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神霄

第六十七章 杀人将军


江鸿护送南兴商帮到墨阳后,与越岭郡太守李丰年所约的五日之期已去四日,便就此分手,独行南下。
    南兴商帮在江鸿“指点下”,请秋晔出面,在墨阳城寻了处热闹地方,重修商号,安顿下来,开了家南兴商坊,不用再走商贩货。墨阳城人口繁密,又多勋贵世族,有秋家出面撩开场子,不愁没生意。做这一行,说白了低收高卖,新铺子得有个囤货期,开张这段时间吃本金吃得厉害。薛老爷子是内行人,大致估算怎么也得有十万两银子打底才能撑起铺面,南兴商帮哪有这么多钱?江鸿怕薛老爷子算得太紧巴,遇到些突发事件应付不过来,凑了二十万银子交给薛老爷子。其中江鸿出十万,秋家出十万,算是双方对半分股。
    江鸿早打过开商铺子的主意,若论生财之道,除了坐收天下赋税的皇家,余者当以经商为第一。南兴商帮几位都是久经世事的老江湖,且信得过,江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现成的机会。薛茹寄居琅琊谷,薛永、孔六两老爷子再无后顾之忧,亦乐得坐店收钱,图个安生。
    诸事妥当,江鸿独去越岭郡。出墨阳城不久,忽觉体内元气不稳,便寻了一支过往商队,搭伙乘车而行。车厢内,江鸿调息运气,一举冲开了最后二十多道穴窍,开窍这一层终于毕功。调养些日子,便可着手凝胎了。
    这两日为了提起足够力道驾驭听雨剑,连用了几回王怀武所传的莽牛劲,此技可短时间刺激身体潜能,增长五成力道,不过事后身体亦受损伤,不宜多用。江鸿体质异乎常人,施展此技,不仅肌体损伤甚微,反倒刺激之下,冲穴速度大大提高。
    路遇山匪,长须汉子出声刁难,何冲这老王八上来就把江鸿卖了,算是自作孽不可活,江鸿有意等长须汉子砍了这老货才出手救人。一群女人又哭又闹,江鸿一个脑袋三个大,荒村野店的,放她们不管,估计都得落山匪窝里去遭罪,只好虎着脸吓吓她们,等带进城,交给李丰年安置去。
    抓了几个山匪开路,一路通行无阻。进城,直入郡衙。
    闻知江羽如约归来,李丰年松了口气。五日前,江鸿虽然剖析在理,一步步怎么走也都讲明了,可具体操作起来,还是诸多烦扰。单说训练剿匪营互相配合、剿杀天元境的战法一事,便在校场上闹出了一大箩筐冲突,连着四五日毫无进展。
    江湖人各有各的玩法,有擅长暗器偷袭的,有擅长闪避招架的,有使刀的,有弄枪的,到了军营里,几个军伍老卒出身的队长,安排这个弃枪使重盾,安排那个弃刀练强弓射术,这些个随性惯了的江湖老油条立时就不干了。口中言之凿凿,老子这是祖传的刀法,命可以不要,刀不能离手!
    折腾了几日,没奈何,几个老卒队长只好互相调剂,绞尽脑汁让这些各有所长的江湖人能把各自的特长都恰到好处地发挥出来。谁知这么着,又有人不服。既是团队配合作战,自然有主攻有主守,有正面强攻,有侧面辅攻。如此一来,剿匪营里怨声道载。
    要说军队里也有这问题,两支军队一起上,谁都想自家当先锋主攻,辅攻的那是战力弱的一方该干的事儿,不仅名头不好听,做的事儿也尽是些扫尾捡漏的活儿,谁他娘的爱给人擦屁股?
