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喃鸟月

第16章


我问他: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不是婚姻?南对我的回答表示诧异,起身去了洗手间,很长时间没有出来,我听见急急的水声从我们心里流过。男人都习惯逃避,从这一处逃跑到另一处,从这个女人逃到另一个女人,却什么都逃不了。南的手机这时候响了,是北方城市的号码,我按下那个OK,心里有报复性的快感,并幽雅的吐出一声:HELLO……那端是个孩子的声音,小心而稚气地问:“阿姨,我爸爸呢?”我的快感荡然无存。“他出去了。”我感到我的心在萎缩。“阿姨,让爸爸快点回家好吗?我妈妈病了。”我把南给我买的东西都留在箱子里,和那些VISA卡一起。南再也没有和我有过任何联系,我想我们是对的。那是我最后一次去SKYBAR,穿着细小格子的衬衫,和蓝色的牛仔裤,我觉得自己很干净,我走进去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很干净的音乐,是那一首《风尘之上》。   
    缺口的苹果
    杨倩
    每一个生命都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
    曾几何时,我无数次地光顾学校附近的那家名叫“苹果园”的书店。店面并不大,最多二十平方米,可整个屋子里却弥漫着书香。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走进这个书店,我的心头总会泛起某种抑郁却很纯洁的情绪。店中的女主人是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女孩子,不很热情也不很活泼,偶尔还会很深沉。小书店的门边放着一张精致的小书桌,桌子上总有鲜花和一叠不厚的素笺。这大概是天下所有年轻雅致的女孩子共同的摆设。然而就是在这么多够风情却不够出挑的物品间我总能看见一只鲜嫩的苹果和苹果上那一处很煞风景的被咬的痕迹。也因为如此这家书店很深地留在了我的印象中,并且在每一次走进和走出这家书店的时候,我的眼神总要在那个咬过一口的苹果上停留几秒钟。似乎那是个玄机,是一个我无论如何都参不透的谜。
    疑团越来越大,我光顾那家书店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渐渐地,我发现这家小书店特别爱经营叔本华、康德、王国维的作品,市场上很难买到的这类书籍,在这儿一本不差。真不知道那个年轻的女店主究竟抱着怎样的一种心境经营这个书店。
    尽管我是个心里藏不了什么事的人,但我依然没有冒昧地向女店主问起过那个被咬过一口的苹果。我只是频频出入于这个书店,带着从中挑选的本本书籍和对那只被咬过一口的苹果的匆匆一瞥。
    就这样我莫名其妙地走近了叔本华、康德还有王国维。
    我隐约体会到了叔本华生存理论的无奈和悲哀,了解到了康德关于把握规则和认知世界的有限理论,同时更感受到一代硕儒王国维在叔、康两个哲学体系影响下的“遗老”命运……是的,我在慢慢读懂这个书店,但我却依旧不曾读懂那只苹果。
    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迷惑了!在成为这个书店常客后的三个月,我向年轻的女店主提起了那个苹果。“咦,你的桌上怎么总放着只咬了一口的苹果呢?不会是因为生意忙得来不及吃第二口吧?”我故意打趣地说。“怎么会呢!”女孩轻轻地说,“我喜欢一抬眼就望见它。”
    “一只咬过一口的苹果?”我不解地问。“对!许多时候我觉得它挺有寓意的。”“寓意?一只被咬过的苹果能有什么寓意?”我瞪大了眼睛,唐突地问。“你不觉得它就如同我们每一个人一样吗?从诞生之初就被上帝狠狠地咬下了一口。没有一个生命是完美的,你有你的缺陷,我有我的弱点。即使再努力,也有无奈的时候。正如康德所认为的那样,我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把握是有限的。再强大的生命都有如被咬过的苹果,总有无能为力就此干涩下去的时候……”女孩儿说着说着便默然了,眼中充满了无奈和失落。
    我不知道命运在她身上刻下了怎样的创痕,但我可以肯定她已经习惯了用康德的有限论和叔本华的无奈悲苦情绪安抚自己的心灵。对此我无言以对,更无法理解。毕竟更年轻的我坚定无比地相信着上帝赐予我的那只苹果是完整的。
    我依旧认真地当我的好学生,依旧很洒脱地挥洒着我的青春和自信,依旧无法理解女店主的那个残缺的苹果,但也依旧在那个充实的书店里进进出出。
    所有既定的不幸和磨难终究还是如雨滴般从天而降―――伴随着1998年那个莫名的秋,我患了重病,住进了医院,我不得不远离曾属于我的那个光环,远离曾诅咒过却暗地里也为此骄傲过的分数;我不得不躺在死白的被单下,了断所有辉煌的梦想。
    病中敏感的我很自然地想到了那个被咬过的苹果。从那时那刻起,我倏地领悟到了所有的寓意。从医院请假去参加会考的那天,我挺着孱弱的身子去那家书店看看。女孩见我如此的苍白和不堪一击,便将那只鲜嫩的却缺了口的苹果藏进了抽屉。我无所谓地对女孩说:“我没事的。可就想告诉你,人都一样。”然后,我深深地盯了一眼那只抽屉,转身离去。再后来,云开日出。我的病很快治好了,我胆战心惊地投入学习。开始,成绩不太理想,我的优势全没了。可也许是父母和老师的鼓励政策的奏效,也或许是我好胜心的威力,我终于从阴影中逃离,重新变成了以前的自己。关于那只被咬过的苹果的寓意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是的,我不相信命运的摆布,不相信真的有既定的前程。一如贝多芬,“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我又一次来到了那家书店,眼睛在那张书桌上寻找,寻找。不是找那只苹果,而是找那只苹果上的缺口。“啊!苹果没有缺口了!”我惊喜地大叫。书店里仅有的一个顾客回头看了我一眼,而那位女孩子却无奈地摇着头,将苹果一转,一个大大的缺口跳入视野。“只是你没看见罢了!”女孩哀怨地说。“这不就行了?既然世界上不具备完美,那么何必追求呢?只要我们能扬长避短,让人们更多地看见我们美好的一面,用美好的一面打动和帮助人们,不就够了?”我激动地说。
    女孩微笑了笑,淡淡地说:“没有用的!”“不……”我还未说完,女孩打断了我。“还是要谢谢你,并且祝福你!我要盘掉这个小店,然后离开。”
    我一怔,离开,带着满心的康德、叔本华离开?带着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离开?我无法再说什么。默默地退出了小店。
    这件事在我心头郁结了好久,看着那家小书店关门,招租,再换成一家五金店,我的心里总像挂着什么似的。每天在吃苹果时,总爱先咬一口,再端详半天,然后再吃下去,以致全家人都笑我的可爱和傻气。
    可就有那么一天晚上,我在对苹果的刻意注视中产生了一种极为感动、极为亢奋的力量。是的,每个生命都是被上帝咬过一口的苹果,但上帝每天都给你这样一只苹果,让你每时每刻都知道自己的不足;同时又每时每刻都给予你对完美追求的希望。这样你的人生便是在一次又一次地修整和完善中度过。你可以随意地摆动自己的方向,向人们展现最美的自己。只可惜,许多人都不曾领悟到上帝投下的这枚暗示符号,自怨自艾地趟着自己生命的河。譬如,那个书店的那个女孩,譬如曾经的我……猛然间懂得了那句诗:其实不完整也是一种完整。再抬头望天,是一轮残缺的月亮。像极了被咬过一口的苹果……
    
