经被名和利俘虏了。但是我们这群即将进入社会的校园人仍觉得活得困惑:我们为什么而活着?它时不时地潜入我们内心深处,冷不丁地拷问我们的灵魂。
    面临就业的我们被称为校园末班车上的乘客,已然褪尽了一脸的天真与浪漫,开始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出路了。然而就在我们的思考和追求中,当初认为本该轻而易举的事情在现实的门槛前却被撞击得粉碎。苛刻而冷酷的现实取代了田园牧歌式的幻想,年轻的心上被轧下了一条条深深浅浅的印痕。于是我们觉得无奈了。
    我们曾经气势昂扬地宣称,我们是天之骄子,也曾擂鼓竖旗地标榜理想,而对“我们为什么而活着?”这样的命题,总觉得不屑一顾。可是今天,当梦想被现实戳穿之后,我们却几乎丧失了所有的勇气,不敢面对和重温昔日的誓言。市场与钞票向我们逼近,我们开始蜂拥向前,用名与利武装自己,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大街上的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