    可剿匪营一众却反了过来,辅攻和主防的活儿大伙儿争着抢着干,正面主攻直面强敌的位置没人愿意扛。几个身强体壮战法刚猛、被安排正面强攻的汉子跳脚骂娘,说队长是想要他们去送死。
    几个老卒都是半辈子军伍的爽直汉子,哪里忍受得了这般无赖的货色?就在昨日,十个队长集体到郡衙来辞行。他们这几个出身低贱,当初同卢沧浪一起在军队里混了十几年,卢沧浪对他们半是上级,半是兄弟,知恩图报,退伍随了卢沧浪来这越岭郡继续给他卖命。卢沧浪死后,李丰年堂堂郡守,还是个读书人,亲自骑马出城追了十几里,把他们请回来。几人又感念李郡守“瞧得起”,留下来相助。孰料事儿没做成,愧对李丰年,便临行前来郡守府自领其罪,甘受其罚。
    李丰年好言安抚几人,也自无奈,束手无策,只等今日江羽来救急。
    李丰年也不多客套,连茶水都没请江羽喝,便撵着江羽同十位队长直奔校场而去。也不怪李太守着急,当初许诺每日供给灵米,这些个江湖老滑头来了几日一事无成,郡府的米仓倒是空了不少。再者,秋大人来了信,信中言明江羽可用,让李丰年把剿匪之事全权交由江羽来做。堂堂刺史亲自写信要李丰年扶助此人,只怕刺史府日后会大力栽培此人。李丰年宦海沉浮十几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甚至不无捉狭之意地揣测,是不是秋家小姐中意这位江先生,才让刺史大人如此垂青此人。若真是如此,他李丰年还真得好好结交这位后起之秀了。
    江鸿带来的一众女眷还需安置,李丰年整日在郡衙办公,郡守府倒是空落得很,干脆安排她们住进了郡守府。眼下诸事繁巨,哪有功夫管这些个小姑娘、少妇人?好在何冲这人人情寡薄,连带着他自个儿的媳妇儿都对他没甚感情,死了也没人伤心,或许大快人心也未可知。总之女人们随遇而安,住在郡守府,衣食无忧,倒是整日欢声笑语不断,好不自在。
    而六个新抓来的山匪,江鸿笑言要让郡守大人支付一人一百灵玉的赏金,李大人厚颜无耻,说先记账,等抄了紫峰观的家,一并算。李丰年得了这六个俘虏,精神大振,据说关门秘密审讯一夜未睡……
    却说江鸿屁股没坐热,就被李丰年支应到校场来“阅兵”。
    剿匪营众人这几日好吃好喝,又把新任的十名长官一齐气跑了,正自得意。校场上野草长势正欢,几棵老树枝叶招展,六月中下旬,天气渐渐酷热起来,几百个汉子窝窝糟糟,团在树底下乘凉。有站的,有坐的,有蹲的,有躺的。尽是些没脸没皮的江湖光棍,都说饱暖思淫欲,时下这天气,暖是不用愁了,每日灵米饭也管他肚子饱,虽说口袋没多少钱去红灯楼里玩女人,但是不妨碍脑子里想,再说些个下三滥的荤段子,过过嘴瘾。
    倒也有几个年纪轻轻的游侠儿,看不惯这帮老混混的作风,太阳底下正儿八经地演练些粗陋的剑术,惹来一通嘲笑。
    一脸麻子的李二叫嚣得最起劲,“两个光屁股的娃儿,李爷爷教你个乖,剑术要找女人练,才能一刺一个准,兄弟们说是不是?”
    一众汉子放肆大笑,旁边黄脸的光头王五附和道:“李兄弟说得不错,那他娘的刺刀见血,越练越精神。”
    音色儿没落,几个眼尖的恍觉有一缕白光闪过,阳光刺眼,也没看清楚,便没当回事。又嬉笑了几句,忽然有人一声惊呼:“李二死了!”
    继而又一声:“王五死了!”
    不过片刻间,众人迅速四散开去,空留了李二、王五两具被一剑穿心的尸体。
    “这帮龟儿子,被人杀上门来,不知道抱团起来据守,还他娘的四散逃开,看来死的还不够。”校场外围一颗大槐树,枝桠层密悄然蹲着一名白衫人,嘴里恨声骂道。
    很快逃的最快,跑在最前的几个汉子又陆续死于白色箭矢之下。剿匪营众人不是傻子,既然谁先逃谁就死,那不如聚在一起,人多还安全点。于是剩下的两百来号人,愣是聚在校场空地上,一天一夜没人敢动弹,连着晚饭都没吃。
    第二日,江羽领着十位老卒,拖着一具山匪尸体来到校场。一帮龟儿子不用人教,静悄悄地自行列成了几个可攻可守的阵势。
    郡衙来人,众人终于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地。
    江羽面无表情,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鄙人,日后就是剿匪营统将,是你们的头儿,这是丹泽州卫戍将军府委任文书。——你他娘的坐回去,不是给你们看的,是给老子看的。”
    见江羽面相青稚,最前面一个拄刀的汉子一脸不屑,本想近前看看委任文书,被江鸿刺了一句,一声冷笑,“就凭你?”
    江鸿闻言无动于衷,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山匪尸体,“这是昨日连续暗杀剿匪营八位兄弟的山匪。”随后指了指拄刀汉子,“你叫什么名字?过来!”
    拄刀汉子站起来嘿嘿一笑,“怎么,小兄弟要指点老哥刀法?”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一道白色腿影闪过,“咔嚓”一声,拄刀汉子连人带刀飞了出去,撞在数十步外的大树上,人刀全都断成两截。
    众人一脸骇然,回头看时,白衫青年掸掸衣服,平静道:“鄙人姓杀名人,从今天起,大家可以叫我杀人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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