    山那边有团圆圆的绿
    杨彦青
    一个标准的军礼,定格在初春的阳光里。此后每回家,他都要去山那边,去看那圆圆的绿。
    排长这次探家其实是为了相亲。排长娘托人写信来说:“这个闺女你要再错过,俺就不认你这个儿!”排长苦笑着叹了口气,对象谈了几个,可她们不是让他尽快想办法转业,就是让他调离那个小山沟。排长舍不得部队,只好忍痛割“爱”。
    排长今年25岁,在他们那个偏僻的山村里,与他同龄的小伙子早都做了“孩儿他爹”。排长人不丑,也很能干,当兵5年多,喜报糊满了家里冲门的那面石头墙。排长刚进家门娘便张罗起让他和女孩见面的事来。那女孩在乡中学教书,有一次领着学生们搞拥军优属活动来到了排长家,看到那一墙的“辉煌”就认准了排长。过后,她托人来问排长有对象没有,愿不愿意找个教书的?排长娘听了,高兴得两宿没睡着觉。排长娘对排长说:“这闺女不赖,再谈不成你就别回来见俺!”排长和女孩见面是在一个星期天下午。排长久经“考验”,也不再拘束,见面后开口直奔主题:“嫁给当兵的可要吃苦。”女孩的脸上就飞起两片红霞:“你这人真粗,怎么刚见面就扯到了结婚上?”排长说:“这是迟早的事,俺这叫提前考虑。”女孩抿嘴笑了,女孩一笑脸上有两个甜甜的酒窝,漂亮极了。谈话时,排长问女孩为啥找个当兵的,女孩害羞地背过脸去说:“因为军人是最可爱的人。”这话感动得排长差点当场给女孩一个热吻!排长归队后整个换了一个人似的,跑调的歌哼个没完,一有空儿就拿出女孩的照片偷着看。
    排长这次恋爱一帆风顺,很快就传出了他要结婚的消息。偏偏在这时,部队接到了一项紧急任务,要到外地修建一个大型机场,工期两年。排长赶紧写信告诉了女孩,可没等到女孩回信他便随部队出发了。
    女孩的回信是在三个月后随部队的给养一起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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